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听着外头传来更白楼走水的消息,沈律才让子策忙带着人过去,还没出正殿,就听宫侍禀报两人回来的消息,这又听沈岁晚同更白女“撕打”的消息,让沈律难得有些结舌。 那姑娘瞧着乖乖巧巧好欺负的模样,竟也有泼辣的时候。 寻香寻茶伺候着沈岁晚方沐浴完,寻棋已经从药藏司带着药回来了。 寻香轻轻掀起衣裳见沈岁晚手肘处,有些青痕,由于肌肤实在白皙,是以,可以清晰的瞧见青块周围泛了一圈紫。 沈岁晚伸手轻轻的按了按,嘶了一声,实在疼,应当是之前同沈琉晚拉扯的时候撞到那茶桌的桌角了。 想着沈琉晚,沈岁晚面色又沉了下来,她的玉佩究竟有何用处?沈琉晚那般倨傲,怎会将她的贴身玉佩贴身带着,沈岁晚凝眉,定要将玉佩讨回来。 不一会儿,就听外头禀报:“夫人,福岚公公来了。” 沈岁晚穿了鞋袜,方才让人进来。 福岚先是瞧了一眼沈岁晚,眼睛笑眯眯的,“殿下让奴才来瞧瞧夫人可伤了?” 沈岁晚道:“承蒙萧大人相救,身上无任何不适。” 福岚笑笑,留下一些补药,后又让人将卷轴拿上来,轻咳了一声,瞧着有些不好意思: “殿下让夫人得空好些练练字,打架这些活计,日后还是带个侍从出门为好。” “......” 沈岁晚有些羞恼,一连着好几日也不曾去正殿伺候,沈律也只当她那日在更白楼走火受了惊吓,也由着她去了。 这日,沈岁晚方跟着宫侍将新摘的花瓣凉着,只等着日后一道制香,就见许久不见的福传小公公来了惊春苑。 福传见了礼,道:“夫人,这是姜太师府上送来的,是姜家姑娘邀姑娘六月十七去太师府上赏荷。” 沈岁晚伸手接过,“六月十七?” 福传解释道:“这六月十七,正是姜家姑娘的生辰宴。” 沈岁晚点点头,原来如此。 姜家姑娘,好像就是那日尊贵的娇娇小姐,倒是第一次收到她的生辰帖。 之前沈琉晚甚少带她同往宴会,虽沈岁晚是个郡主的名头,仔细想,好像还没有哪位姑娘给她送过帖子。 这般算来,这还是她收到的第一个帖子呢。 六月十七。 临近立秋,但仍暑气未尽,还未转凉。 昨儿沈岁晚就同沈律说了声,早将出宫的牌子拿在手里了。 寻香搀着沈岁晚上了马车边的脚凳:“夫人小心。” 马车驶出了东宫,往太师府所在的昌安坊走去。 太师府是昔日异性王所在的宅邸,姜太师昔年巧计将手握重兵的宁安王赶去岭水以南,无召不得归定都,圣上私下以其他为由,特赐此昌安坊宅邸一座。 也正因如此,太师府比之当年的靖阳王府,瞧着也只是占地小些,其中楼宇假山,亭台湖泊,也是一点儿也没少。 方绕过那两人高的千层石堆出的瀑布,就见那阔庭处,均是锦衣华服的公子和姑娘,粉色衣裳的丫鬟穿梭其间,倒茶侍奉,好不热闹。 沈岁晚见这一生辰的宴饮都赶上寻常姑娘公子聚会的大宴了,难免有些好奇:“今日来这么多人?” 寻香笑道:“这姜姑娘将赏荷宴同生辰宴办在一处,自然人多了。” 一边带路的丫鬟听着两人说的话,余光又看了眼被宫侍扶着的娇媚女子,耳根有些红红的,总算找到插话的地方, 忙道:“我家姑娘见湖中菡萏最后几日开着,现在便在生辰这日设了宴席。” 寻茶道:“我瞧着今日公子哥儿倒是挺多,瞧着倒是热闹。” 丫鬟道:“可不是,听说今儿大皇子同三皇子也要一道过来呢。” 