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想有,那便是有!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心里的那个人,就是她?! 沈箬至今都记得当时自己心中涌上的狂喜,她脸颊瞬间红透,瞥过视线不敢对视,嗫嚅着只敢低声回了个“喔”。 唇角却不可自抑地扬起,眉眼弯弯,笑意漾得愈加明媚。 原来,裴恒也心悦她呀…… 沈箬眸光一动,回过神。 只是可惜,这些都是裴恒编出的谎言。 他骗她,只是为了借此靠近,取得爹爹的信任! 重活一世,她早已不是前世那个单纯痴迷他的小姑娘了。 如今裴恒对她而言,是害她全族覆灭,禁锢她五年最后逼杀她的罪魁祸首,她恨他,厌他,巴不得杀了他! “啪!”的一声。 沈箬忽然抬起手,一巴掌扇在裴恒脸上。 用力之猛,裴恒的侧脸很快印出红色的指痕。 书房内,霎时一片死寂。 裴恒一双深邃凤眸里惊诧一闪而过,紧接着是凛寒的杀意。 但这些情绪,很快被隐入沉黑无底的深潭,仿若方才的一切惊怒都不曾有过。 他藏于衣袖下的手收紧,说出口的话却依旧淡然不惊:“沈姑娘何意?” 只是声音,明显比刚才冰寒不少。 沈箬看着他明明动怒,却强行忍下的样子,心里只想冷笑。 裴恒惯会伪装,要不是前世和他相处五年,她差点就错过了他方才眼中隐藏极深的杀意。 察觉到对方沉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沈箬毫不示弱地迎上,冷冷道:“打一个卑鄙小人,何需理由?” “阿箬,不得无礼!”沈凛声音带怒,上前抓住沈箬的手往后一带,拉开二人的距离,对沈箬厉声道:“爹平时是这样教你待客之道的吗?” 客?裴恒算是客吗? 沈箬不屑,依旧将视线落在裴恒的身上。她杏眸中仍蓄着一汪泪水,却倨傲地看着他。 这副模样落入裴恒眼中,是梨花带雨中带着倔强的不甘,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倒像是他欺负了人家似的。 裴恒太阳穴一阵跳痛,语带无奈道:“恒不知做了何事,让沈姑娘将我看作是卑鄙小人?” 沈箬带着泪的眸子定定地看向他,冷冷道:“裴将军以为自己的谋划滴水不漏,可焉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希望裴将军好自为之。” 闻言,裴恒豁然抬眸,面上闪过片刻的凛冽,仍道:“裴某不知姑娘何意。” 沈箬自知与裴恒多说无益,将眼帘一搭,扯住沈凛的衣袖,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她哭道:“爹爹,方才女儿梦见府中进了贼人,提着弓箭将府中人全部射杀。女儿看到爹爹浑身是血倒在书房中,而那贼子却不肯放过,拿了长剑要再次刺向爹爹。这个贼人不是别人,” 沈箬直指一旁的裴恒,怒声道:“就是他!” 沈凛万万没想到女儿扇裴恒一巴掌的原因,竟然是做了一场噩梦。 他脑仁一阵突突的痛,更觉得荒谬,未料到向来乖巧懂事的女儿会变得这般不讲理。 自家宝贝女儿莫名其妙打了自己下属,他这个做爹不能置之不理。 沈凛略带歉意地看向裴恒:“裴将军,都是老夫教女无方,纵得她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实在对不住。” 话毕,沈凛侧身推了把沈箬:“一场噩梦岂能当真,还不快给裴将军道个歉。” 沈箬咬唇不语,倔着不肯开口。 裴恒是从尸山血海杀出来的人,又岂会跟一个小姑娘计较,既然是误会一场,道不道歉都无妨。 且沈凛素来疼爱这个唯一的女儿,如果沈箬执意不肯,也不会真的强逼她道歉。 思及此,裴恒颔首一笑,敛了忌惮,道:“无妨,误会一场,沈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说完,他客气告辞,只是在转身的刹那,深深看了眼正垂首站着的那道纤柔身影。 浅色的锦缎勾勒沈箬姣好的身形,一头墨发垂落肩侧,许是因为方才路上跑得急,被风吹得有些凌乱。那张刚哭过的脸,泪痕犹在,眼尾红红的,好像有说不尽的委屈。 怎么看都是一副我见犹怜的娇弱模样。 可小姑娘方才毫不掩饰的敌意做不得假。 裴恒寒潭般的凤眸闪过思量,可也只是一瞬。 再次抬眼时,那抹考量早已消失不见。 他快步离开了书房。 —— 裴恒一走,沈箬整个人像卸了力气一般,歪倒在了梨花木圈椅上。 想起刚才爱女色厉内荏的模样,沈凛叹了口气:“阿箬,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为何要打裴将军?” “爹爹,我……”沈箬想和盘托出前世所有,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停住。 她该如何说呢?说自己是重生而来,裴恒日后会成为害死沈府满门的凶手吗? 爹爹平日里最反感鬼神一说,听到这个理由,定会说她胡言乱语。 沈箬纠结片刻,还是打算先瞒下重生的事,只轻描淡写道:“那个梦太吓人也太真实了,女儿好害怕。” 她目露祈求地看着沈凛:“爹爹,我不喜欢裴恒,总觉得他靠近爹爹不怀好意,爹爹不要和他再往来了好不好?” 