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别折腾了,睡一觉明日就好了。” 宝春脑袋缩进了被子里,一动不想动,瞧她这样胤禛没再勉强。 次日一大早太医就过来号了脉。 “格格脾胃有点不合,加之思虑过甚导致的发热,喝几日凝神纾肝的汤药便无大碍。” 胤禛坐在床沿 ,俯身过来摸她的额头,掌心的热度退了不少。 问她有无别处不舒服,宝春没什么力气,阖着眼帘不太想说话,见状他交代夏蝶好好伺候,便起身去了前院。 接下来几日,宝春一直呆在房里养病,四爷在外面忙的脚不沾地,回府换了衣服问苏培盛她情况如何,听说她按时吃药才安了心。 直到有一次,四爷从宫里出来的早,街上有卖糖葫芦的,他想着她爱吃,顺手带回来几串。 不等奴才通传,他直接踏进了吟枫苑,恰巧撞见她站在窗户边,将满满一碗汤药倒进了花盆里。 宝春抬起眼皮,发现了立在葡萄藤下的他,脸色微变。 他走进屋,将糖葫芦放在了边几上,脸色沉了下来,“怎么不吃药?” 宝春去床边坐下,揪床幔上的流苏,低着头不吭声。 桌上放着的白粥一点没动,四爷见不得她这么糟蹋身体,有点生气,却还是压住了脾气,将温热的粥递了过去。 “爷放那吧,我现在还不饿。”她脸色苍白没了血色,蔫蔫地吃不下任何东西。 四爷蹙眉,“不吃饭又不喝药,病了还任性?” 宝春唇抿成了一条线,扭过了头。 两人僵持了半晌,还是他屈尊降贵地走到她对面,耐着性子挖了一勺粥,送到她唇边。 “我不想吃……”宝春莫名烦躁,蹭地起了身,不小心碰翻了粥碗。 碗碎了一地,黏糊糊的米汤沾湿他的袖子,宝春知道惹怒了他,静静等他向她发火。 四爷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门板砰地一声摔上,惊走了逗留的蜻蜓。 夏日的雨浩浩汤汤砸了下来,毫无预兆,远处的声音隔得老远,隐约听得见苏培盛着急地追赶。 炎炎的伏天,宝春双臂环抱着蹲在原地,冷的直打摆子,眼泪却掉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道闭合的门又开了。 她僵硬地仰起了头。 他浑身湿漉漉站在门口一身狼狈,脸色黑沉的像锅底,手里却提着一个食盒。 啪嗒一下,一直憋着的泪珠子落了下来。 她猛地扑了上来,近乎粗鲁地磕碰上他被雨水打湿的下巴,“别动……” 她半阖着眼寻他微凉的唇,撬开他的齿,勾住里面舌用力吮吻。 胤禛头皮颤栗,被她吸的一片空白,什么道理,什么说辞通通跑去了九霄云外。 原本推拒的手渐渐卸了力道,食盒哐当砸在了地上,冒着热气的粥又洒了一地。 衣衫滑落,滚烫滑腻的触感乱了他的呼吸,欲念汹涌,粗喘着从未如此失控,一把大火要将他焚毁殆尽…… …… 外面的雨停了,一切都结束了。 次日清晨,宝春爬起来给他收拾行李,四爷又要随康熙去塞上了。 每一件衣服都叠放平整,常用的笔墨也单独装好了。手摩挲上那枚蓝绿色的松石戒指,她略一犹豫,悄悄塞进了他的行囊里。 不知何时,胤禛下了床,从后面环上了她的腰,轻吻着她潮红的脸颊,“难得你起个大早送我。” 他看向她,黑沉的眸子溢满了温柔,“累不累?” 窗外,大雨冲刷后的枝条绿的刺眼,那只小蜻蜓飞回来停了一会儿,又飞走了。 宝春眨去眼底的湿意,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伺候他洗漱更衣,一点点抚平他衣襟上的褶皱,胤禛察觉她低落的情绪,低低地轻笑,“昨儿还不搭理人,这会儿倒舍不得了。” “爷……” “嗯?” 她攥住他衬衫下摆,一瞬不瞬看向他,像要将他镌刻进记忆深处。 “我又往行李中放了几件衣物,你…你在外面别受伤了,忙时也别忘了吃饭…” 虽不知她为何如此心绪起伏,胤禛还是点了点头。 她似乎想到什么不太满意,脑袋耷拉下来,小嘴也嘟了起来。 “出去一趟,不许你忘了我……”她又像往常一样,哼哼唧唧搂住他撒娇了。 临到了大门口,上车前,胤禛忽而抓起她的手捏了捏,微躬了身与她平视,黑眸深沉地要将她吸进去,“等我回来。” 日头一直被乌云遮着,偶尔透出来将灰蒙的天撕开一丝光亮,又瞬间隐了回去。 宝春目送他上了马车,迅速偏过头抹了下眼泪,留给他一个从未有过的笑。 以后,你要好好的……
