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沈岁晚微微皱着细眉,摇着手上的乌木柄团扇飞快的扇了几下,见不到眼前的飞虫才肯作罢。 旁边的寻香寻茶两人低着腰,避着不碰到头顶的石壁,又各自伸手拍打面前飞进来的小虫。 “......奴婢疏忽,早知道就给夫人带个防虫蚁的香囊了。” 谁能想到来参宴,还能这般狼狈的的躲起来了。 沈岁晚嘟囔着:“莫说驱蚊的了,咱们自个儿做的这香,莫不是招蚊的不成。” 寻香看了眼蹲在她和寻茶中间的沈岁晚,模样有些惹人发笑。 寻香微微念叨道:“也没想到这太师府寻常也不大驱这些虫蚁,劳夫人受累。” 寻茶扯了扯嘴角,便是驱虫蚁,也无人来这湖边的假山凹洞处驱赶啊...... 察觉到脖颈处细密的一阵刺疼,沈岁晚忙伸手一拍,嘴上忙道:“方才不是说那些人寻我回去作诗?现下人怕是走了,咱们也快些出去!” “扑哧——”陡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娇笑声。 三人一愣,沈岁晚抬起食指轻轻“嘘”了一声,只听一女子有些泠泠又有些气息不足道:“夫人可快些出来罢,现下他们已经作着诗了。” 沈岁晚看了眼寻茶寻香一眼,两人率先躬身出来,瞧见两丈远处的女子,头挽着飞仙髻,一身豆绿水漾留仙裙。 两人忙掩盖着窘意见礼:“左丘姑娘。” 言毕又回身将腿有些蹲麻了的沈岁晚拉起来,悄声退到了沈岁晚后面。 身为东宫的一等宫女,哪这般尴尬窘迫过...... 沈岁晚紧了紧捏着的团扇,轻咳一声:“左丘姑娘。” 左丘子笙捏着绢帕遮着嘴角,憋了憋笑意,正经道:“那处蚊虫多些,夫人不若过来这处一道赏荷?” 沈岁晚羞窘的又轻咳一声,“也好,原是想着寻幽之乐才来这边瞧瞧的。” 待沈岁晚走进,左丘子笙瞧见沈岁晚侧颈红了小块,才道:“夫人可是被虫蚁咬了,这竟红了一块?” 闻言寻香寻茶忙上前拉着沈岁晚查看,一瞧就忙道:“诶!夫人,真是被咬了,这可如何是好?” 左丘子笙上前几步,伸着绢帕轻轻点了点,“夫人若是不嫌弃,我带着些膏药,让丫鬟给夫人擦些药。” 才说着,左丘子笙的丫鬟忙上前,从荷包里拿出膏药来,想了想还是递给了左丘子笙。 左丘子笙接过,也没让沈岁晚的丫鬟接,用指腹轻轻沾了沾,涂着沈岁晚的颈侧,这膏药清凉,方才沾上,便和缓了些痒疼,沈岁晚轻声道谢。 左丘子笙笑了笑,“夫人客气。” 两人走出假山,谁料迎面撞上两位男子,正是何入暮同沈徇。 何入暮玉冠束发,瞧着剑眉 锐眼,颇有五官的利落。 一边的沈徇一身石发色的暗纹锦袍,腰佩玉带,手上摇着孟夏四景的折扇,端是温和风流的君子模样。 几人依次见礼,沈徇开口道:“久不见左丘姑娘,近来身子可大好些了?” 左丘子笙声音泠泠悦耳:“近来大好了不少,多谢三殿下关切。” 沈岁晚侧头瞧,这三皇子就是张皇后的第一子,背靠着勋国公张家和云麾将军卓家,能在沈律手下挣上两分颜色。 瞧着一边跟着的何入暮这面色冷淡,有几分不情愿的模样,不知是沈徇唤他去作甚。 她却没瞧见,对面的何入暮面色一顿,旋即,从沈岁晚的雪颈上移开眼,只当是沈律留的,暗自惊叹一声。 何入暮注意到,对面的沈徇自然也注意到沈岁晚侧颈的红痕,眼神微微凝了凝。 