沈岁晚轻轻点点头,姜绫画是姜家长女,也是独一位女儿,自然备受恩宠,姜太师的长孙女宴席,这些皇子公主闲着的,也乐得赏脸过来。 “诶,奉仪夫人,正是前面那处了,奉仪夫人顺着这条路过去便是。” 沈岁晚顺着看过去,隔着八角的小凉亭,将宴席中场景收入眼底,因大胜女子也可为官,自然也不拘于这些男女分席的虚礼。 拥着姜绫画的几位女子看见湖面另一边袅袅婷婷走来的女子,轻轻拉了人问道:“诶?那是哪家的姑娘?” 东宫的揽月宴,不是谁人都能去的,上次也就十位左右的姑娘去了,问人的姑娘显然就是没去过揽月宴,也没在之前宴饮瞧见过沈岁晚的。 另一位李家的姑娘不等姜绫画开口回,便笑道:“这是那瑾安郡主......”话说到一半,李姑娘轻轻拍了拍的嘴,“胡话胡话,是那东宫的奉仪夫人。” 她是家中庶女,先前宫宴,就安排着同沈岁晚坐在了一处,看清这人相貌,实在让人过目不忘,这不,这般轻巧的打扮,就将宴席的大半目光吸引了去。 实 在是沈岁晚身后有个冷硬又喜怒无常的太子殿下,现下认识沈岁晚的和从未见过沈岁晚的,都实在好奇得紧。 沈岁晚今日穿了一身缃叶色的对襟绣黄梅折枝的齐胸襦裙,手上带了对儿暖白雕玉兰的玉镯,称 得人的肌肤好像都有些冷白似儿的。 姜绫画上前道,微微笑道:“见过奉仪夫人,夫人可算来了,先前还当夫人有事绊住脚呢。” 沈岁晚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姑娘久等,方才在朱雀街堵了片刻。” 姜绫画今日一身丁香色的绣芰荷的襦裙,挽着百合髻,瞧着分外的清丽娇俏。先前都没注意到,姜绫画的桃花眼同她有一分相似。 但姜绫画无忧无虑的大家闺秀,如朵荷花一般,沁香不易折,沈岁晚却似院中芍药似儿的,瞧着妩媚也易被采撷而凋折。 何寒枝嘴上是不饶人的,笑着上前,“姜姐姐今日是准备些什么好的乐趣消遣,可莫要说就只是让我们这一应的公子姑娘,干看着荷花吃一天酒罢。” 姜绫画走上前,有意无意间离沈岁晚远了些,笑道:“就你积极,等会儿可有些好消遣的玩法,莫要躲着跑去哪儿才好。” 何寒枝才不怕,捏着绣帕捂嘴笑道:“如此,那我可算是放心了。” 沈岁晚抿了抿唇,瞧着远处男客那边,还真瞧见了哥哥,沈岁晚拉了拉身边的寻茶,低声嘱咐了几声。 见寻茶悄悄绕去了男客那处,沈岁晚这才放心的移开眼,回到了水榭处坐着,看着庭中热闹也懒得上去凑着。 她深居简出,实在没什么闺中的好友,莫说有的姑娘没见过她,便是她认识的人也少。 这时,转来的那千层石瀑布处,来了几人,引了一大堆丫鬟簇拥。 沈 岁晚瞧过去,正是那大皇子沈徊和三皇子沈徇。 姜绫画兄弟姜凌次上前招待,“两位殿下能来赏荷为家姐庆生,实属我们之幸。” 沈徊笑道:“莫要虚礼,今日只当饮酒尽兴。” 姜凌次是姜家幼子,同姜绫画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姜绫画是已故却不知背景的夫人所出,而姜凌次则是继妻之子。 姜绫画被众人簇拥着,上前落落大方的见了礼,笑道:“多谢两位殿下赏脸,今儿还请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沈徇笑道:“姜姑娘客气。” 