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靖被人宠惯了,没听过、也听不得刚刚那些话,他还在气头上,敲得更用力了,嘴里碎碎念:“让你们叫我白斩鸡!让你们叫我白斩鸡!” 那些人瑟瑟发抖抱成一团,一下下受着,乖乖被打得鼻青脸肿。 师琳看差不多了,忙道:“好了白斩鸡已经够了。” 话一出口,不光是他和玄洺停下动作、那些肿成猪头的大汉憋着笑,连她自己都惊诧万分。 老天爷,她真不是故意那样叫,肯定是他一口一个“白斩鸡”地叫,她听多了才嘴瓢遛出来的。 无声的氛围里,空气中尴尬含量过浓了。 师琳默默坐回去,新倒了两杯茶,语气格外温柔:“二公子,玄洺,过来歇歇吧?” 钟离靖耷拉着眉目,余光见胡腮汉子还在偷笑,气得揣了他一脚,这才慢吞吞挪过去,气鼓鼓的坐在她身边。 玄洺道:“少主,师琳姑娘,我先把这几个目中无人的家伙丢出门外!” 他不知打哪摸出一根粗绳,将那些人捆作堆。 桌边只有他们二人,钟离靖也不说话,闷闷不乐地端碗猛灌,不料,茶水烫得他龇牙咧嘴。 师琳忙取帕子给他擦擦,动作轻柔得不得了,再重新倒了一杯,吹凉了少许,才递到他手里。 她柔声说:“抱歉,刚才是我口不择言,请你相信那是无心之失,我并非那样看你。” 早在她亲自给他吹凉茶水的时候,他就已经不介意了,再看她前所未有的温柔,心里别提多美滋滋。 钟离靖喜形于色,眉眼带了笑。 他清了清嗓子,嘴上装模作样:“那你说说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二公子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宅心仁厚……” 师琳信口夸了几个词,见他明显高兴起来,绞尽脑汁继续夸,直把他哄得笑不拢嘴。 好不容易把人安抚好,她开口道:“二公子,可否让我瞧瞧你的左手?” 钟离靖从迷魂汤里醒神,捂着左手一脸扭捏:“师琳姑娘要做什么?我可是不卖艺也不卖身的。” 他最擅长顾左右而言他,再拖下去,保准被他带偏话题。 师琳懒得跟他兜圈子,一把扯过他的左手,袖口往上拉,腕上露出了两排深深的牙印,破皮入肉的地方正在结痂。 那时候肯定很疼吧。 他怎么都不吭一声呢?她其实更愿意咬自己,宁愿咬断手也不伤害他分毫。 钟离靖不想惹她难过,挣扎着收回手,故作轻松:“我说过了,你别在意我的感受,只要你好好的……” 她打断道:“可我也想你好好的,甚至比我更好。” 二人目光相接,定定地对视了一会儿,忽然同时想起那夜除了咬手腕这茬,他们还经历过更加紧密契合的事。 他们同一时刻视线下移,望着彼此红润柔软的唇瓣,回忆变得分外清晰,对方的气息、温柔地缠绕、轻轻地吮吸都历历在目。 视线猝不及防的再次相撞,二人俱都不自然地别开双目,一时无言。 好在玄洺丟垃圾回来,打破了尴尬中混合着暧昧的气氛。 玄洺累得连喝两碗茶,喝完后,对她认真的纠正:“师琳姑娘,少主不是白斩鸡!” 师琳和钟离靖双双沉默,怨念这傻孩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玄洺一心要替自家少主正名,嘴上没把门,从他家少主五岁自奶娃娃堆里打赢群架说起,说到他家少主十五岁在青楼里把跟他争花魁的其他公子哥打得满地找牙,越说越抖出他家少主的黑历史。 钟离靖觑了眼她看不出情绪的脸色,从桌上赶紧拿了个馒头塞进玄洺嘴里,好叫他别在她面前说什么青楼红楼的混话。 玄洺不明所以,委委屈屈地啃着香软的大馒头。 师琳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二公子,你不好好待在钟离庄,怎会出现在此地?” “什么二公子,叫我名字就好,”他喝了口茶,眼神飘忽,“别庄待得闷了,我出来转转,散散心再回去。” “这么巧,散心散到我这儿来了?” “……呵呵,证明咱俩有缘。” 鬼才信呢,她直言相问:“你该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钟离靖视线游移,不肯和她对视,飞快地扇风,小声说:“你说是就是咯。” 师琳等会要去见舒樱,有他跟着不知是好是坏,苦口婆心地劝:“二公子,我永远感激钟离庄的雪中送炭,我现在已经解毒了,你不必再追着我算什么恩怨。我是时候重回江湖路了,此行凶险,你万不可跟来,日后但凡钟离庄有需要,我义不容辞。” 他抿了抿唇,闷声说:“那是你认为的两清,我都听我娘说了,真正救你的人是别的什么人,哪是我。” 还不都是同一个人,真亏他说得出口噢。 她哑然失笑,然后说:“这么算的话,当初在临口救你的人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你不仅没有欠我,反倒是我欠你们家一个恩情,我还是一句话,来日但凡我能派上用场,我必倾囊相助。” “你又来了!