“师琳姑娘醒了!” 彩繁喜出望外,跑到门口又喊了一遍,回来扶她起身,接过另一个丫头托盘中的药碗,体贴的给她喂药。 师琳努力喝下,有了药汁润喉,感觉声带好受些了,有气无力地开口:“请问我睡了多久?” “才半日呢!”彩繁舀了一勺药吹凉,又喂过去。 她咽下,嗓音嘶哑地说:“姐姐,你能不能先帮我把玄洺叫过来?我有急事要拜托他。” “您是要他去打听您朋友的回信吧?您放心,玄洺早早就出去了,他要我向您代为转达,让您别着急。” 不愧是大户人家的下属,不用手把手教都机敏的领悟到下一步该干什么了,师琳放下心来。 喝完药,彩繁喂了她点稀粥,她精力不济,再度睡了过去。 第二次毒发后,她清醒的时间明显减少了,不过到底记挂着竺香豆的结果,没能睡安稳,一个时辰里醒来二三次。 是以,窗口传来异动的时候,师琳刹那间惊醒。 小拾站在上次的窗边,歪头打量室内布局,而后慢悠悠梳理翅膀上的羽毛。 彩繁时时刻刻守在房内,第一时间发现了这只扁毛猛禽,本想驱赶,见它腿上挂着东西,又把扫帚放回原处。 师琳很想下床,然而身不由己,一动就疼得慌,宛如骨头要散架似的,于是对她道:“姐姐,麻烦你帮我取信过来。” 彩繁应了好,走过去解信桶,那扁毛的小东西不高兴地啸叫,伸头一啄,她“啊”了一声缩回手,险些被它伤到。 它认人,不让别人碰,哪怕只是信桶也不许别人动一下。 师琳只好慢吞吞的起床,亲自走过去,在彩繁的搀扶下她依然行动困难,十步的距离硬是被她拖成了三十步的时间。 她解下信桶,彩繁自觉回避,抱着房中她家少主昨日新送的一大瓶鲜花换水去了。 小拾可能知道这次也没有肉肉吃,信被取走后就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师琳激动地打开信桶,手指止不住地颤抖。 舒樱的信照旧简短,第一行是“成了”两个字,后一行简短概述了此次行动。 收到她的信后,舒樱就留意此事的动向,在九儿顺利接下任务后,她悄悄跟在九儿后面,亲眼看着九儿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启王的安神汤里下灼心散。 由于灼心散发作缓慢,她在九儿走后,又给启王下了蒙汗药,催发了灼心散的毒性。 加了料的安神汤已经有人试过毒了,启王怎么也没想到不过两个眨眼的功夫,汤里就被下了两次毒,没喝完就厥过去了。 王府有不少大夫,很快就诊出他中了灼心散,启王虽疑心是银面侠为了他手中的竺香豆而来这么一出,但到底是性命重要,马上着人取竺香豆制作解药。 他很谨慎,拿了适量竺香豆后,把剩余的豆子换了个地方储藏,并加派了人手暗中看护。 这一切都落入了舒樱的眼中,若不是她一直潜藏在启王府,怕是也很难找到他藏豆的地方。 那些守卫的武功远不及她,所以她顺利拿到了竺香豆,遗憾的是,启王太狡猾,几颗豆子分别藏在一个屋子的几处角落,时间紧迫,她在守卫换岗之前只来得及拿走一粒。 好在她聪明的拿其它差不多大的豆子在墨汁里滚了一遭,放入她取走的那颗竺香豆的空盒里去冒充。 这段时间启王担心银面侠去盗竺香豆,安全起见,他短时间内不会派人去藏竺香豆的地方翻出来查看,以免给来无影去无踪的银面侠留下破绽,因此,启王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后才会发现丢失了一枚竺香豆。 师琳有点失望只拿到一颗,不过聊胜于无,心知她们已经尽力了,她该心怀感激。 而且难得启王没有发现,要是启王中毒和竺香豆遗失的消失传开,她手中又莫名多了竺香豆,她就得在钟离清面前编无数个谎言才能圆过去,搞不好还会惊动当今的天下第一高手钟离辉祎,那她以后的日子就精彩了。 这个结果,算是好坏掺半吧。 她烧掉信,从信桶里倒出一块裹缠严实的素帕,轻轻一捏,从手感上判断出里面是一枚豌豆大小的东西。 还没来得及打开看个究竟,彩繁来敲门:“师琳姑娘,佘大夫来了。” 正愁如何去请他,他这下来得正好,她心中一喜,温声说:“请进。” 佘三刀一身灰衣,背着个小药箱,进门就斜睨,嘴上不饶人:“呦,还活着呢?” 师琳皮笑肉不笑:“托佘大哥你的福,昨夜只去了半条命。” 他搁下药箱,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没有多言,坐下给她把脉。 师琳从敞开的两个窗口往外看,见彩繁忙着给花草浇水,这个距离下,她不可能听得到屋里的声音,现下再适合谈话不过,当即把攥在手心里的帕子摊开给他瞧。 “佘大哥,我托朋友帮忙寻到了据说是竺香豆的东西,你快些瞧瞧看是不是真的。” 不是她不相信舒樱,而是启王太狡诈,又有太医院药库的假竺香豆在前,不得不慎重一些。 佘三刀惊讶地抬眼望她,将信将疑的接过,打开层层包裹住它的帕子。 素帕的正中央躺着一粒椭圆形的豆子,黑乎乎的,除了有股淡淡的特殊气味之外,看起来平平无奇。 师琳是首次目睹竺香豆的真容,它出自启王府,即便是假的,那也应当和真的长得相差无几。 