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簇火苗瞬间蹿了起来,黑木箱子中的东西被剧烈燃烧。 沈箬距离黑木箱有一点距离,燃烧的火并不会波及她这边,但她还是被突然窜起的火苗吓了一跳。 裴恒原本站在沈箬身侧,火苗窜起来的那一瞬间,他伸臂往前一挡,将沈箬挡在了自己身后。 秦杰的脸映照在熊熊火光中,直至火焰慢慢转小,黑木箱中的东西被烧为灰烬,他才郑重地走到沈箬的面前。 他掏出怀里林萱的那把突厥匕首,紧紧捏在手心,道:“沈姑娘,今日感激你能来做这个见证,从前……都是我不好,没有好好珍惜林萱,但如今我醒悟了,感情之事必定要一心一意。今日我烧毁这黑木箱子中的所有信物,就是与过去混账的自己作个告别。我会一直等,等到林萱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 听完这番话,沈箬才明白秦杰此行为的意图。 她心中升起一种感慨,有句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如果秦杰真的彻底改过自新,林萱姐姐也许会原谅他。 可,过去的一切真的可以消除,而后心无芥蒂地重新来过吗? 要知道这世间还有一句话叫“覆水难收”。 发生过的事,留在心里的伤痕,难道可以因为某件事,某几句话就可以释怀的吗? 沈箬不知道,她沉吟了许久,终于应下:“我会将今夜的事告知林萱,但结局如何,并不保证。” 此事毕竟事关林萱姐姐,具体抉择如何,还是让林萱姐姐自己决定吧。 秦杰自然感激不尽,又说了许多的好话。 裴恒将她送到营帐外的马车上后,却迟迟没有走,面上欲言又止。 这倒是奇了,与裴恒认识两世,她可从未见过裴恒会显露出这样举棋不定的神情。 沈箬问:“裴将军有话跟我说?” 裴恒看了她一眼,沉声问:“今夜秦杰如此做,应当是真的悔过自新,你觉得,林萱会原谅他吗?” 竟然是问这个? 沈箬更加诧异了,冷血冷情如裴恒有一天竟然也会关心别人的私事,真是西边出太阳了。 这个问题,沈箬其实刚才就已经想过。 她无法想象林萱姐姐会如何选择,但如果面临此抉择的是自己,沈箬会原谅秦杰却不会再愿意与这个人有瓜葛。 她始终觉得,破镜难以重圆。 沈箬如实道:“即使秦将军已意识到自己错了,但当知道覆水难收,破镜难重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闻言,裴恒的心一瞬间坠了下去。 他突然很害怕,如果沈箬有一天也想起了前世,会不会彻底与自己划清界限,藏到自己再也找不到的地方,永远都不愿意再见他。 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性,裴恒心中更是涌上浓烈的钝痛。 强烈的懊悔充斥心房,可他却不能说,不能表露。 这一世,他要尽自己所能弥补前世亏欠沈箬的一切,再也不会重蹈前世覆辙。 他会好好待她护着她,包括护着她的家族,甚至于她的兄长,他也会尽力将之找到。 沈箬倒没想那么多,见裴恒神色不好,大概是在为军营中的事谋划吧,前世这个时候,他与新帝的争斗也即将开始了。 —— 沈箬回到沈府后,立刻修书一封描述了今日有关秦杰的事,让人迅速送到了林府。 她自己则寻到了在后院赏景的父亲,告知了兄长的下落,道:“爹爹,我想自己去江南寻找阿兄。” 沈凛拒绝道:“你一介柔弱女子,怎么能孤身去江南?我会派府中的手下去江南,你不用插手。” 沈箬听到爹爹语气严厉,但隐隐透露出了欣喜,她知道爹爹也十分盼望能够找到兄长。 她道::“爹爹派高手去寻自然可以,但自从您退隐后,身边只剩下几个心腹的高手,他们办事可以,但遇到事情真的可以远在江南立刻作出应变吗?兄长又怎么会相信他们是来接他回家的人,而不是想要加害于他的刺客?” 沈凛还想反驳,但细思之下,他不得不承认沈箬说得一点不错。 他更是生出一种女儿长大了的感慨。 沈箬又道:“爹爹也不可离开京都,沈府虽然退隐,但还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爹爹一旦离开,不仅会受到官僚中伤,而且会再次引起新帝忌惮。权衡之下,还是女儿带着高手去比较妥当。” 沈凛闻言,心中更是浮起一阵热意。 这么多年来,他突然发现自己一直细心呵护着的小女儿真的已经长大了,可以站在他身前去做事了。 沈凛混浊的眼里,泛起了水意,哽咽道:“好,好啊,爹爹信你。但要记住,万事一定要以自己安全为先。” —— 一月后,江南。 沈箬历尽千难终于在江南找到了兄长,裴恒给的那半块玉佩上的线索果然不错,这么多年过去,兄长已经长成了一位俊俏沉稳的男子。 见到幼妹不远千里来寻找自己,沈临心中一暖。 他将人接到自己的院落,嘱咐道:“最近京都局势紧张,新帝怕是挣扎不了多久。所谓狗急跳墙,这个时候千万不要随意出门。” 沈箬是死过一次的人,自然惜命,她点头应下,又问道:“兄长还打算为裴恒做事吗?他是要夺皇位啊!” 沈临倒沉稳地很,闻言也只是停顿了片刻,道:“可裴将军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现在坐在皇宫里的是什么东西!” 