早先见沈岁晚是在宴席中,美则美矣,却也是他名义上的堂妹,他还尚未胆大离经叛道如此,未有其他非分之想。 现下一看,该丰腴的丰腴,该纤细的纤细,照着男子爱好长的。确有几分迷住沈律的姿色,原来沈律那阴沉冷脸的模样,却也逃不过食色性也。 四人也无甚说的,简单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宴席过半,沈岁晚又独身坐回凉亭,不一会儿,就见寻茶面色有些奇怪的过来,沈岁晚问道: “怎么了?可同哥哥说了?” 寻茶道:“奴婢方才说了,唐大人不过来,也不收夫人绣的香囊......” 沈岁晚皱了皱眉头,起身望向男客那边,只见哥哥躲躲闪闪的,不同她对视,还移开了眼。 “这是怎的了?”沈岁晚轻轻垂了垂眼睫,看着模样难免有几丝受伤。 唐现余忙低头折返,迎面撞了个人,崔清一揉了揉被撞的肩膀,疑惑问道:“唐大人?” “诶,借过借过。”唐现余忙不敢在看,走着离凉亭远了。 开玩笑,那日被左丘子策警告了一番,唐现余哪还敢在沈岁晚面前凑? 何况现下太子那边已经知晓他的事,若是接了荷包一不小心惹了太子的不快,他这翰林院编修还没坐热便不保了。 见沈岁晚垂着眼,还真兀自赏荷了,左丘子笙同何寒枝上了凉亭,坐在沈岁晚左边的美人靠上。 何寒枝见沈岁晚手上拿着个男子样式的香囊,好奇问道:“这是何物?” 沈岁晚手指一颤,方想着藏一藏,又停住。 将香囊递给了旁边候着的寻茶,解释说:“原是预备给哥哥的香囊,但不寻人影,只得等什么时候在交给他了。” 左丘子笙道:“说起来,夫人的身世才是离奇呢,子笙也同夫人道声喜,总算寻得家人。” 沈岁晚兴致恹恹,浅笑着说了声多谢。 姑娘家凑在一处,也闲不住聊些趣事。 何寒枝的话,倒是吸引了沈岁晚的注意,只听何寒枝道:“那更白楼先前大火,烧了个大半,火是灭了,就是不知更白女踪迹,此女出现的离奇,消失的也是离奇。” 沈岁晚凝眉细听,一边的左丘子笙问道:“哦?那日不是听说无人伤亡么?那更白女去了何处?” 何寒枝轻轻摇摇头,这她也不知了,只听没人在京都再见过更白女。 说到沈琉晚,沈岁晚不可避免的想起白世子,轻声问道:“倒是近来也不见白世子?” 何寒枝轻轻摇了摇团扇,笑着回道:“夫人在东宫拘久了,前些时候,宁安王大寿,圣上特准世子带着赏赐的贺礼回了凌洲贺寿了。” “许是再有一月才能赶得回来呢。” 沈岁晚轻轻点点头,“原来如此。” 旋即摇扇的手一顿,莫不是,这沈琉晚也跟着回了凌洲了? 日头西斜,宴席散尽,沈岁晚带着宫侍回了东宫,先前在亭中坐着,还同何寒枝和左丘子笙两人约了日后相邀。
第24章 惊春苑。 暮色四合,殿中陆续掌起了灯,寻诗又在书案边上加了盏人高的灯树烛台,原先还有些摇曳的屋子,霎时四亮通明。 沈岁晚瞧诗册瞧得入迷,什么时候殿中安静下来都不知。 蓦地,沈岁晚桌边的烛火一暗,几瞬还没移开,沈岁晚皱眉,以为是方才添茶的寻诗:“寻诗,你挡我光了。” 等察觉到气息不对时,那身影移开,在沈岁晚抬眼之际,已经到了沈岁晚面前,从侧边将沈岁晚的诗册拿起,留着几丝沉香的气味还在沈岁晚面前萦绕。 “这么用功?”沈律声音低沉问道。 沈岁晚起身见礼,回道:“嗯。” 