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申冤! 作者有话说: 招赘x 招马甲v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他如此苍老,他还是初见之姿◎ 如今还是悍夏, 白日高悬。 此番情景倒是于秦破那日有异。 可是百姓看到那般高高竖起来的经幡,还是惊惧起来,有人危言耸听:“看到没,那便是杀我们的经幡, 杀了我们, 亡魂就可以活了!” “谁说的, 杀的明明是海贼!” “但海贼都来了,谁能保证他们一定会被杀呢?” “是啊, 如果亡魂不能复活, 我们这些人不是白死了!”这是比较普遍的想法,亡魂生死都与天下无关了, 凭什么要他们承担海贼入京的威胁? 加上他们本来就畏惧楚帝,不敢说这是他的错,便只能说是亡魂的错了。 楚帝下辇,瞧见那用来绞生魂的的经幡, 心中气血上涌, 但还是赫然高声:“即便是绞生魂,绞的也是朕——” 这话却被怦然响起的鼓声打断,登闻鼓前, 白衣书生祝匀跋山涉水,身上还带着被野狼撕扯的伤,清正嗓音却高,却冽: “草民南湖学院祝盛屏!为尊师首君, 左相方颐申冤!” 李若带着人截在了京郊外, 她家毕竟没落, 人比之东城军多不了多少, 但也骁勇善战, 李若学着虞宋掌兵,不能把麾下兵士变做军规森严的柳营,如今能做“李营”也是好的。 如今海贼一个个流窜进去,京城流言四起,军中却还没有动作,李若其实能猜到,非陛下真想拿这海贼祭公子。 而是背后之人按捺不住,想以“天子以活人祭死人,为此不惜使京城门户大开”为理由逼迫陛下不重亡魂。 他们也非真是想起兵叛乱。 昏君澹台岳真正昏庸前尚掌握大权,这些武将也不过是想给眼线无数的白云教行个方便,事后再以不敢忤逆陛下先前之令为由告罪。他们依然是楚朝肱骨。 但李若不允许。 其他人调不动兵,她可以。其他人不赞成亡魂,我来。 祝匀高声说完,却有朝臣在众臣中出声:“你口口声声海贼是趁机入关,与绞生魂毫无联系,岭南大旱也与亡魂无尤,可有何证据?” 祝匀抬首。 那出声的臣子本是个六品的文官,平日也并不仗义疏言,今日不过是仗着人多,说完还想隐匿身形当做是众臣之言,他不吐不快罢了。 谁料到一说完,常长安便出列拱手,其余朝臣也都看着他,完全没有要为他遮掩的意思。 “陛下!”常长安抬首:“从来都是污者为其言负责,从未叫阳春白雪自证其清啊!” 污者,这两个字已给这人定了性了,阳春白雪更是狠狠说中楚帝心里,他猛地咳嗽起来,心里怒火与哀翻涌,心里多多少少明白,身为帝王,祝匀阻止他说,群臣也阻止他说,便是怕,百姓会觉得帝王被巫蛊之术所迷,也中了邪,不值得百姓爱戴了。 可他只是想说:“子衡如我亲子。” 他甚至为此不再称朕:“我为我亲子挽回一条性命,期他时岁安宴,无忧长乐,也有错吗!” 前面百姓茫然地注视着他们的君上。若是此刻天色昏暗,他们便能见出宫一千三百十三座,其中半数都燃了海灯。 这是一个父亲最质朴的愿望啊! 祝匀却道:“陛下身为天子,怎可以身犯险!以海贼生祭,也恐辱公子、将军与首君清名!故此经幡,实则是为我而立。” 人群中,有人忽然明白了他的打算,也抛开东西,跪下来:“是为我等而立!” “是我等自愿做这被绞的生魂!” 百姓震畏,往后退却,然而跪下的人却如潮水一般,涌至他们脚下,紧接着又涌至他们身后,涌至他们原本在人群中,十分大胆敢言,如今被分割成无数个小小的,小小的碎片。 他们忽然安静了。 然而跪下的人还在说:“我既倾慕首君,愿以此生随首君守楚朝安宁!家父更定居两广,与辖司有关,若我祭奠,能使首君光复,臣愿请御史巡按,观岭土风情,考功课绩,验证我等之绞生,可否使旱灾全消,南广之地,趋于安宁!” “若真有益,足见天大旱非亡魂之过,乃民不尊亡魂,不信君上,驱逐忠烈,误信小人之过也!” 这两段话实在是气势摄人,掷地有声。 百姓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祝匀和其他冲上来的学子便都被押上行刑台,慷慨井然。 蔚原等人还要冲上去,被蔚文山拦下:“你等是拦截海贼军士,如何能在此时生祭!” 蔚原急迫,却别无他法。 只见方若廷仍着官服,未曾神神叨叨如其他修士,只握着笔,蘸满朱砂,问他们的生辰八字。要落笔的瞬间,他忽地变色,怎么按压手臂,都写不下去。 楚帝猛地抬头,走到台上,高喊:“子衡!”天忽然落雨了,哪怕京城未旱,也真是稀奇。楚帝痛心:“你在哪,你在哪,出来看看朕好不好。” 他咳嗽起来,其实在许久之前就已叫方若廷备上写好自己生辰八字的朱砂了。帝王怕死,楚帝起初疑神疑鬼,更是其中翘楚,如今竟然为一个真假不知的手段,拿出自己生辰八字。 他这些时日病得厉害,也没想过会否是方若廷与虞宋联手欺骗他。只闻雷霆不见风雨,他便落泪落得更汹涌: “子衡。” 不知何时风云变色。百姓来此本来是抗议海贼入京,此刻却骤然失了心跳。有谁在其中高喊: “神仙显灵了!” 