第32章 思念 三日后戴铎带回了消息, 年家马车在城门口侯着了。 这事儿放在原来,借他八个胆子也不敢把四爷的女人偷出府去,坚守的底线在夏蝶的泪珠子面前碎成了渣渣, 她一哭他就没辙了。 但戴铎到底还是心虚,没敢亲自露面, 只找了个京城口音的小贩去揭了榜领赏。 年家每年张贴寻人启事, 凡提供线索的,无论真伪都能领到赏银十两。如此大手笔,不少人盼着飞上枝头跑过来充数, 这么多年熬过来,年家人一次次期待都落了空。 沉痛的打击令年夫人缠绵病榻, 也曾想过算了,放弃吧, 可或许是亲子间无形的感应,年家老两口隐隐觉着女儿还活在人世, 希望渺茫,却还是不舍得错失丁点儿机会。 领赏的汉子只说在京城寻到了人, 脚底板三颗红痣, 适龄貌美,具体哪家哪户却说的模糊。 “好好好!先将人接回府再辨认一二!”年大人抖着手,拉着老泪纵横的夫人彻夜未眠, 连夜差使忠仆驱车出了城。 自从四爷走了,宝春就着手收拾要带走的东西,之前送来的那些绫罗绸缎她都没带, 只挑了两件素色襦裙。 镜子里的自己有点陌生, 头发已长及肩膀,那些丝巾再也用不上, 眼底青灰一片,肿的像核桃。 这几日晚上睡不着觉,睁眼盯着帐子顶直到天明,闭上眼就会想起他的样子,半点不敢想,一想就揪心的酸胀钝痛。 为了不胡思乱想,宝春开始干活,书房里的宣纸早被她裁剪的整整齐齐,足够他回来用上数月,书架上的灰最后被拭了一遍,她轻抚过每一本册子,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又赶紧憋了回去。 夏蝶端着午膳进来,发现宝春又在对着书案发呆,不知第几次恍惚出神了。 她叹了口气,走过去将宝春揽进怀里,宝春坐在软榻上,抱着她的腰险些哭抽过去。 哭完痛快了,水洗的眸子抬了起来,声音轻而哑,“我好没出息…还没走就开始想他了……” “既然这么难受,要不就不走了。” 良久,宝春还是摇了摇头。 天色蒙蒙亮,两人趁着守门轮岗的空档出了府,太监服和腰牌宝春都留着,帽檐压低了点出去没人注意。 城东早候着一辆马车,听见响动,年家管家掀帘子下车,看见了宝春的脸,心里高悬的大石落了下来。 太像了,是大小姐没错了,简直和夫人年轻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出了城郊她们就换回了女装,山路崎岖,哪怕轮子经过了加固,还是颠的人反胃想吐。 “你这一走,就再回不去了。”宝春拉了拉她的手。 夏蝶摇头,“四爷早将卖身契还我了。” “那戴铎呢?寻不到你,他怕是要急疯了。” “你莫要思虑这些,我受父亲之托,定要将你稳妥地送去年家的,看你过上安生日子我才安心。” 至于戴铎,夏蝶忍不住脸红,“我给他留了信,一年后若他仍然肯要我,我便跟了他……” 既然夏蝶下了决心,宝春也替她高兴,又忍不住兀自懊恼,她都没来得及给四爷留一封信就这么走了,不知他现在行进到何处,有没有顾得上吃饭。 康 熙这次去塞上带的儿子多,直郡王、太子、十三、下面几个小的包括最小的老十八都随行在列。 四爷奉命在外围巡视,帐篷搭在了远处,万万没想到一夜之间就变了天。 大晚上刚过子时苏培盛就冲了进来,抹了把脸上的汗,急的话都说不利索了,“爷,万岁让您速速前去…说是,说是护驾……” 四爷心里一惊,好在他一直和衣而眠,蹬上靴子就掀帘子出去了。等带着护卫军过去时,营地静悄悄的,不见任何一人外出走动。 御用的帐篷里,康熙佝偻着腰没了精气神,手撑着脑袋目光放空。 夏夜的风顺着帘子钻了进来,他抬头见到了老四,“你来了。” 才几日不见,四爷感觉皇阿玛苍老了许多,他请了安,恭顺地立在旁边,敏锐的直觉没让他开口多问,过了许久还是康熙开了口,“你去看着你二哥吧。” 四爷领了旨,出帐篷还在琢磨着皇上说“看着”究竟指的什么,刚出来就撞见了失魂落魄的十三。 “四哥……”十三脸色惨白,眼眶熬的通红,见到胤禛时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恍惚感。 胤禛拧起了眉,拉他进了自己的帐子,一进来十三就扑通跪了下来,泣不成声。 “起来,这是做什么!”他连拉带拽才将人搀扶了起来,给他倒了杯水,“到底出了什么事?” 大热的天,杯里的水温热偏烫,十三却感觉嗓子眼在吞冰渣子。 “四哥……变天了。” 太子疯了。 丧心病狂地用匕首划破了御帐,缝中窥伺,企图行刺圣驾。 现在人正被圈进了东边帐子里,脑袋上戴着枷锁板子,直郡王的人守在外面看了好几日。 良久,四爷才回过了神,第一个念头就是太子没这么蠢,直郡王在害他。 也难怪,他这个大哥打小骁勇善战,深受皇阿玛器重,不动心都难。 康熙二十七年的一个冬天,那会儿才和红毛鬼子停战不久,十七岁的直郡王就代替皇上北上谈判,签订了《尼布楚条约》。 盛大的欢送仪式上,直郡王端居正中,索额图与佟国纲一左一右紧随其后,那是他第一次,生出了想把自己二弟干掉的念头。 权力的诱惑太大了。 无奈他短视、贪婪,又凶狠,以为扳倒太子就能登上储君之位。 太子出事没几日,他生怕皇上心软饶了太子,迫不及待地跪下来说了蠢话,“皇阿玛,胤礽不忠不孝不配为人!儿臣愿为皇阿玛分忧,诛杀胤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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