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着酒,盈盈上前,在离皇帝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皇帝近女色而不适,宫内女子都三步而止。 贺赢并不是来喝酒的。 他余光扫一圈,没看到想看的人,就问了:“怎么没见你姐姐?” 桑弱水笑容一僵,端着酒杯的手晃了下,又很快稳住了,随后,强笑道:“承蒙皇上挂念,只是,姐姐说她不习惯宫内生活,已经回去了。” 贺赢很不满意这个回答。 他一张俊脸没什么表情,眉头皱着,问道:“回哪里去了?她还在江家为江陵守寡?” 桑弱水觉得皇帝最后一句有点生气,就像是吃醋的感觉。 她也吃醋了,心里妒忌泛滥:“姐姐她、她……” 她做出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贺赢看到了,眉头皱的更深:“她怎么了?” 桑弱水直接跪在了地上,欲言又止:“皇上恕罪,臣妾、臣妾不能说。” 越不能说,越让人好奇。 贺赢没了耐心,一拍桌子,喝道:“说!” 桑弱水便说了:“姐姐疑似跟江家二公子攀扯不清,半年前,被遣返回家。” 遣返是个贬义词。 她意图污蔑桑烟的名声——谁会喜欢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呢? 贺赢倒没想这些,而是觉得江家男人各个不怕死啊! 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只想着桑烟那朵牡丹花被别人采了,心里很不舒服。 “我自是相信姐姐清白的。姐姐也说了,她对姐夫情根深种,此生绝不再嫁。” 谁会要一个心里有别的男人的女人呢? 桑弱水为了打消皇帝对桑烟的兴趣,可谓煞费苦心。 贺赢不知桑弱水的心思,也没有她那些恶意,只是叹息一句:“倒是个痴情人。” 当世对女子约束很高,却也不禁止寡妇再嫁。 尤其桑烟这种无子而守寡的情况。 可她却心系亡夫,不再婚嫁,此般情深,怎能不让人动容? “可惜姐姐命不好,早早跟姐夫阴阳相隔。” 桑弱水故意提醒桑烟的克夫命。 贺赢听了,眉头一皱,也没说什么,又坐了一会,便离开了。 左右一盏茶的功夫。 他连她的女儿红也没喝。 桑弱水目送皇帝离开,等皇帝走远了,没了影,狠狠摔了酒。 “砰!” 精美的酒壶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贱人!” “惯会勾搭男人!” 桑弱水气恨得骂出了声。 宫女太监们吓得跪在地上:“娘娘息怒。” 香秀上前劝着:“娘娘千万别这么想,世子妃早早离宫,不就是想着避开皇上?若是她有心,不,不,她是万万不敢有心的。皇上何等身份?她那克夫命,便是靠近皇上,也是罪无可恕。太后跟大臣都不会坐视不管的。” 桑弱水听着,心里舒服了些,可还是恨:“我哪里不如她了?她都二十四岁了,早已经是昨日黄花,还是残花败柳之身,皇上、皇上——” 皇上真是好生的气人! “去拿纸笔,本宫要给家里写信。” 她要让家里把桑烟弄进尼姑庵,既然是克夫命,就该一辈子伴着青灯古佛。 * 御书房 贺赢处理政务的间隙,喝了口余怀德递上的茶。 “朕很可怕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余怀德没来得及说话,就听皇帝说:“像个兔子。倒也机敏。” 他脸色一变,跪在了地上:“皇上——” 贺赢瞥他一眼,又抿了一口茶。 余怀德伏地劝道:“皇上,世子妃命格凶戾,连克四个未婚夫,还是寡妇,您对她……万万使不得啊。” 贺赢听了,只呵笑一声,没说什么。 他是皇帝,想要什么,便要什么。 如有阻拦,那就是不想好了。 * 桑府 飘烟阁 原主的闺房。 依山傍水,晚霞笼罩之下,如同仙境。 这是桑烟咸鱼的第三天。 她本来离开皇宫,回到桑府,第一时间就向原主母亲请辞,说是去庄子上清修,但原主母亲拦住了,到底身为人母,不忍心如花似玉的女儿到外面受苦。 于是,她就留了下来。 转眼间,三天过去了。 她吃着葡萄,看着话本,听着丫鬟春枝说府里府外的八卦,好不快活。 直到 原主母亲派了丫鬟来传话:“大小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桑烟直觉没什么好事,却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这三天,她隐居避世,混吃等死,没事绝不出飘烟阁,总不至于还是碍着别人的眼了吧? 不多时到了原主母亲的院落。 原主母亲林氏生下两女一子,嫡长女桑烟,嫡长子桑诀,嫡次女桑弱水,如今四十岁,保养的好,还是风韵犹存。 只眉眼间含着愁绪。 “母亲——” 桑烟走进来,欠身行礼。 李氏看着年轻漂亮的女儿,面色愁苦,唉声叹气。 桑烟见了,心里紧张,面上关心,询问道:“母亲因何事烦心?说出来,女儿帮您一起想主意。” “我可怜的女儿啊。” 李氏红着眼睛,搂住了桑烟。 她这样情绪外放,也就是半年前桑烟归家的时候了。 桑烟心里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母亲,您别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父亲——” 父亲这个户部侍郎犯了错? 贪污受贿被查出来了? 正在她胡思乱想时—— 李氏松开她,扭过头,一脸不忍地说了:“阿烟,你前几天说……想去庄子上,便去吧。” 桑烟:“……” 她这是被嫌弃了?被赶出家门了?
