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皇后用心,你不说朕都忘了,此时头疼得厉害,让宫女进来吧。” 说罢挥了挥手,便是要众人都退下了。 临走之际,周应书见宁贵妃意味不明得朝自己瞥了一眼,冷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此行虽然没见到六皇子周礼卿,但也不算毫无收获,至少排除了四公主周应芷的嫌疑。 她没那个脑子去害人,若真是周应芷要害周应书,那么周应芷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推周应书下水。 回到诏福宫,映荷告诉周应书,二皇子周礼思来看过她,见她人不在,留下东西便走了。 周应书瞧了一眼周礼思拿来的东西,是一些进补的补品药材,挑不出什么毛病。 这个二皇子周礼思,是宁贵妃之子,同他一母同胞的四公主周应芷和六皇子周礼卿性格不同,是个十分谦逊有礼的人,对宫婢奴才也十分宽厚。 但是……周应书应该同他没什么交情吧? 阖宫上下,都自觉分成皇后与宁贵妃二派,二人各自所生子女,也被自然划入生母那一派,就算不是水火不容,也不可能是兄友弟恭。 周应书思忖片刻,问:“二哥……可有留下什么话?” 映荷想了想:“二皇子说听闻殿下落水,甚是担心,这些滋补药品略表心意,希望殿下您能快些康复,其余倒也没什么特别的话留下。” 只是来看看? 周应书心想,也许人家真的只是单纯来看看,也不能把每个人都想这么坏的嘛。 不觉间已是酉时,周应书想想今日在四公主府是看了好大一场戏,竟是忘了时辰。 今日临出门时同何延益说过,自己回来后会去找他,便问映荷何延益此时在干吗? 映荷如是说道:“他今日在小厨房劈了一天的柴。” “劈柴?” 虽然何延益一个奴才,没主子吩咐,不可能躺在宫里头吃香喝辣享受,但也不至于去劈一天的柴吧? “是谁让他去劈柴的?” 映荷摇了摇头,没有人让何延益去,是他自己要去的。 周应书叹了口气:“让他来见我。” 映荷应声便要去,刚到门口又被周应书喊住:“等等,还是带我去见他吧。” 何延益今日是瘦加上灰头土脸,手上还有一道不小心被木柴倒刺划出来的血印子。 周应书在映荷惊讶的目光下,拿着自己的帕子给何延益的伤口包扎,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作品,问:“何延益,你吃饭了吗?” “殿下,奴才没吃饭。”何延益不自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那刚好,你去做一碗面条来吧,正好我也饿了,一块儿吃。” 闻言,一旁的映荷更是惊悚地瞥了周应书一眼。 何延益则是很淡定:“殿下,要吃什么样的面?” “你做什么样的面,我就吃什么样的面。” “好,奴才这就去。” 何延益垂眸,双手拢袖,正要转身,周应书喊住他:“等一等,映荷你和他一起去,我怕他下毒。” “是。” 映荷赶忙应下,跟了过去。 何延益与映荷一道进了小厨房,周应书挑了院子里一块干净的石凳坐了下来,抬头瞧见天边夕阳即将落下,火烧云染红了整个天空,鲜艳欲滴。 周应书不禁感叹,好美的火烧云。 人间这么美丽的景致,自己竟然已经三百多年没有看见了。 黄泉路上的风冷冽犹如刀子,彻日彻夜的黑更是消磨鬼的意志。 何延益煮了三碗面,烫了小油菜,煎了荷包蛋,点上几滴酱油,调味增色。 “坐吧。” 周应书指了指何延益,又指了指映荷:“你也坐。” “殿下……”映荷不敢坐。 周应书还是执意让两个人在自己对面坐下来:“我允许你们坐,坐下来,和我一起吃碗面。” 何延益踱步到周应书身旁,无声坐了下来。 映荷看了看何延益,又看了看周应书,无奈只能也头皮发麻地坐了下来。 说是吃面,三人就真的只是吃面。 安静地出奇,嗦面的声音就被无限地放大。 映荷只觉得今天的面吃得无比地辣嗓子,天爷呀,一刀捅死她也比现在要痛快一些。 周应书喝下最后一口汤:“映荷,夜有些凉了,你去将我的外裳取来。” “奴婢这就去。” 映荷闻言,长舒一口气,一刻不敢耽搁,赶紧麻溜就跑了。 等映荷走远,周应书说道“何延益,和我说说你的故事?” “殿下想听什么?” “我问一句,你说一句。你说你和傅述宜是同乡,同的哪个乡?” “绍亭县。” “你几岁进的宫?” “十二岁。” “十二岁之前,你是什么人?” “家中世代务农。” “不对,你说谎。”周应书指了指何延益的眼睛,“你说话前,停顿了,说明你在思考。” “殿下,奴才家中世代务农,十二岁时天降大旱,颗粒无收,奴才家里人全都饿死了,为了活命,被买进宫里,做了奴才。” 周应书捏了捏手指头,心想:何延益,你可真是满嘴没一句实话。 “姑且信你。我再问你……” 话说一半,周应书顿觉腹中剧痛,犹如万虫撕咬,疼痛瞬时传遍四肢百骸,周应书险些坐不住,双手撑住眼前的桌子,指着何延益,咬着牙说道:“何延益,你下毒!”
