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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棠却故作纯真的眨眨眼。 眼前这厮还是如上辈子一般无二啊。前世，他也警告自己不可挨近大表哥。 叶棠自诩不是什么好人，可她却从欺骗过任何男子的感情，更是不曾脚踏两条船。 此刻，因着两人身高悬殊颇大，叶棠忽然垫脚，凑近了一些，她双手朝后，像个俏皮的孩子，嬉笑问：“二表哥，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我又不是你的谁，你因何管我？” 卫子衍：“……！” 风拂，花瓣纷落，男子幽若深海的眸子里似有一抹异色一闪而逝。头顶树荫落下斑驳日光，他的俊脸，一半是明一半是暗，显得更是立挺。 卫子衍从不曾与女子对峙，被叶棠这么一质问，直接拂袖：“你好自为之。” 丢下一句，孤傲冷漠的卫世子径直走去，便是背影也显得格外不近人情。 叶棠无奈轻轻摇了摇头。 采薇一路小跑了过来，望了一眼卫子衍远去的方向，诧异一问：“大小姐，您叹什么气呀？世子爷今日帮了您大忙了。若非世子爷，府上真不知会如何传您的谣言。” 叶棠红唇微微一扬，望向卫子衍的背影，悠哉笑道：“你不懂，我牙口不好。”啃不动那座陈年冰山。 一言至此，叶棠也打算回汀兰苑看看妹妹。 采薇跟上去，一路挠着头，大小姐的话，她每个字都听懂了，可连在一块却又都听不懂了。 大小姐的牙口，分明很好呀。
第十一章 姚氏母女回到沉香院后，一直神色不安。 卫芙一想到前院那几个被仗责的家奴，不由得心惊，试图从姚氏身上得到一丝安抚：“母亲呀，二哥哥会不会已经调查清楚，是我在造谣生事啊？母亲，我好怕啊，若是让二哥哥厌恶上，今后卫家还有谁能是我的靠山？” 卫子衍是永宁伯府的少主，也就是下一任永宁伯。 卫芙迟早会出阁，届时，娘家便就是她的倚仗。相较之卫子衍在京都的势力，她的胞兄是万分都不及的。故此，卫芙将来在夫家能否受到敬重，还得看她的二哥愿不愿意庇佑她。 姚氏心烦意乱，总觉得这两日事事不顺：“行了，你是你二哥的堂妹，你二哥总不能胳膊往外拐，他不是一句话也没斥责你么？” 眼下，姚氏最为诧异的，是另外一桩事，她狐疑道：“当真古怪，你二哥从不过问小事，怎的会因为叶棠就大动干戈？他既是知道那几个下人是三房的人，就不该那么不给三房面子！” 卫芙眉目一沉：“母亲，该不会真是叶棠她、她……让二哥哥这么做的吧？可二哥哥何许人也，如何会看得上叶棠？” 姚氏轻笑：“芙儿，你想多了，京都没几个女子能入你二哥的眼，此事没那么简单。” 母女二人正说着，王长岭不请自来，他一脸焦灼，见了姚氏就像是狗皮膏药一般直接跪下：“姑母啊，这次无论如何，您都要帮帮侄儿，不然侄儿这辈子都没法踏出永宁伯府大门了，方才，我刚要出府们，就见有人在巷子外守着，若非我跑得快，只怕是要被抓去毒打了。姑母，我实在憋不住了，您就再借我一百两银子，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说吧。” 王长岭是为了躲避赌债，这才躲在永宁伯府不出去。 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姚氏被缠得脑壳疼，一脸恨铁不成钢，她本就是爱财之人，可为了这个侄儿，已经数次自掏腰包割肉了。 “你啊你，你迟早会气死我！我哪有那么多银子给你堵上窟窿？！” 姚氏虽是三夫人，可这些年，卫三爷没甚建树，俸禄都不够他自己喝小酒儿，姚氏还倒贴上自己的嫁妆，这些年只能勉强维持表面风光，生怕会被长房、二房瞧不起。实则，她手头早就捉襟见肘。 王长岭已经数次从姚氏这里借钱，也深知姚氏已被掏空的差不多了，姚氏每月得来的月银也没多少银子，他遂起了邪心，忽的咧嘴一笑：“姑母，府上不是刚来了一位小金佛么？那叶家可是冀州首富，北地谁人不知叶家？只要侄儿娶了她，叶家的产业还不是囊中之物？届时，侄儿也不会亏待了姑母呀。” 闻言，姚氏冷笑：“你就这点出息！” 姚氏细一想，侄儿的确没法高娶，若是娶寻常京都女子，还不如挑一个好拿捏的呢，关键是，叶棠可是冀州首富之女，届时单单是嫁妆便会十分可观。 若是能将叶棠嫁给侄儿，她这个当姑母的，也算是来了一桩心事。 姚氏忽然有了主意：“你这阵子就莫要出门了，反正叶棠也会在伯府小住一阵子，你到底能不能娶到她，全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王长岭爬站了起来，给姚氏捶背捏肩，堆了一脸笑意：“还得指望姑母帮衬呐。” 姚氏若有所思，她并不喜叶棠，可叶家的财力，着实叫人眼红。 一旁的卫芙翻了个白眼，她对叶棠没甚好感，但也厌恶王长岭这般癞皮狗一样的表哥。 叶棠回到汀兰苑，哄了妹妹午睡后，便就在屋中作画，她画得不是旁人，正是卫子衍。 拾翠从外面进屋，一路疾步，似是脸色不好，一手迅速拂开了珠帘，愤愤然，道：“大小姐，婢子又瞧见王公子从咱们这座厢院外路过了！他还贼兮兮的往院里看！当真好不要脸！” 