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芙容貌秀丽,生了一副小家碧玉的容貌,笑起来人畜无害。 叶棠上辈子一开始也被她迷惑,被这位三表姐害得名声狼藉。卫芙一面哄她手中钱财,一面又在背后四处造谣生事,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叶棠淡笑而过,脸上笑意不达眼底。 所谓的家宴上,老夫人不止一次提及卫子衍事务繁忙,且是直勾勾看着叶棠,明显是在敲打她,让她不要打卫子衍的主意。 因着,在老夫人看来,便是叶棠使出浑身解数,也绝不可能入了卫子衍的眼,更是不会被大长公主殿下所接受。 齐大非偶矣。 叶棠精致的芙蓉面上含笑,不动声色的避让开了老夫人的目光。 便是外祖母如何看低了她,她也不会看低了她自己。 难道,她出身不好,就要下嫁庸人之辈? 她身为女子,身后又无强大的家族支应,的确处处受制于人,但不代表她要就此放弃,像世间旁的女子一样,沦为婚嫁的牺牲品。 席间,王长岭的眼神委实直接又炽热,让叶棠只觉得一阵恶心、憋闷。 王长岭也是仗着三夫人是他姑母,躲在永宁伯府躲债,是个观鹰走马、不学无术、贪财好/色/之徒。女子若是沾上这样的纨绔男子,便是一辈子都毁了。 所以,家宴结束后,叶棠以“今日长途奔波,伤了精力”为由,便直接回去歇着,不想再听外祖母的任何所谓的“皆是为了你好”的良言。 华灯初上,银月悬空,琉璃微光落了一地的斑驳。叶棠走在通道上,眼角的余光一直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上辈子,王长岭在席上吃醉了酒,这厮分明没甚酒量,却又嗜酒,就在她回厢院的路上,那厮突然冒出来,欲/行苟且之事。 虽说,叶棠拼死抵抗,却还是闹得沸沸扬扬。 前世,她在登门永宁伯府的第一天,就险些成为三舅母姑侄两人的囊中之物。 也因为此事,卫子衍起初从未正眼看过她,一早就给她打上了“祸水”的身份。 此时,叶棠忽然从采薇手里拿过灯笼,就在身后一道人影扑过来时,她一个转身,将灯笼砸向王长岭。 这人醉了酒,又色胆包天,还被姚氏暗中唆使,胆子自然大了些,可他万没有料到,叶棠这样的妙龄女子会反应如此敏捷。 灯笼砸过来时,蜡滴在灯笼骨架上,立刻燃烧起来。 “啊——走、走水了!救、救命呐!” 王长岭嚷嚷,像个无措的毛猴,方才的旖旎心思消失殆尽,只余下庸俗之人的贪生怕死。 采薇急了:“小姐,这、这可如何是好?” 叶棠不能让自己再与王长岭这种人扯上任何干系,当然也不能闹出人命,又见甬道旁边是用太湖石砌成的小池,索性一脚抬起,将王长岭踹了进去。 “噗通”一声,王长岭落水,动静不小。 叶棠拉着采薇就疾步离开:“快走!” 幸亏她的三脚猫功夫能派上一点用场。她可太清楚弱者的处境了,所以,在冀州时,就花银子请了教武功的师父。 须臾,唯有王长岭的吼救声,小池不深,倒不至于淹死他,但定会让他深陷泥潭,狼狈不堪。 叶棠主仆二人已经一溜烟跑不见了。 同一时间,甬道另一侧的廊庑下,卫子虞与卫子衍兄弟二人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卫子虞摇头失笑,深邃眸底染上一层熠熠星光:“……有意思,不愧是将曹家恶霸变成太监的女子,这又对王长岭下手了。不过,方才若不是叶表妹眼疾手快,只怕是要被占了便宜,她倒是警惕小心,我方才都不曾料到王长岭会突然冒出来,还试图行不轨之事,三房是贪财贪疯了,嫡亲的表小姐说祸害便祸害了。” 卫子衍眸色微眯,夜色阑珊之下,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卫子虞素来温润如玉,他是庄氏的长子,庄氏待自己的一双儿女一惯很是平和,从不会提出过高的要求,亦或是倾诉负面的情绪。故此,卫子虞与卫婉这对兄妹的性情极好。 卫子虞又笑:“王长岭这厮是罪有应得。那条小渠水不深,就随他去吧,反正也闹不出人命。对了,二弟,你与叶表妹谈得如何了?她可愿意将曹家恶霸的罪行,尽数告之你。” 卫子衍似是呵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她在蓄意拖延。” 卫子虞仿佛猜出了什么,道:“叶表妹是个聪明人,大概是想试探你。你若护着她这次周全,她自会将实情告知。她一个弱女子应对曹家恶霸,也委实不易。我听说,叶家家主是个宠妾灭妻的主儿。” 卫子衍仿佛并不能共情,望着苍茫夜色处,只淡淡启齿:“大哥,此女心机甚重,你又是……痴情之人,千万莫要招惹,她不适合你。” 卫子衍自诩人间孤独客,他自己倒是绝对不会被迷惑,但兄长不同,他既已看清叶棠的真面目,当然不能让兄长误入歧途。 卫子虞脸上的笑意几乎是顷刻间消散。 他想到了那个人,胸口忽的涌上堵闷之感。 三年过去了,痛感不减。 卫子虞轻叹一声,又提及叶棠:“二弟,叶表妹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我身为男子,还是莫要在女子背后嚼舌根子的好。” 卫子衍神色微微一滞。 他嚼舌根子了? 那可那女子……无疑是个狠人。还是个极美的狠人,让他想到了有刺的娇艳玫瑰,亦或是会吐蛇信子的毒蛇。