沈凛面露无奈,以为是裴恒不经意得罪了沈箬,这才招致讨厌,便解释道:“裴将军是归隐大臣之子,却没有京都官宦子弟的自负,他十岁就去军营历练,从一名小卒开始,立下军功无数,磨练十载就得封轻骑将军,那是实打实的军衔!这样的人,他日必定能位列朝堂,权势不容小觑。爹爹身为内阁首辅,又怎能错过这样的人才。” 沈箬急了:“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主动拜入爹爹门下,只有他自己知道怀的是什么心思。女儿觉得,他并非好人。” “在阿箬眼中,何为好,何为坏?”沈凛混浊的眼睛看着她,“他欺负你了?” 沈箬垂眸不语,心中却想,前世被禁锢在落泉院的那五年,裴恒又有何时是不欺负她的。 只是这一切都不能现下说,她只得装作任性的模样,不满道:“爹爹怎么总是帮一个外人说话,我才是您的女儿呀!姓裴的再好,爹爹又怎知他得势之后不会恩将仇报?我不管,我就是不喜欢他,爹爹也不能重用他!好不好阿?” 说完,沈箬挽住沈父的胳膊摇了摇,大有父亲不答应就不肯罢休的架势。 沈凛失笑,心中的几分着恼也散了:“好了,知道你不喜欢他,以后爹爹与他商议时,避着你行不行?你落水刚醒,身子还虚弱着,爹爹已经请了宫里的太医为你诊治,赶紧回去歇下,小心太医给你配苦药。” 沈箬最怕喝苦涩的汤药,闻言脸色已经苍白了几许,只好“嗯”了声,逃也似的走了。 心中却想着,必得要想些什么办法,让父亲相信裴恒此人不可亲近。 重重夜色下,沈凛目视着沈箬远去,直到小姑娘娇柔的身影彻底消失,方卸下了面上的从容,眉眼里现出许多疲惫与愁郁。 想起女儿刚才对裴恒的敌意与抗拒,他终是重重叹了口气。 谋划多年才勉强而成的后路,亦是可以护得阿箬在波诡云涌的朝堂局势下安然无恙的后手,万万没想到却卡在了阿箬这一关。 作者有话说: 朋友们,本章评论发红包哟!
第3章 裴恒心头没来由地烦闷 沈府闺房内,沈箬将脑袋整个埋在锦被中,用力在软枕上蹭了蹭。可心中的烦闷非但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烈。 她索性掀开锦被,坐起了身。 满头乌发披散在肩头,她神色却是怔怔的。 前世沈氏族人的惨况一遍遍在回忆里上演,扰得她坐立难安。 沉月听到动静,披衣前来,关切道:“姑娘,您又睡不着了吗?” 她了然道:“要不奴婢将前几日替裴将军绣制的腰带拿来?” 沈箬一愣:“腰带?” 沉月道:“是呀,就是姑娘一月前就开始绣制的腰带呀。” 这条腰带从挑选布料、选针择线,再到裁剪成型,绘上图样,姑娘都从未假手于人,足见对裴将军的爱慕。 沈箬愣怔半晌,已经模糊的某段记忆缓缓浮上。 算上前世,这是五六年前的事了,也难怪她一下子没想起来。 她与裴恒初遇时芳心暗许,又矜持着不敢将这份心意外露,就借绣制腰带聊以寄托情思。后来,爹爹纵火自焚,她被裴恒禁锢在落泉院,便将腰带送给了他以谢救命之恩。 那时,她对裴恒满心爱慕,日日盼着他能佩戴自己亲手绣制的腰带,可整整五年过去,裴恒从未戴过。 她当初的行为属实一厢情愿与荒谬。 沉月见主子沉默不语,以为沈箬因为爱慕而烦恼,想了想,劝道:“姑娘,您心中有裴将军,就要让裴将军知道呀。姑娘再过三月就要及笄了,若能确定裴将军对您也有意,这婚事岂不是水到渠成?” 她心中有裴恒? 沈箬在心里冷笑,前世被他欺骗害得沈府全族覆灭,今生她恨不得杀了裴恒以泄心中仇恨,岂会送他腰带? 沉吟半晌,沈箬道:“将腰带拿来吧,再拿一把剪子。” “哎!”沉月应声,很快就将针线篓整个端了来。 玄色伴云纹的腰带静静躺在针线篓中,因只绣好了一半,看着有些滑稽。一把剪子压在上面,将腰带压出了点痕迹。 沈箬拿起那腰带,看都没看,另一手拿起剪子就往腰带上剪去。 “姑娘,您这是!”沉月大惊,下意识要去夺剪子。 沈箬却已经将腰带剪成几断,随意扔回了针线篓,嗓音淡漠:“找个僻静的地方,将这腰带扔了。” 沉月似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地面破碎的布帛:“姑娘,您怎么了?” 这是姑娘熬了不知多少个夜晚才制成,眼看快完工了,怎舍得毁掉。 对上沉月担忧的目光,沈箬释然一笑,满不在乎道:“没什么,就是突然不喜欢他了,这腰带也就没有了再存在的意义。” 未等沉月再问,沈箬又道:“以后我与裴恒再无关联,往事也不必再提。” 竟是一句都不想再多说的决绝。 沉月心口一抖,看着姑娘认真的眼眸,便知姑娘与裴将军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否则,为何姑娘会态度大变,直接剪了耗费多日心血的腰带! 可她不敢多问缘由惹姑娘伤心,只得呐呐道:“是,姑娘……” —— 第二日清早,沈箬带着沉月踏上沈府的马车。 马车粼粼而行,很快行至五常山上的灵台寺。 灵台寺地处风水宝地,香火灵验,是以每日来参拜的人众多。 但沈箬此行并非是来烧香拜佛,而是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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