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婉陪了叶棠片刻,又去招待其他贵女去了。 叶棠知道今日有事发生,她并不打算直接避免,倒不如将计就计,彻底给王长岭一个教训。 所以,当自己身边的婢女被支走时,叶棠并未强留。 果不其然,不多时,就有一生面孔的婢女挨近了她,这婢女眉心有一处疤痕,十五六岁的光景:“表小姐,三夫人有事唤您,且随婢女过去一趟吧。” 叶棠唇角噙笑。 又是这个理由。 与上辈子如出一辙。 等到事后,她若是指出姚氏,姚氏则一口否决,届时,姚氏更会告诉叶棠,她身边根本就没有眉心带疤的婢女。再让叶棠百口莫辩,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姚氏为了将她推给王长岭,当真脸都不要了。 这便就是名门世家的妇人! “好,我这就随你去见三舅母。” 叶棠从美人靠上起身,那婢女只看见叶棠清媚的容貌,却是没有读懂叶棠眼底的讽刺。 这厢,叶棠跟着婢女一路往前走,也不询问婢女到底将她带去何处,因着她知道一切,也已经在内心盘算好了应对之策。 绕过一条甬道,又穿过抄手游廊,总算是离着人群远了些,眼看着就要靠近荷花塘,那婢女止了步,虚手一指:“表小姐且就在此处静等,三夫人马上就会过来。” 叶棠望向叶茂碧翠的荷花塘,毫不犹豫的往前迈步,就在她脚踩太湖石旁时,那婢女忽然一个侧身躲在了叶棠身后,伸手便用力推在了叶棠后背,直接将她推下了水。 噗通一声,动静不算小,但很快叶棠就消失不见了。 那婢女的任务完成,并没有查看叶棠的死活,因着王长岭这个时候从花圃窜了出来,堆了一脸邪笑,掳了掳袖口,这便也跟着跳了下去,恨不能马上就抱得美人归。 即将春末,塘水算不得冰寒。 婢女见一切顺利,立刻折返去告知姚氏。 而同一时间,不远处的假山亭台上,卫子衍一双幽眸微眯,指尖捏着的瓷盏瞬间碎裂,温茶顺着他的手掌往下/流,他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隐有杀意。 卫子虞忙关切一问:“二弟,你怎么了?” 卫子衍所坐的位置,正好面对着不远处叶棠落水的方向,霍晏礼与他同坐一个方向,方才自然也看见了。但事关女子清白,霍晏礼未置一言。只不过,让霍晏礼诧异的是,卫子衍竟然险些失控…… 霍晏礼侧过脸,看了一眼卫子衍。 卫子衍只淡淡启齿:“我无事。”一言至此,男子突出的喉结连续滚动了数次。 二皇子、裴川几人坐在石案另外一边,自是什么也没看见。 卫子衍换了一只杯盏时,指尖捏的更紧,仿佛在静等着什么。 霍晏礼亦然。 而与此同时,叶棠早就做好准备。她八岁开始自立,当然被姨娘多番迫害过,为了自保,早就学会凫水。上辈子因着毫无防备,所以才遭了姚氏和王长岭的陷害。 而今日,叶棠已经潜在水底,见王长岭果然下水了,她从袖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游到了王长岭身后,将他的脚踝绑在了一块巨石时,做好这一切,等王长岭意识到问题,她立刻调转了方向,朝着荷花塘另一边游去。 她浑身浸湿,不能就这么上岸。 叶棠倒是知道一条隐蔽小径,可以直接绕去汀兰苑。 至于她给王长岭绑上的绳索,也只是一个活结,能不能逃脱,全看他自己。 若是这厮今日淹死了,叶棠也并不愧疚。 她便是如此心性。 不会轻易伤害旁人,可若是旁人伤害她,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她是从叶家深渊走出来的,没人教过她当一个好人,她从小所学的,便是两桩事:利益、自保。 这时,亭台下的卫子衍与霍晏礼几乎都在手心冒汗。 就在这二人屏息缄默之时,就见假山下方的荷花塘突然冒出一人,大抵是憋气太久,女子双手攀附在太湖石的同时,她大口喘气,鹅黄色薄纱裙完全浸湿,可隐约看见里面的墨绿色兜衣。 女子很快上岸,随着她站上岸边,独属于少女玲珑曼妙的弧度完全展示了出来。 卫子衍眸色一度暗沉。 霍晏礼看了两眼,忽然垂眸,剑眉紧蹙,握着茶盏的那只手不知所措。 卫子虞察觉到了异样,正侧头看过去,刚好看见了这一幕,而下一刻,卫子衍手中的白玉棋子射出,刚好打在了亭台下的帷幔上,瞬间,帷幔落下,遮挡住了下面的一切春色。 卫子虞:“……”他是个聪明人,自然也不会这个时候立刻去关切叶棠,免得节外生枝。 众人纳闷,卫子衍的嗓音透着些许的喑哑,但并不明显,他难得多解释了一句:“光线刺目,挡住了才好。” 霍晏礼:“……”