她的目光变得复杂,就为了这么个小东西,惹得她和钟离靖吃了不少苦头。 说到钟离靖,脑海闪过昨晚的某些片段。 那并非是他们第一次亲密,在破庙的那次她记得不是很清楚,只模糊的记下了有发生过这么一回事。但昨夜那次就不同了,她有过很短的一段清醒的时间,对于她而言,昨夜才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初次亲密接触。 师琳怔怔地抚上还有点肿的红唇,那上方仿佛还残留着当时的触感,连同他的气息与缠绵,都在这一刻无比清晰的回忆起来。 在她脸红之前,佘三刀打断了她的回想。 他拈起豆子仔细端详,凑近闻了闻,点头:“不错,是竺香豆,从哪得来的?” 师琳甩掉脑子里不合时宜的黄色废料,如实相告:“启王府。我用你匀给我的那点灼心散托朋友下给启王,套出了这一粒竺香豆的下落。你放心,我们做得很隐秘,不会连累他,也不会牵连钟离庄。” 这个“他”指的是银面侠。 在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上,隐门是专业的,而且极有职业操守,即便任务失败被擒,隐门的人宁愿自己身死也不会透露买主的任何信息,这就是隐门一跃成为业内第一组织的原因。 何况隐门的人根本不知道此次的买主是她,可以说除了她和舒樱外神不知鬼不觉,不会有任何人因此受累。 佘三刀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定定瞧了许久,眼神陌生,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相识以来,他们两个的关系就像岳父和女婿,越看越不顺眼,当然,她是那个讨嫌的“女婿”角色。 师琳爱屋及乌,想和他打好关系,这首要的便是交心,只是从前苦于没有机会,目下的氛围倒是合适。 她注视着窗外纷落的枯叶,语气淡淡。 “我不想骗你,我为了自己活命给别人下了毒,可你要知道,我不会凭白无故害人,更不会祸及无辜。实不相瞒,启王害死了我李氏一族,他死有余辜,若是有机会,我想亲手替家人报仇。” 启王野心勃勃意欲夺嫡,他招降纳叛、结党营私、收买军心,这其中的每一条都需要金山银山做推力,其党羽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供他花钱如流水。 她清楚政争向来残酷,可这个残酷不该建立在构陷污蔑之上,他害死了不知多少忠臣良将,死在他手上的无辜臣民少说数以千计。 有这样的上位者是虞朝的不幸,更是百姓的不幸。 佘三刀如何没听过那位大名鼎鼎的启王殿下,他哪里是在介意这个,没好气地说:“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没想到你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师琳很好奇:“哦?那这个主意在你眼里是什么定位,精妙?恶毒?” “走到绝路时,它确实是好主意,反之则非也,”他把竺香豆放回帕子里重新包好,笃定地说,“算你命大,你的鬼主意救了你一命。” 她喜忧掺半,茫然不解:“可是,你说过若是毒发第二次,需要两颗竺香豆的药效才能彻底解毒。” “没错,那是前人验证过的唯一有效药方,这点不会改变。” “可我现在只有一颗,我真的有救?” “当然,你以为我这几日闷在房中用掉那么多灼心散是为了好玩?我说能救你就死不了。” 太好了!不用系统帮忙也能解毒了!师琳彻底安心,眉眼含着喜意。 佘三刀没继续号脉,背上药箱,揣着竺香豆就要离去。 他已经走到门口,想了想又折回来叮嘱:“这事别告诉任何人,尤其是钟离庄里的人,免得节外生枝。” 师琳赞同地点头,钟离庄毕竟是启王一派,她本来就只打算告诉他一个人。 只不过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没解决,她若是解毒了,辛晴一看便知,她很难在隐瞒竺香豆的前提下解释她的毒是怎么解的,并且不能引起辛晴的怀疑,这就难上加难。 难道他们要立即离开钟离庄,回到桃源居解毒,过一段时间再给钟离庄回信说她碰上了奇遇,误打误撞解了毒? 佘三刀听了她的分析,难得没有嘲讽,认真地反驳:“不妥,以你现在的情况,怕是没回到桃源居就死在路上了。我研究出来的解毒法子光有这颗豆子不够,还需钟离夫人的辛家针法帮忙,离不得这里。” 她苦下脸:“那,我们该怎么说?” “你别管,我自有办法,你只需闭紧嘴巴,别说多余的话。” 还有这种好事?师琳不敢置信。 这段时间她思虑过重,心力交瘁,头发掉得厉害,睡也睡不好,巴不得有人给她出主意,好让大脑休息一下,闻言自是愉快的应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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