说完这句,沈徇便不再开口了。 比往日冷淡些的语气,让姜绫画面上的笑意一顿,在同大皇子说话之际,又看了眼沈徇。 沈徇先前是动过将姜绫画纳为正妃的念头,这般,等同于让沈律失去了左膀右臂。 只是这姜姑娘难免有些油盐不进,对他的殷勤也表现得平平淡淡,让他渐渐歇了心思。 沈徇抬眼,旋即瞧见凉亭的一处目光一顿。 这时姜绫画拉过何寒枝笑道:“既人齐了,我也不买关子了,今儿我们就玩些新奇的飞花令如何?” 在亭中听言的沈岁晚面色一顿,有些坐不住。 不知姜绫画是有意还是无意,看了眼亭中,笑道:“今儿不单两位殿下来了,连东宫的奉仪夫人和何大人也来了,焉能不玩些新奇的?” 何寒枝将手里拿着的杨梅酒饮尽,笑道:“好姐姐,你可快些说,何种新奇的玩法?” “往日飞花令总说些什么前人说的,今儿不若就考考大家,飞花令,若是丫鬟指到谁,一言均赋,诸位四韵俱成,如何?” 闻言,众人迟疑了片刻,左丘子笙轻轻出声,声音清泠: “这莫不是难度大了些,诸人学识良莠不齐,今年状元郎同探花郎都在此处,同诸位才子比试,可就叫我们献丑了。” 这时唐现余同钟期书站出来,谦让客气几句。 左丘子笙又看了眼坐在亭中凝眉的奉仪夫人,她记得之前在揽月宴,还见她拿着个《宝水地志》预备研读,今儿叫她临时赋诗,莫不是有些为难人了? 姜绫画一顿,不等张口,一边的何寒枝轻笑,“今日姜姐姐生日,寿星为大,且这诗也只是个乐子,又不是让咱们科举赶考,如何这般严肃?” 如此这般,算是定下来了。 姜绫画让众人落座席座,见女眷中,左丘子笙的旁边空了一人,左看又看,不见那人。 姜绫画捏着帕子问道:“哎,怎么少了一人,是哪位姑娘不在?” 这话有明知故问之嫌,沈岁晚容貌姝丽,但是简单的站在亭子里躲着都能吸引人不时看上两眼,现下都坐着,扫眼一看,可不是少了奉仪夫人?
第23章 沈岁晚离席了。 宴席上,姜绫画面上有些迟疑道:“这......不若唤人去寻一下奉仪夫人,方开始说要作诗,人就不见了。” 听着姜绫画的话,何寒枝像是想起那日在东宫见沈岁晚手上拿着的书,咬了咬唇:“许是奉仪夫人有事便离席了,咱们作诗,图个自在,自愿参与便是。” 何寒枝一向是应和着她的,今日倒是有些奇怪。 姜绫画伸着帕子点了点唇角,有些歉意道:“怪我怪我,正是如此,而且奉仪夫人是唐大人之妹,学识定是不少的,总不至于是怕作诗而走的。” 众人没当一回事儿,左丘子笙轻咳两声,面色不大好的扶着胸口起来: “如此,子笙倒是要跟姜姐姐告个假了,身子不禁事,坐久了难免不适,如此就恕子笙不参加了。” 姜绫画抬眼,看着面色确是有些发白的左丘子笙,面上带着善解人意的笑容:“自是可以,妹妹还需多多休息。” 谁料,陆续的,又有几位姑娘公子提出,只剩下十之五六的人,饶是姜绫画,面上也有几瞬挂不住笑。 实在是这姜绫画这赋诗的要求难免有些难度,在座的宴席里的,也有些没好好上学堂,若是还留着同这些才子才女作诗,除了丢面还是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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