第二十五章 卫子衍和霍晏礼几乎目睹了叶棠被推下水,以及她又潜水上岸的全过程。 卫子虞虽只是瞥见一眼,但也能猜出个所以然出来。不然,好端端的人又岂会从水里冒出来。 他们三人皆是体面人,亦皆是君子,当然不会将方才所见的场景,泄露出去半个字。 美人落水,分明是一场陷害。 三人没有看见水底的光景,自是不知道叶棠已经干脆利落的报复了王长岭。 不过,即便不用细查也能知晓,这又是三房姑侄的手笔。 霍晏礼是外人,不方便插手伯府的内宅之事,只清了清嗓门:“咳咳……日头的确有些烈。”帷幔落下也好,免得坏了叶家大小姐的清誉。 霍晏礼与叶棠并不相熟,但那日在康悦茶楼初见之后,他总觉得叶棠的眼神仿佛似曾相识。仅仅站在道义的立场,他也不会让一个弱女子受到伤害,故此,霍晏礼绝对不会将方才亲眼所见的光景告知旁人。也很愿意替叶棠打掩护。 此刻,卫子虞垂眸饮茶,不知在思忖着些什么。 卫子衍则是面色冷沉。他与叶棠达成了交易,没有扳倒曹家之前,叶棠受他庇佑,三房不应该如此行事! 就好比他幼时饲养过的一只兔子,因着被隔壁张家的公子捉了去,还烤着吃了,卫子衍就命影卫将张公子打断了一条腿。 他的东西,旁人碰不得。 与他合作的叶棠,旁人也伤不得。 此刻,见卫子衍、卫子虞,以及霍晏礼三人都在默契的品茗,萧成风觉得诧异,但也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他看似随口一提,笑道:“冀州叶家生意广泛,每年都会进贡新茶,想来那位叶大小姐必然很懂茶。” 萧成风话音一落,方才在品茗的三人又是面色各异。 卫子虞留了一个心眼,在场都是尚未婚配的男子,突然提及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多半是对她有意。 卫子虞只是笑了笑:“叶表妹是个内敛聪慧的女子,想来,她所擅长的事,不仅仅是茶道。” 卫子虞脸上笑意稍有收敛。 这个二殿下还真是下手极快。 可叶表妹又岂会甘心做小伏低? 卫子虞虽认识叶棠没有几日,但他早已命人调查过有关叶棠的一切,仿佛很懂她。他知道叶棠坚韧不屈,若非她心甘情愿,无人可以胁迫她。 只不过…… 方才叶棠到底是怎么了? 为何会从荷花塘冒出来? 这其中必有阴私。 卫子虞在桌洞底下,轻轻踢了一脚卫子衍,却见卫子衍眉目冷沉,对叶棠只字不提。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急切的嚷嚷声。 “来人呐!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快来救人呐!” 叫嚷声惊扰了这边的几位贵公子,卫子沐起身掀开帷幔望去,就见不远处的荷花塘中,一男子正在水面扑腾,看样子像是十分狼狈。 卫子衍和霍晏礼目睹了王长岭跳入荷花塘,此刻,并不觉得诧异。 卫子虞猛然惊觉,他豁然起身望过去,素来温润如他,也当场冷了脸。这下,即便不去调查,他也能猜出为何叶表妹会落水了。此刻,他四处张望,见早已没了叶棠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 卫子虞回头看了一眼卫子衍,就见卫子衍稍一抬眸,眼底冷凝神色十分明显。 卫子赋认出了王长岭,有些幸灾乐祸:“竟是我家表兄,他活该落水。” 卫子沐也讽刺:“是啊,这厮名声狼藉,躲在咱们伯府这么久了,还不离开!” 足可见,王长岭在伯府有多么不受待见。 萧成风不会多管闲事,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裴川只专心品茗,他这人就是一个笑面虎,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候却总会语出惊人,突然问了一句:“真是巧,方才卫世子落下帷幔,那边的荷花塘就出事了。” 裴川仿佛是在暗指,卫子衍方才用白玉棋子打下帷幔,是为了掩饰什么。 几人都朝着卫子衍看过来,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突然戏谑一笑:“那王长岭不过就是一个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你们何须在意他的死活。” 众人:“……” 王长岭是客,卫世子好歹也要装一下良善呀。 卫子虞愣住:“……”二弟即便厌恶谁,也不会直言,这次倒直接言明了。 王长岭被打捞上来时,仅剩下半条命。 不过,如卫子衍所言,他的确是个无足轻重的玩意儿,即便王长岭昏迷,也影响不了伯府的雅集。 晌午将至,众人皆去了宴席处,就要准备开席了。 卫子衍喜洁,入席之前,先回了青玉阁换衣,他的锦袍上沾了茶渍,浅色衣料上的痕迹十分明显。 换好衣物,待卫子衍走出房门时,长安已经奉他的命令,将伯府的郎中叫了过来。 郎中不久之前刚给王长岭看诊,没想到半途会被抓到世子爷面前。 郎中卑躬屈膝,恨不能直呼祖宗,因着用不了多久,卫子衍就是家主,整个伯府皆以他马首是瞻。 卫子衍站在廊庑下,临身玉立,一个眼神扫过,那郎中愣了一愣,当即心领神会,如实禀报说:“世子爷,王公子并无大碍,不过他今日受惊过度了,又呛伤了肺,肺乃相傅之官,至少需得个把月修养才能好转。” 郎中以为卫子衍关切表公子的身子。 可谁知,他一言至此,却见世子爷狭长凤眸似是溢出一抹寒意。 郎中僵住。 长安清了一下嗓门:“咳咳,表公子既然落水,那便没有那么快可以康复。”世子爷不能言明的事,便由他来说吧。 郎中是伯府的家生子,是在伯府长大,自是人情练达,被长安一提点,一下就悟了,登时拍手,向卫子衍表态说:“世子爷,小的可以保证,让王公子缠绵病榻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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