沈律本就是盯着沈岁晚,这般轻易的就瞧见沈岁晚颈侧的红痕,消了些,变得有些浅淡,却在莹莹的烛光下,无端暧昧。 沈律屈起指节,轻轻刮了刮,惹得沈岁晚有些羞意的避了避,就听沈律冷沉的嗓音道:“被蚊虫咬的?” 沈岁晚抬眼,眼底有几丝很轻易的就被沈律瞧出的窘迫,见寻香寻茶炖着茶水进来,沈岁晚瞧着两人轻轻嗔瞪了一眼,怎的这也要说。 这娇俏的模样惹得沈律轻轻一笑,嗓音落在沈岁晚耳边,让沈岁晚一愣,抬眼一瞧,那笑意已经消失了在唇角。 沈律坐在案桌上,瞧着沈岁晚练着的字,瞧着这一月倒是长进了不少,看来确实是真下了些功夫了。 沈岁晚瞧着沈律又是像那晚的动作,怕再有什么荒唐之事,忙轻咳一声,坐回了下面的梨木官帽椅上,离得有几分距离。 偏偏沈律抬眼,有些命令道:“过来。” 沈岁晚有些不情愿,上前道:“殿下,有何吩咐?” 沈律合上了诗册,抬眼见沈岁晚一身鹅黄的齐胸襦裙,花纹简单十分家常,称得唇红齿白,桃花眼里也尽是乖巧之意。 沈律问道:“可想上学堂?” 沈岁晚面上一顿,又有些试探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烛火太亮,让沈律将她的表情一览无遗,自然没错过她眼底的欣喜之色, “东宫自来有崇文阁,但都是男子,你去也颇为不便,内仪司的女官李曦早年是在明极宫面圣的才女,今日在东宫做内仪司的司事,你若想,孤便让她过来教授你。” 沈岁晚面上划过一丝惊喜,道:“殿下,果真如此?” 沈律目光一沉,挑眉:“孤会哄人?” 沈岁晚忙道不敢,又殷勤的上前给沈律侍茶,这殷切狗腿的模样,让沈律多看两眼。 沈律下一瞬的话,让沈岁晚有些不大笑得出来,只听沈律道:“听闻你给唐编修绣了香囊?” 语气不冷不淡,沈岁晚面上的笑意顿了顿,方才在回来路上就听说了,哥哥同几位公子姑娘所做的诗都是上佳,莫不是哥哥觉得她躲着不去宴饮作诗,有些面上无光。 “先前想着从未见哥哥,便准备些绣活。”见沈律不再说话,沈岁晚想起另一个已经绣好的荷包。 “殿下,岁岁也为殿下绣了一个香囊,因绣样比哥哥那个复杂,昨儿才绣好呢。” 沈律挑了挑眉:“哦?” 沈岁晚忙走去一边罗汉榻的小桌上,将那香囊拿着出来,忙给沈律瞧。 香囊是上次沈律赏给沈岁晚的那个料子,汉白玉色的云锦,绣着了只踏云四脚银龙,瞧着是比不上东宫织锦司的绣娘绣的,但也算拿得出手了。 沈律面色淡然的接过,眼底的墨色化了些,瞧着是有些满意的。 沈律起身,“既如此,那日后便跟着李曦好好学,可莫要再做出躲到山洞的事,给孤丢面。” 后头的话里少见的含着笑意,可沈岁晚却没心思分辨,只热气上头,耳根羞红,实在羞窘得有些抬不起头。 翌日,沈岁晚方用了早膳,就听守门的宫女道福传公公带着内仪司的女官过来了。 沈岁晚将手上那拿着的针线活放下,忙让请进来。 李曦二十有八,父亲是大胜早年的进士,官场失意不仕,自小教导李曦,李曦学识也是非一般府学学出来的女子能比,后被召明极宫面圣,再来入了沈律的东宫,做了一司的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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