叶棠持笔，在画中男子的左眼角点了一颗泪痣，红唇溢出一抹浅笑：“无妨，且随他去，可倘若这厮敢踏足院子，就让护院给我乱棍打出去！” 她再怎么不济，身边还有四名高手相护。 这座厢院并不在后宅，可也容不得王长岭这样的外男轻易踏足。 拾翠见自家小姐如此这般沉稳，也稍稍消气：“是，大小姐。咦——大小姐，这是在画谁？” 叶棠并没有将画中人的容貌画全，只画了一双深邃幽眸，叶棠盯着画中人的眉目，笑了笑：“是你家姑爷。” 拾翠：“……” 哪来的姑爷？她怎一点不知道？ 大小姐时常会这般玄乎，尽说些她与采薇根本就听不懂的话。 叶棠就在厢院静等卫子衍主动寻上门。 按着上辈子的轨迹，这个节骨眼下，卫子衍正在对付宫闱内的权阉。御前总管曹公公权柄煊赫、魅主贪墨、横行庙堂，卫子衍虽不贪眷权势，却也以卫家少主的身份在朝中谋事，深得帝王宠信。是卫家真正的掌舵人。 果不其然，晌午过后，长安就来汀兰苑请人了。 长安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家世子爷主动“招惹”一个女子，而且这女子昨日还伤过世子，长安两撇浓郁有型的剑眉轻挑，笑意不明：“表小姐，世子爷有请呢。我家世子今日要带表小姐出府一趟。” 叶棠但笑不语，也不多问，因着她知道卫子衍突然传唤她的目的。 同一时间，叶棠跟随卫家兄弟二人离开伯府之际，老夫人以及姚氏皆一头雾水，着实寻思不明白。 姚氏已经盯上了叶棠，巴不得让叶棠嫁给她的内侄，自是见不得叶棠另攀高枝。 老夫人那边则心思百转。 朱雀巷，浮光花色，鸟语啼啼，篱落飘香，疏影如画。 两匹健硕宝驹拉着的一辆黑漆齐头平顶的马车，四平八稳的驶离朱雀巷。 卫子衍坐在最东面，卫子虞和叶棠各坐在南北两侧，原本宽敞的马车显得有些逼仄。 卫子衍五觉惊人，从叶棠一上马车，他便就注意到了叶棠换了一身衣裳。 对襟羽纱小衫搭配曳地望仙裙，发髻上仅插了一支宝蓝点翠珠钗，臂弯挂着一条鹅黄色轻纱披帛，脖颈包裹严实，分明没有露出一丝丝春意，却叫人联想到“仙姿玉色”一词。这女子身上体香更是无孔不入…… 卫子衍方才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叶棠，好看的薄唇微不可见的轻轻一扯，破天荒的废话了一句：“表妹一日要换几套衣裳？” 女为悦己者容，她这个行径过于心机了。卫子衍是想告诉叶棠，大可不必在他面前耍心机，他一眼看穿。 卫子虞：“……”二弟管得有些宽呐。 叶棠：“……” 叶棠听明白了男子的话中之意，并不觉得委屈，反而浅笑嫣然：“二表哥有所不知，不久之前我在院中作画，墨染纱裙，脏了衣裳。既是二表哥要见我，我自是得换一身干净衣裙。” 叶棠这话听起来天衣无缝。 卫子衍自是不信。 卫子虞也察觉到二弟有意针对表妹，唇角弯了弯：“表妹竟还会作画，才情必然俱佳。” 叶棠眼底含笑：“与大表哥的才情相比，棠儿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两人相视一笑，似是十分合得来。 卫子衍：“……” 有他在场，这心机女也是这般肆无忌惮！ 卫子衍索性阖眸假寐，直到片刻钟后，叶棠忽然叫停了马车，卫子衍这才睁开眼，他见叶棠下了马车，遂伸手撩开车帘往外看了几眼，就见叶棠带着婢女，亲自给街头的乞儿布施。 卫子衍薄唇轻扯，讽刺意味更甚。 卫子虞却说：“叶表妹是心善之人。” 卫子衍并不认同：“大哥，你难道忘了她在冀州的所作所为？” 卫子虞一口否决：“叶表妹伤了曹家恶霸，也是为了自保，再者，她从未伤过无辜之人，便是王长岭也是咎由自取。二弟，你对叶表妹颇有成见。可你并非是肤浅之人，此前也不会针对女子，怎么对表妹如此苛刻？” 卫子衍：“……”
第十二章 卫子虞温润如初，轻笑着说：“二弟，我不久之前去冀州调查了一番，叶表妹这些年着实不易，她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并非你想的那种女子。你素来大度，也是心胸宽广之人，此次你还得让叶表妹协助你调查曹家，你更是要照拂她。” 卫子衍眉目清冷，语气更冷：“大哥，你总有一天会看清她的真面目，至于她协助我一事，我自是会与她银货两讫，各不相欠。” 他今日早晨，不是才刚替她杀鸡儆猴么？ 不惜直接得罪三房，便是为了敲打造谣之人。 闻言，卫子虞摇头失笑。 他素来迁就这个二弟，他是二弟的左膀右臂，会全力协助他，将卫家继续发扬光大，从某种程度而言，卫子虞便是卫子衍的“臣”。可此刻，卫子虞轻轻摇头，看着二弟的眼神，有些诧异。 “二弟，你……罢了，没甚么。” 卫子衍：“……” 话听了一半才是最让人难受的。 不过，卫子衍这样的男子，自是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子就刨根追底。 马车车帘掀开，天光乍现，叶棠精致清媚的面庞出现在视野之中，有种海棠醉日般的美，只闻她巧笑嫣然，唤道：“两位表哥，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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