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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晚棠点了点头，“娘放心，我会注意的。” ****** 秋收过后，寒风来了，官道两旁地便都空了，生了杂草，不像数日前那般有生机。 不少车队在道上走着，骡子拉着车，车上堆积货物，发出磕碰响。 同胡赖子说的一样，因为京城来年过元宵的原因，这段时间车马许多，各色行商更是多，特别是当下十月份，更是少不了人。 戴着半张小老虎面具的半月穿着一身新做的男孩子衣裳，对身后的小弟们道：“胡老大说有一批大车队是去京城的，车上一股墨香，估摸是卖读书人的东西，极有可能是大主顾，他们今天会停在洗华客栈，咱们准备把那几本精装本卖出去。” 胡赖子他们最近没事干，就拿着广告板去清河县往南那条官道天天跟大喇叭似的做宣传，还真给他卖了几本出去。 她身后，土宝左眼戴着可爱的熊猫眼罩，有些不解，“月姐，那种一本卖二两银子呢，哪个冤大头会买啊？万一一本也卖不出去怎么办？” 半月看向一旁的崔晚棠。 崔晚棠笑道：“要真是大主顾，还真得卖精装的。” 崔晚棠这段时间每隔两天就会跟着半月小队来一次官道，之前胡赖子说官道旁有两茶肆、两酒肆、两客栈，她本想在这几个地方外头建个场打宣传，只可惜现实和想法有点差别。 茶肆偏，多是贩夫走卒讨口水喝，酒肆杂，多是镖局的人停着，还有些江湖人，只有客栈，停的是崔晚棠需要的商人。 但是两家客栈都不同意崔晚棠搭场子，交钱也不行。 半路上自己做也不行，也没有哪支正经商队会被路边小儿吸引停下，都赶着去坐下休息呢。 而且几个孩子在半路做事也不安全。 没得法子，崔晚棠只能多去两次磨一磨，后来出了个意外，洗华客栈应下了，交了驻银，在客栈外头支个摊，每天可以唱讲一个时辰，还得在没有客人投诉的情况下。 客栈一天收三百文，一个多月下来，即使半月他们这几天已经卖出去了百来本，扣去本钱工钱等等，崔晚棠也才挣那么几十两银子。 他们去往洗华客栈的时候，高阳舒兴奋道：“你先前叫我记下书都卖去哪里，有没有开书肆的人买，有没有人问有第二期，还真有几家。 最近一家是隔壁庐阳县最大的书肆，沧海轩，他家当时买了五本，买的时候特地问过我什么时候会出第二期，你当时不叫我应他们。 不过他们昨天又派了人来问，这次还特地订五十本，同样是问第二期，我瞧着他们家很符合你说的分销商的条件，可以去谈谈吧。” 崔晚棠点了点头，“可以，按我之前说的和他们谈，你找个时间让胡赖子陪着一起去吧。” 高阳舒暗喜，恨不得现在就飞去庐阳县。 其实崔晚棠也想去，但去的话就得在隔壁县住一晚，她名义上还是宋彧的妻子，又是身处当下世界，就算没人说不好，她也不能不考虑到宋彧和林氏的想法。 崔晚棠几人走的田埂，很快就到了洗华客栈。 客栈最外一栋是三层小楼，要从笔直的官道拐个弯过去，有一批伙计候在门口，等着引着客人的车马去马圈。 客栈外头是空旷地，对面有一小草棚，棚里有木桌木凳，草棚外还有个半米高木台。棚内挂了各种板子，板子上写着各种大字。 半月五个孩子一到地方就去到客栈里，把寄放的布偶和书一道搬出来到棚子里。 高阳舒把笔墨纸砚拿出来，问崔晚棠，“你拿着根箫做什么？” 崔晚棠手指一动，手上的箫转了一圈，“不是有大主顾，正好把我刚教半月他们的曲子用上了嘛。” 当初她师父搞了把琴给她练，只可惜她实在没得天分。 后来崔晚棠看了个古装剧，指着电视剧里的男主道：“师父，这个比较好听。” 于是她就会了“箫”这个技艺。 手上这根是宋彧前几天回家时送她的，因为她无意间念叨了一句她其实会吹箫，宋彧就突然带了根回家，所以她最近起了乐致，老是带着。 一刻钟后，土宝往回跑着，“东家，来啦，那个臭臭的味道我也闻到啦！” 对土宝来说臭臭的味道就是墨香。
第48章 大主顾 崔晚棠看向半月，将箫放到唇边，悠扬箫声飘出，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半月把土宝拉上台，五人立刻气沉丹田。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停车。”车队正中央的马车上，一清冷男声出声道。 车队停在了客栈门口，管事却阻止了伙计来招呼。 崔晚棠吹着曲，见车队停下，眼中露出笑意，她就不信，这样绝的名曲配上童声吸引不住人。 不仅能吸引人，还能吸引不少人。 洗华客栈大厅内，渐渐没了声音，都安静听着外面传来的箫乐。 客栈掌柜苏曼容推开房间纱窗，趴在窗边摇着扇子看底下的崔晚棠，漫不经心的模样，“今天倒是不吵人了呢。” 循环一曲过后，半月他们突然换了词。 “瞧一瞧，看一看，儿童文学书…书中自有留人处，每期都新颖…小故事，大道理，爹娘很放心…买回去你定满意，孩子也欢喜～” 正沉浸式听曲的高阳舒迷茫得看向台上的半月他们。 