第八章 沉香院,瓷器砸在青石地面发出的破碎声,让屋外下人噤若寒蝉。 三夫人在外人面前,素来小心谨慎。她母族家 世不高,当初若非卫三爷毫无建树,也不会娶了她进门。 姚氏一踏足沉香院,便会抛开一切束缚,一不高兴便会大发雷霆,对下人也颇为苛刻。 王家公子被人打捞上来后,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老夫人亲自派人过来警告了姚氏,让她管好自己的侄儿。 姚氏这次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又见嫡亲的侄儿这般狼狈无能,姚氏摔了茶盏后,又给了王长岭一巴掌。 “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叶棠不过就是个弱女子,你今晚吃酒壮胆,怎的还被人点火烧身,又跌进了水渠?!” 王长岭酒意消散大半,此刻心有余悸。 他最是害怕被姑母骂作“无能”、“废物”。 王长岭委屈上头,又怒又恨:“姑母啊,是叶棠那个小贱人害我!是她在我身上放火,也是她一脚将我踹进水渠。” 闻言,姚氏更是恨铁不成钢。 瞧瞧,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却不是一个小姑娘的对手! 竟还好意思说出来! 姚氏抬手又是一巴掌扇了王长岭:“闭嘴!下次再犯蠢,你就滚出伯府!” 王长岭当即闭嘴,自是不能将最后的救命稻草给彻底激怒了,遂狼狈遁之。 姚氏看着侄儿如此不争气,又想到了同样不争气的丈夫、兄长、长子。 好似但凡与她是至亲的男子,皆是扶不起的烂泥。 眼下,她更是心中怀恨,将矛头指向了叶棠。 “呵,看来叶棠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她就这么对待我侄儿!以她的身份,还想高嫁不成?!她已是失母之人,无过庭之训,又是商户女,长岭配她绰绰有余!” 若非看在叶家富庶的份上,她根本不会唆使侄儿接近叶棠。 张婆子接话,道:“三夫人,眼下可如何是好?表小姐会不会去老夫人跟前告状去?这万一查到您头上来,怕是会被长房和二房笑话。” 姚氏眸子眯了眯,脸上浮现一抹狠色:“总该有人给她一点教训!她没有母亲,我这个当舅母的人,得教她一点做人的规矩!” 她进门这么多年,在长房、二房面前,就从没有抬起过头来。 这厢,叶棠回到汀兰苑后,就派人去打听了消息。 有钱能使鬼推磨,她让拾翠使些银子,不难打听到三房的动静。得知王长岭被人捞上来,还被姚氏破口大骂,她才算勉强舒心。不过,她知晓,三舅母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她。 自然了,叶棠心里始终明白,她自己最主要的目的是什么,故此,暂时无暇去姚氏跟前讨公道。 更重要的是,与王长岭那种人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都对她毫无益处。 所以,今晚的事,不了了之,才是最好的结果。 姚氏与王长岭是始作俑者,自是不会主动将事情捅出去。 “娴儿可睡下了?”叶棠问道,她没有抬眸,手上的活计没停,正一笔笔算着近日来的账目。 采薇压低了声音:“大小姐,二小姐已经睡下了,今晚难得睡个安稳觉,前阵子在外颠簸累着她了。” 叶棠止笔,将银狼毫笔搁置在了青玉笔山上,大抵是因着今晚惩戒了王长岭的缘故,她心情极好,面颊白里透粉,如芙蓉初绽,一双水润桃花眼如墨玉一般剔透,笑道:“你跟我出去采露水。” 卫子衍的眼神是被她弄伤,无论卫子衍需不需要她的示好,她都要主动对他好。 至少……她得报恩呐。 夜深露重,皎月莹莹,遥夜沉沉。 主仆二人很快各自手持一只瓷瓶,来到了永宁伯府的后花园子。 这个时辰最是适合收集花露,无白日里的凡尘浊气,露水是集天地精华凝结而成,最是干净纯澈。 采薇纳闷,又见自家小姐如此积极操劳,不免问道:“大小姐,咱们非要采集这露水不可么?您今日才第一天登门伯府,这一路奔波,也该好生歇歇了,过几日再采集露水也不迟。” 叶棠娇俏一笑,苦中作乐,打趣说:“那可不成,是我误伤了二表哥的眼,自是要亲手收集露水给他洗目,万不能让二表哥的眼睛留下任何后遗症。二表哥可是“卫美人”呢,那双眸子尤是深邃好看。” 采薇一愣,觉得甚有道理,可不知为何,听到“卫美人”三个字,愣是噗嗤笑出声来:“大小姐,咱们冀州可从不会将男子视作美人,京都人士真会玩。” 叶棠也跟着笑起来,主仆二人似乎对卫子衍的美貌颇为感兴趣。 同一时间,一直在暗处的卫子衍已是眸色沉沉。 此女可真是阴魂不散! 他去哪儿,她也会很快出现。 若非此女是第一次登门伯府,且无人可以将伯府的构造泄露出去,他都快怀疑叶棠是蓄意为之。 与卫子虞分别过后,卫子衍便在此地打坐调息,平复这几日剿匪杀戮带来的肃杀之气。 不成想会听见这番话…… 卫子衍早已睁开狭长凤眸,如泼墨般的漆黑瞳孔映着月色,显得格外深沉冷凝。 此刻,守在一旁的长安与钟北抿唇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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