第4章 “殿下,奴才不敢下毒。” 周应书额头开始疼得冒出冷汗,何延益从身上取出一块绢帕,擦去周应书额头上的汗。 “别碰我!” 周应书一把挥开何延益的手,该死!大意了! 周应书疼得说话都不利索,咬着牙磕磕绊绊挤出几个字:“何延益,你要干什么?” “殿下,不是奴才。” 何延益依旧一口否定,周应书来不及想太多,直接昏死过去了。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 “殿下,您醒了!真是太好了!” 入耳是映荷的声音,周应书脱口便问:“何延益呢?” 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沙哑,说话犹如磨了一层砂。 “何延益那个狗奴才,竟然敢下毒谋害殿下,已经押入刑狱了。” 周应书头痛欲裂,撑着脑袋问道:“映荷,我昏睡了几日?” “殿下您昏睡了整整三日!太医都说您中毒太深救不回来了,幸好神仙显灵,您挺过来了。” “映荷,你将这三日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我。从你去取我外裳开始,一件事情都不能遗漏。” 三日前,映荷取回周应书的外裳,一回来就撞见何延益背着昏死过去的周应书要出去。 映荷以为何延益要对周应书行凶,大喊着将人引了过来,侍卫扣住了何延益,才发现周应书身中剧毒,昏迷不醒。 当时只有何延益与周应书两人,何延益自然被认为是下毒之人,立时就被皇帝下令押入刑狱,而经过太医的连日抢救,周应书总算捡回一条性命。 至于喉咙沙哑肿痛,则是救治过程中催吐的后遗症。 当时虽然催吐了,但是太医判断毒素已入肺腑,能不能活,得看天意,闻此噩耗,皇后险些昏过去,一时悲痛大哭。 “其他人呢?”周应书追问。 “其他人?” 映荷想了想,忙补充:“当时皇后、宁贵妃,还有几位皇子公主全来了,但是殿下您也知道,除了皇后和您一母同胞的兄姊,其余几人,全都是看热闹的,这些人怕是心里还盼着您最好永远都别醒过来吧!” 周应书蹙眉:“全来了?四姐姐也来了?” 四公主周应芷那天刚被皇帝下了禁足令,晚上还能赶进宫里瞧周应书的这一出热闹? “哦对,四公主没来,她被陛下禁足了。” 周应书叹了一口气:“映荷,你先,你先去给我准备点吃的。” 周应书三天三夜没进食,又是中毒又是催吐一阵折腾,只觉得头晕眼花,她得吃点东西充饥,否则脑子都思考不起来。 “奴婢这就去!” 映荷很快就送来了粥,同时来的还有皇后。 皇后这三天一直守在诏福宫未曾离去,水米未进吃不消也倒下了,晌午才刚被扶去偏殿歇息,听闻周应书醒来的消息,忙不迭就赶了过来。 “儿,身子可有哪儿不舒爽?” “母后,我挺好的。” “瘦了,人都憔悴得不成样子。”皇后心痛地摸了摸周应书的脸颊,拿起映荷端过来的清粥: “来,母后喂你吃些东西。” 周应书还是陈秋宜的时候,对于母亲的记忆只停留在了四岁懵懵懂懂的时候。自从母亲改嫁之后,一直到死,陈秋宜都没再见过自己的亲娘。 周应书看着皇后,鼻头一酸,哽咽着点了点头。 粥熬得不薄不厚,刚刚好,周应书一碗下肚,才觉得活了过来。 “儿,你受苦了。” “母后。” 周应书拉住皇后的手:“儿臣有一事求母后帮忙。” “何事?” “请母后向父皇说情,放何延益出刑狱。” “此人!” 皇后一听及何延益,立时气愤:“这个奴才毒害主子,万死难辞其咎。” “母后,下毒害我之人,不是何延益。” 皇后怔了怔:“不是他,那是何人?” 周应书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何延益下的毒,但是她得保住何延益的命啊! “是何人我还不知道,但我确定,绝不是何延益。” “可是……” 皇后面露难色:“下令将何延益关入刑狱的是陛下,除非陛下赦免,不然谁都没办法将他放出来,我也不知道是否能够说服陛下放人。” “那请母后,无论如何,在我找出真正的下毒之人前,保住何延益的性命。” 皇后心中虽困惑,但还是点头应允了周应书的请求。 周应书又将养了两日,总算能起身。 期间大皇子周礼梁、二皇子周礼思、三公主周应羽以及六皇子周礼卿全都来过了,除了被禁足的四公主周应芷,周应书这五个兄弟姊妹,总算是都见全了。 那讨人嫌的六皇子周礼卿,果然是与四公主周应芷一母同胞,两人一个德行,一进屋便是冷嘲热讽。 “唉哟,五姐,听说你被自己宫里的奴才下毒了?啧啧啧,平日里我还常说我四姐,养的清一溜油头粉面的穷书生什么恶趣味,没想到五姐你更绝,这太监都能……” 咚! 周礼卿一张嘴叭叭地,说的话实在刺耳不讨喜。 周应书顺手将自己手里的茶杯扔过去,滚烫的茶水泼了六皇子周礼卿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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