第5章 摆烂 “好。我去。” 桑烟爽快应了,只也好奇:“不过,母亲前几天还不想女儿去庄子,今天突然改了主意,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林氏想着小女儿桑弱水的书信——皇上竟是对大女儿动了心思,这克夫命岂是玩笑?一不小心,全家都得赔进去! “并没什么事。只我想着,庄子上清净,适合你。” 桑弱水在信上说,让她把桑烟送进尼姑庵。 她哪里舍得? 还是送去庄子吧。 那儿偏僻清净,多派些人去伺候,总比尼姑庵好些。 桑烟见林氏不说实话,知道问不出什么,便也不问了。 “那我回去收拾东西。” 她不是原主,对桑家并没多少留恋。 只要有钱,衣食无忧,有人伺候,在哪里生活都行。 林氏想说什么,到底还是闭了嘴。 桑烟很快回了飘烟阁。 她吩咐丫鬟秋枝收拾东西,搬去庄子。 秋枝大惊失色:“这是夫人的意思?她刚刚让您过去,是让您搬去庄子?为什么?小姐做错什么,要去庄子?” 在她看来,只有那些犯错的小姐、姨娘才会打发去庄子。 小姐向来规矩,恪守本分,从未行差踏错,为什么是这样的命运? 她都为小姐不甘心:“老爷呢?老爷知道吗?小姐,您去求求老爷,或者去求求少爷,他们肯定不舍得您去庄子的。” 桑烟不觉得去庄子是什么丢人的事,就说:“你别激动。我其实也想去庄子生活,无拘无束不好吗?” “不好。不好。小姐去了,以后谁还记得小姐啊?” “我倒希望他们不记得我。” 桑烟觉得跟她说不通,便也不多说,让她去收拾东西。 另外派了丫鬟春枝,去打听原主母亲态度变化的原因。 半个时辰后 春枝过来回话:“我听夫人院子里的丫鬟说,夫人昨天收了二小姐的信,就变得郁郁寡欢。” 桑烟秒懂:肯定是桑弱水在信里说了什么。 那神经病皇帝就多看了她几眼,至于吗? 嫁入皇宫的女人真可怕! * 皇宫 皇帝寝殿清宁殿 桑弱水站在殿外,对着余怀德说:“听闻皇上这些天忙于政务,很晚才睡,我亲手煲了汤,想给皇上补补身子。还望公公通传。” “娘娘有心了。” 余怀德很高兴有妃子主动亲近皇帝。 自从宣贵妃意图亲近皇帝,致使皇帝发病,被打入冷宫,后宫嫔妃没有人再敢主动往皇帝面前凑了。 “老奴这就去通传。” 余怀德微微一笑,推门进了寝殿。 寝殿内 贺赢正在欣赏大贺疆域图。 这是礼部侍郎周茂刚刚进献的礼物,很得他的喜欢。 “这周茂,是个人才。” 他见余怀德进来,笑着邀他欣赏:“你也来看看。” 余怀德看一眼,说着吉祥的话:“皇上亲政后,励精图治,选贤任能,北平蛮族,西定苍仑,还收复闽州十三城,乃是一代盛世明君。” 说到这里,话音一转:“只皇嗣一事,一大憾也。” 还是千篇一律、见缝插针的催生。 贺赢耐心不多,直接怒道:“余怀德,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再啰嗦,就再滚出去。” 余怀德刚刚就是因为催生,才被皇帝赶出殿。 “皇上恕罪。” 他不敢再催生,退后一拜,换了话题:“皇上,桑妃娘娘忧心龙体,特来给您送汤,就在殿外——” “不见。” 贺赢心情不好,直接打断了余怀德的话。 余怀德没想到皇上是这个态度,想了想,还是劝了:“皇上,桑妃娘娘亲手煲的汤,一番心意,怎好辜负?” 贺赢不为所动,冷笑道:“既然不好辜负,那你便领受了吧。” “老奴该死。” 余怀德噗通跪地,磕头认错。 贺赢见了,阴沉着脸,一脚踹他肩头,喝道:“你确实该死!朕给你两分颜面,你便真当朕是好性儿,一再挑战朕的权威!” 余怀德被踹倒在地上,又赶紧爬起来,跪好了:“老奴不敢。” “滚出去!” “是。” 余怀德狼狈退出殿外。 他肩膀被踹了下,并没多痛。 他知道皇帝收着力道,不然,他这会根本爬不起来。 “桑妃娘娘,皇上还在忙碌,让您回去休息。” 他把拒绝的话说的委婉而好听。 桑弱水自然听得出皇帝不愿见她,美丽多情的眼眸染上失望之色:“谢谢公公。” 她失魂落魄地回了月桑殿。 一晚上都没睡好。 隔天 她让人盯着皇上的行踪,寻找主动的机会。 不想,听到宫女说,皇上去了兰嫔的幽兰轩,还坐了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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