他想听方才的词，这个词是什么鬼东西？！ 正要看崔晚棠，曲风一转，土宝他们突然吼道：“嘿！嘿！小么小儿郎啊，背着那书包上学堂……” 半月跳下台提了个小锣蹭上台一敲，伴着背景乐就开嗓了。 “我们的童谣好不好听？！” “好听！”土宝旁边的瘦猴吼道。 而土宝三人还在那里唱歌。 半月：“我们的童谣出自哪里？” 瘦猴：“儿童文学故事书！” 半月：“儿童文学是什么？” 瘦猴：“是我们成长路上的小伙伴！小老师！” …… 马车里，男子手上的茶杯抖出了茶水，他圆睁着的眼睛瞪着前方的车帘，只觉得耳朵和精神一道受到了冲击。 方才第一遍的那词一点没记住，脑子里回忆起来只剩下那句，“小故事，大道理，爹娘很放心……” 他揉了下眉心，听着外面的一问一答配上乐，突然笑了起来，“我还没见过这么卖东西的，竟然还是卖书。阿鹤，你去买一本来我看看。” 阿鹤点了点头，不一会又去而复返，手里一本书呈给了主子。 “爷，那边的说，这书是第一期，他们还可以做第二期，第三期，您可以先看看，看得喜欢他们还能派人过来跟您详细介绍下这书。” “挺有趣的。” 阿鹤听到这句话不由看了眼那棚子，这伙人要发了，他家公子看上的生意都挣银子呢。 半月等人喊过一会便停了下来，有一伙计从客栈里提了两壶茶水出来到草棚里。 “崔小娘子，喝点水吧，今天人多，要晚一点吃饭。” 崔晚棠应了句好，她在这里一个月交一次伙食费，在中午饭点后跟伙计们一起吃点简单的，所以比较便宜。 半月坐在崔晚棠身边，低着头，“他们就买了一本。” 崔晚棠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不定一会就又来问了，大家都做得很好，而且刚刚卖得还是精装本呢，按分成我得给你们三百文。” 半月瞬间弯起眼睛。 崔晚棠觉得他们还会出来，就算不为了书，也会为了那首曲。 今天就算拿不下这个京城的大客户，还有隔壁县那个小客户呢，他们这段时间的营销还是起了作用的。 半月他们喝过一会水，便又去唱讲了会，有几个人忍不住来问了问卖得什么，高阳舒熟练推销，又卖出去了一些。 意外的是挂着的布偶有个商人包了大半。 休息的时候，几人算了算，今天还是比往常多赚了的。不由都露出笑来。 楼上的掌柜苏曼容捂着嘴娇笑，“真好满足。” 她屋内有一健硕男子坐在桌前，男子面上有道长刀疤十分骇人。 他的视线落到苏曼容身上，柔和了些，但很快又凌厉起来，转头看向房门。 “掌柜，楼下有客官嫌吵，闹着呢。”小二在屋外说着。 苏曼容哼了声，“嫌吵就滚，在外行走还讲究，怎么不去前头那客栈住着。” 刀疤男站了起来，拉开门出去。 苏曼容视线又落到半月等人身上，嘟囔着，“天天人来人往无聊死了，还不兴我寻个乐子热闹热闹。” 她眼波一转，看着帮彘仔整理衣裳的崔晚棠。 相处这么久，苏曼容对这五个孩子还挺熟悉的。 半月是领头的，戴着面具，打扮的像男孩子。 土宝总戴着眼罩遮住左眼，他那眼罩还时不时换个样式，十分可爱。 瘦猴戴着半张面具，遮着又半张脸，也是会换着样式戴。 秋秋看着没什么问题，但是伙计多嘴提过小孩子右手多了根手指。 而彘仔则是唯一一个明显能看出来左臂缺失，空荡荡的晃着袖子。 苏曼容回忆起她答应崔晚棠交钱在这边卖货的那日。 她还记得崔晚棠一行人第一次来，她叫人把人赶走了。 后来这群人又来了两次，她觉得有些烦躁，结果刚要把人赶走，那几个孩子突然就站在外头拉着客人唱卖。 当时她吓了一跳，发现那个领头的崔晚棠同样惊诧。 她转过头看着半月他们，突然反应过来，这群孩子是怕这份活丢了，挣不到钱了。 那个崔晚棠刚要阻止半月他们，结果彘仔碰着了一脾气暴躁的客人，那人直接就抽了刀，吼道：“小残废，滚——” 那一声把彘仔吓得呆在原地。 叫苏曼容惊呆得是，看着娇俏的崔晚棠上去就给了那大汉一拳，夺了刀，把那群人都打了一顿，硬是把那群人打跑了。 当时崔晚棠正想把孩子们带走，彘仔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呆萌得朝她笑了下。 也是那时候，她喊了声，“慢着。” 苏曼容敛去回忆，收回视线，听见刀疤男推门进来的声音。 她看过去，笑道：“刚刚来的那个，是京城常宁侯家大公子，搭上他还真不愁没钱赚，这小娘子运气真不错。” “嗯。”男人应了声。 苏曼容撇了撇嘴，“没趣。” 刀疤男眼中不由闪过懊恼。 同苏曼容所说，崔晚棠也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好，她竟然碰到了书里的男三。 那个可怜到只剩下钱的男三，常宁侯府大公子沈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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