之前闹事百姓便连片跪下!甚至连绞生魂经幡在头顶也忘了。白云教不过是雕虫小技,方若廷自学来方士戏法都要比他们强上数倍。 见此神异自然不敢造次。 澹台衡却轻声。声音隐在冲杀进来的海贼里,变得很轻。“陛下。” 里头有人高声喊那人便是澹台衡,是告知楚帝他们如何狡兔三窟,与州府谋,与渔民谋的人。 他们此行便是为杀了他。在楚帝借刀杀人后杀了他。 可他明知道若不是楚帝,他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也明知道不阻止便是了。绞生魂哪一桩不是利好之事。 可他还是说:“您鬓边都生白发了。” 他们三月前初见。他变得好老好老。 可澹台衡还是初见十九之姿。他永是这般年岁。 作者有话说: 想完结了,努力码中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能怀此心,则无忧亦无惧◎ 跪着想说以生魂为祭的人抬起头来, 白日灼目得好似放在火中烤过的白玉,一时让人觉得它亮得过了头,一时又觉得那是阳日,便本该如此。 但公子衡不是这样的。 他轻轻地立在那里, 便似渠上月雾中柳, 花不见叶叶不见花的曼珠沙华曳在他身后, 于是他更像是一株莲花了。 瓣瓣落,叶叶清。 仿佛随时都会凋谢飘零。 百姓原来未曾见过。他们只从别有用心之人口中听说, 只从流言中知道, 此人是前朝之储,是亡国之君, 更是一个死魂。 他来此,是要混淆楚的朝事,是要害他们国破家亡,颠沛流离如从前的。 可看到面前的人, 所有人都怔住了。他们甚至是茫然的, 和跪着的人用一样的眼神抬头望着他,望着面前这个如玉的君子。 看着不用他们去猜,也能想到什么字眼, 该用在他身上的澹台衡。 莫说厉鬼,若是国有储君,有贤主,也该是他这样的吧。 是他眉眼轻垂这样, 不发一言就让他们站了起来:“生死有命, 哪怕是绞了生魂又如何?无需如此。” 常长安似乎想说什么, 住着拐杖的年老首辅也想说, 可是澹台衡一与他对上视线, 这位古稀之年的老臣便明白了。 一个年不过弱冠,一个已历经此生起伏。 可是他们心中想的是一样的,他们对于生死都不在意了,可是张铭心中还怀着侥幸,怀着对于一个小辈最朴素的想法,想,他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当时他因虞宋离京,好友背离而神思恍惚,分明魂命都快断绝了......垂垂老矣或是将死之人,总是怕的。 他却好像全然不怕。 两相对视,张铭先觉狼狈。 从这一点来说,公子衡之无畏,远胜此世无数凡人。可他只道:“实无需如此。” 他总出现得那样巧。话本里尚有书生高中被迫娶了公主后,原配才来闹事的好戏,梦着被迫享受齐人之福,他连一点点别人可有益于他的事都要阻止,都要发生。 方若廷还咬紧了牙关,使劲想将笔压下去,最后却是徒然地跌在地上,抬头看见虞宋安静地看着他。 他们都来了,可是这场荒唐的闹剧,白云教筹谋着要令百姓畏惧忌惮,讨伐他们的闹剧,秦之亡魂从头到尾都不想参与过。 虞宋收起剑,伸出手去。见方若廷还愣着,淡淡开口:“起来。” 方若廷便眼睛发酸地努力站起,还要说:“祖父是战死,我与父亲皆不及祖父。”原先说这话是不服,是试探,然而如今,他是真的明白,晓得,一个将军的心在何处。 她该在什么样的地方安眠,接受百姓的香火供奉。她该是如何的意气风发,封狼居胥,与世上所有名将一样,青史留名。 虞宋:“太平世,避战也。” 既然不是乱世,将军也想做捷报频传,轻易全盛而归的将军啊。将军也想无死无伤,长命安遂。 可她的路她已经选了。她并不逼他人走上她的路。 在这人群中祝匀还咬紧了牙关去看方颐,可最终看到青色的衣角,也只看见她站在黄泉渡口,蒲苇飘摇,她冷淡地侧过身,那只伤了的眼睛之前深邃,如今更像是琉璃。 他心胸猛地收紧,下意识扑过去,然而没抓住,方颐不愿来,她护着旧友不是让他们心甘情愿为楚卖命。 然而,她哪能拦得住他们呢。 她悍不畏死是因为丹毒侵体不得不死。 然而这两个人,一个力当万军,一个经世治国,她机关算尽,都解不了他们的死局。“我早该知道。” 谢知章提着灯来接她,看见左相冷淡的侧脸。“我留不住他们。” 祝匀本能地觉得心底不详,再要挣扎着站起去看,却被澹台衡扶起。他温和有度的眉眼垂着,瞳孔似一汪碧澈泉水,湖面没有涟漪。 但祝匀就是从那微凉指尖,从那几乎类人的触感里感觉到。他知道。他知道左相必然为他们留下付出了代价,可他竟然没有婉拒,竟然没有阻拦...... 祝匀僵硬地站起来,再去看虞宋。 她年纪真小,只和他妹妹一样大。 但她和澹台衡都一样看着他。 少顷,百姓都觉得自己被流言蒙蔽了,眼前人分明是神,而非鬼的时候,祝匀听到他说:“此逆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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