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提起这事,师琳姑娘别不认我啊!” 他委屈巴巴地瞅着她,让她有种自己在强词夺理的错觉。 行吧,反正意思意思劝过了,他跟来也有好处,这样她就更容易见到他银面侠的马甲。 师琳叹气:“我说不过你,你跟得上就跟吧,什么时候跟丟了你就回家去。” 玄洺默默啃馒头,没敢吭声。 钟离靖豁然展颜,重重点头:“好!你接下来要去哪?” 师琳哪能真告诉他,余光瞧见门上挂着个“提供住宿”的木牌,看向厨房门口,问道:“老板娘,可还有空房?” 老板娘眯了眯眼,笑答:“有是有,不过小店收费比别处贵。” 意思是——我家是黑店,爱住不住。 师琳无语了,第一次见开黑店的老板这么坦然相告的。 钟离靖直接扔一大锭银子过去,从容地说:“三人两间大屋,包括刚才损坏的桌椅,够了吧?” 老板娘笑眯眯:“够!几位喝好了就往楼上请。” 玄洺三两口咽下馒头,期期艾艾:“少主,您怎能和属下挤一间屋子呢,我睡门外就好。” 钟离靖同样笑眯眯:“想什么呢,谁要和你一间,当然是我和师琳姑娘一间了!” 师琳:“……”十分庆幸没喝水,否则铁定被呛个半死。 玄洺和老板娘也被他理不直气也壮的样子无语到了,连他的小迷弟玄洺都不得不承认,他家少主那得意的小模样实在太欠扁了。 师琳饮尽杯中清茶,丟了两锭银子给老板娘,大步上楼,只留下一句话:“我付双倍,别让这人住进来。” 老板娘轻松接住银两,捂嘴笑:“楼上没人,房间任姑娘挑。” 钟离靖和玄洺面面相觑。 最终,他在她双倍的价格上再付双倍,顺利获得入住权。 老板娘嘴角都要笑裂了,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种冤大头了!
第24章 掉马进行时24 申正三刻, 师琳结束打坐,轻手轻脚出了房门。 钟离靖住在她对面,玄洺的房间在他隔壁, 她路过他们的房门行至楼梯口,回头望了一眼, 见他们没有动静,安心的快步下楼。 老板娘在算账,抽空瞄了她两眼,提醒说:“本店亥时打烊,过时不候,客人切记按时归来。” 师琳对她点点头,去马圈寻回自己的白马踩镫而上, 策马往东。 过了一会,系统突然出声:【宿主,检测到任务目标保持一定距离的跟着你。】 她回头看了数息, 没发现可疑的地方,疑惑地蹙眉。 他为什么不全速赶过来跟她搭话呢?这不符合他的个性,除非……他现在用的是别的身份。 她更担心了。 对于当前的局势来说,他用银面侠的身份出面, 比用钟离庄少主这个身份现身更危险。 师琳思忖几瞬,决定顺水推舟,让他知道自己被隐门给盯上了,顺便也让他猜到她的身份。 她是隐门中人一事,本来也没想瞒他一辈子,迟早都是要说的, 不如趁这个时机让他早点知道。 “驾——”她拽紧缰绳,夹紧马腹, 迫不及待去见舒樱。 顺着曲径进入密林深处,很快就看到一座废弃的小木屋,以及不远处一个简易的亭子。 舒樱负手而立,早她一步候在亭中。 师琳放马儿去吃草,莲步入内,愉悦地唤:“师姐!” 舒樱侧身,仔细端量她,难得语气轻柔:“看来灼心散已解,你已经痊愈了。” “是的,多亏师姐帮我取得一枚竺香豆,多谢师姐了。” “你没事就好。叫我来此,是查到银面侠的下落了吗?” 当然不是。 师琳敛了笑意,心不在焉的向前走了两步,望着枯黄的一片树冠沉吟不语。 她表面作出苦恼的模样,心下却默念:系统,他还在吗?能听清我们的对话吗? 系统即答:【在,能听到。】 师琳紧张起来,他听了这番话,会不会误会她此前接近他是居心叵测的想要害他呢? 会的吧,换作是她自己听了这些话都难免起疑,但愿他稳住气息,别被舒樱发现端倪,否则他话只听一半就和舒樱打起来的话,他们之间的误会就大了。 不管怎么说,得赶紧解释清楚才行,她可不想他们之间像电视剧里的男女主一样,因为误会而引发出各种狗血后续。 舒樱见她没有回答,疑惑地走到她身旁,复问:“怎么,没查到银面侠的消息?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师琳回神,转身握上她的手,郑重地道:“师姐,上次在门中我担心隔墙有耳,未曾向你言明和我有几面之缘的人就是银面侠。” 舒樱大惊,眉头紧皱。 师琳理解她的心情,可自己是有苦衷的。 她不能让隐门的其他人知道她和银面侠有瓜葛,不然桑齐一定会拿此做文章,所以上次见面她只说了她中毒的事,没有说出和她经历了两次生死的人就是银面侠。 比起她中毒之事可能被偷听,她和他的事更不能被桑齐发现,前者要死也只是死她自己,后者可能会让桑齐迁怒钟离靖。 假如重来一次,她依然不会在隐门的地盘上提起银面侠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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