沈箬早就猜到了裴恒的真实身份,闻言也不惊讶,她只是惊诧于兄长对裴恒的衷心。 裴恒那样的人,眼里只有权势地位,前世还逼杀了她,沈箬是怎么都接受不了他。 她原本以为,寻到了兄长一家团聚,他们就退隐山林,远离京都夺位的血雨腥风,安然自在地过日子。 没想到,兄长却坚持要为裴恒在江南的布局。 江南是粮产之地,更是关乎军营将士们军营的命脉,可以说守住了江南,就相当于守住了一方将士。 相比较于新帝,就更多了三成的胜算。 沈临知道小妹的心思,劝慰道:“裴将军身负血海深仇,却能够十几年蛰伏在军营乃至京都,足可见将军心性都异于常人。兄长我流落街头之时,是将军赏识我的才干收留了我,如今正是将军夺位最后的关头,我又怎么能够撂挑子走人?” “且,我相信夺位之争,将军必定能胜。” 沈箬看到了兄长眼中的坚定之色,也沉默下来。 兄长说得没错,大丈夫自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兄长为报赏识之恩坚守在江南,没有错。 裴恒有夺位之恨,自然该绸缪蛰伏,等待良机扳倒新帝取而代之,这也没有错。 她甚至可以联想前世裴恒作出种种行为的原因,当时她虽然病入膏肓,与外头断了联系,但从裴恒的神色以及他在床榻见对自己说的只言片语,也可以感受到他与新帝之间的角逐异常残酷。 这样的人,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想到想到用联姻借助突厥的力量,给自己赢得胜算,也算不得什么。 其实这一切,也怪自己没有看清局势,因为爱慕裴恒而失去了对局势的判断。 她只懊悔自己当初在灭族之时作出了错误的选择。 如今想想,她应该拒绝裴恒的援手,选择自己悄悄离开的…… 如此,她就可以彻底远离裴恒与新帝的争斗,私下里悄悄地找寻兄长。 “阿箬,怎么了?”沈临察觉到妹妹的走神,问道。 沈箬回过神,勉强笑了笑,郑重道:“兄长能否替我隐瞒行踪,就当我从未来过江南?我为了寻找兄长,骗……骗了裴将军,他若是知道我在江南,一定会责罚我的。” 沈临皱眉:“你骗了裴将军什么?” 裴恒可不是能够被人轻易糊弄的人,小妹竟有这么大的本事骗过了他? 沈箬有一瞬间的心虚,很快,她面上又恢复了自然,搪塞道:“就……就……哎呀没什么啦,想来裴将军看不到我,就不会想起那些事了。” 心里却想,她实在说不出口自己是欺骗了裴恒,扬言倾慕于他蓄意靠近才得到了玉佩线索的。 沈临探究地看着自己的妹妹,看出了沈箬眼中的掩饰与心虚。 但他并非刨根问底之人,见到妹妹不肯说,且看着不像是涉及朝局的大事,也就没有追问。 虽然沈临觉得按照裴恒的为人,不会因为这个而责罚小妹,但看到小妹如此担忧,他也不想她在江南过得如此提心吊胆,于是爽快道:“为兄知道了,必不会透露你的行踪。” 沈箬这才又绽开了笑容,道:“多谢阿兄。”
第21章 可我已不再爱你 一晃半年过去, 新帝终究难敌裴恒的权势,一朝落败,自尽在阳华殿。 众臣子得知那个在位残暴无度的新帝竟然是个假皇室, 而真正的皇储人选竟然是驰骋沙场的裴恒, 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裴恒不管是身上流淌的皇室血脉, 还是手上握着的权势,都让众臣子不敢有半点异议, 登基大典也定下了日子。 裴恒坐上皇位, 板上钉钉。 那一边,沈临护住了江南的储备粮产, 也给了京都那场皇储大战提供了强有力的保障, 他被升任为吏部尚书, 不日就要赴京都上任。 沈临将这一消息告诉沈箬时,沈箬却明显不安起来, 问:“阿兄,我可以留下吗?我喜欢江南的风光。” 这半年来,虽然也会因为焦灼的局势为兄长担忧, 但却是她重生之后过得最舒心的日子。 还有, 在江南她不会遇到裴恒。 一想到回到京都后,会不可避免地碰到裴恒, 她就抑制不住的排斥。 沈临并不知她的这点小心思,沉眉道:“为何不回京都?父亲和你的闺中好友都在那里, 回去岂不是能和他们团聚了?” “可是江南风景好,我喜欢这里呀。”沈箬神色闪躲,搪塞道。 沈临一向开明, 半年多的相处, 他也看出自己这位妹妹并非是不知厉害的无知少女。 相反, 沈箬看什么都很透彻,有些她这个年纪少有的老成,有时候,他都希望她不要这般心思沉重。 既然沈箬已经决定了想留在江南,沈临也不想扫了她的兴,点头应下道:“既然你喜欢,留下也并无不可,到时我会留下十名高手护你周全。” 他看了看窗外忽然下起来的淅淅沥沥的雨,问:“下雨了,今天还去书肆吗?” “下雨而已,自然是去的。”沈箬笑着对兄长眨眨眼。 沈临手头也有公务要处理,也就随她去了。 沈箬乐得兄长不干涉自己,命沉月带上几名暗卫就出了门。 江南多雨,多树,也多美景。 这样一片烟雨朦胧中,眼中看到的景物都变得更加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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