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朕住嘴!”康熙瘦削的身子晃了下,赶紧被后面的老太监扶住了。 他看向直郡王的目光变得陌生,不敢相信这个口口声声要杀手足的人,是他一直信任器重的大儿子。 于是,莫名犯蠢的直郡王也被圈了起来,比邻太子的帐篷,成了邻居。 最上面的两位皇子倒了,四爷接手了目前的烂摊子,连着好几日忙到后半夜才回去。 帐子里很安静,他躺在床上身体疲惫到了顶点,精神却异常亢奋。 昏暗中,他从怀里掏出那枚蓝绿色的松石戒指,轻轻摩挲着,想到宝春的眉眼,纷乱的心渐渐静了下来。 “近日可有府里送来的家书?”他提高声音,问帐外的苏培盛。 “爷,周围被人封着,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了。” 苏培盛心想,主子爷怕不是想宝格格了,宝格格魅力真大啊……
第33章 期待 又是一场大雨, 官道愈发泥泞难行,马车出了京都辖域一路南下,停停走走了好些时日。 老管家态度和蔼恭敬, 跟宝春解释了年家并非常驻扬州,年大人年遐龄任湖北巡抚多年, 扬州只是他临时下榻的驿馆罢了。 宝春闭上眼, 深吸了口雨后的清新空气,重获自由的喜悦没想象中那么强烈,居然还隐隐惆怅。 既然不在扬州, 那他连最后的一点蛛丝马迹都寻不到了,从此再无瓜葛, 她算是彻底自由了。 大雨后又是接连的暴晒,中途换了三匹马, 可算进入了鄂州地界,没有京都繁华, 不似水乡缥缈如画,周遭充斥着一种淳朴尚武的感觉。 得知今日人就到了, 年父年母早早侯在了府邸门口。 木质车轮压过青石板, 吱吱呀呀的,刚一拐出巷子,距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呢, 年母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停在车前等里面的人下来,期待又怕再次失望。 直到见到宝春的第一眼, 年母再不必细问就已认定这就是她闺女啊, 什么都顾不上了,红着眼眶扑了上来将宝春搂了个满怀。 “我苦命的儿啊!娘可算把你寻回来了……” 年母瘦的只剩一把骨头, 力气却不小,宝春被硌人的怀抱搂得喘不上气,却不妨碍她感受到了年母的善意。 “不哭…不哭啊……夫人小心伤了眼睛……”宝春一下下轻拍她的背,柔声安抚,感觉年母倒像是走失多年重归的孩子。 年母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神情焦灼又局促,“……方才你唤我什么?” 宝春怔愣了一瞬,袖子里的指微微捻了下,“娘亲”二字不那么容易脱口而出。 气氛不知怎么有点凝固。 年父安抚性地握了下妻子的肩膀,对宝春笑的包容慈爱,“好孩子快进去吧,你娘一大早就折腾了一桌子菜,就盼着你回来呢。” 说着,他悄悄背过身抹了把脸上的湿意,克制内心的激动不愿吓到她。 宝春忍不住动容。 心里那丝别扭很快就散了,她主动拉过他们的手,不算娴熟地唤了声爹娘,激动得老两口再也绷不住了,当街抱头痛哭。 “老爷夫人,还是先让大小姐和这位姑娘进去用膳吧,奔波一路,休整好了再叙话也不迟。” “好好好,瞧把我高兴的,快进去,都别在这儿傻站着了……”年母瞬间喜笑颜开,紧紧拉过宝春的手半点不乐意松开。 夏蝶礼貌地打了声招呼,跟在宝春身后进了府,年父总觉着她有些面善,一时间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年府是赫赫有名的书香世家,亭台水榭,竹海花坡,一步一景令人目不暇接。 奴仆们见自家夫人愁绪不再,拉着位姑娘生怕她跑了似的,心知以后这位便是大小姐了。 大小姐生的真俊啊,脸就巴掌大小,雪白雪白的,掐一把都能出水了。 行止间更是从容有度,不似乡下村姑没见过世面般东张西望,要么怎么说龙生龙凤生凤呢。 桌上的菜凉了又热,味道不如刚出锅时鲜美,宝春胃口却很好,吃了一碗米,笑眯眯地还想要,喜得年母赶紧盛了满满冒尖的一碗饭,眼珠子都快粘她身上了。 怎么看怎么喜欢,恨不得把自己最宝贝的东西都塞给宝春,年母干脆拿出了一沓银票,扭头一看,丈夫更是大手笔地拿出几张地契。 宝春成了富婆。 夏夜的蝉叫的格外响,她趴在房间的窗框上,凝望着浩瀚星河,房门被敲响,年母端着一碗糯米小汤圆进来,“瑾姝啊,快过来吃。” 是啊,以后她就是年瑾姝了。 吃了夜宵,年母剥光了她的衣服查看有无伤痕,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伤痕倒是没有,但丰腴处的红晕扩散,一看就知宝春经了人事。 年母泪珠子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赶紧忍了回去,心里真是恨死那人贩子了。 早该想到了,这么多年她闺女一直流浪在外,又出落的这么标致水灵,怎么可能还是完璧之身? 当听闻宝春这个土里土气的名字时,年母更加揪心了,“瑾姝啊,你有名有姓,明日你爹就去给你上报登记,入镶白旗啊。” 宝春随意应了声,并不太计较名分,然而她并不知,旗人女子每隔三年便要进宫参加大选。 … 四贝勒府,汪嬷嬷一大清早就闯进了佛堂,福晋正转着佛珠诵经呢,拧起 了眉毛,“嬷嬷这是怎么了,毛毛躁躁。” “主子出大事了!”汪嬷嬷赶紧关门关窗,确保周围没了耳目,才压低声音开始解释。 正院一直盯着吟枫苑那边的动静,近来发现到日子了,宝格格却停了换洗,汪嬷嬷心里咯噔一下,疑心她莫不是也有了身孕? 问了膳房的人,这几日宝格格都没主动点吃的,说是苦夏吃不下饭,房里的吃食足够了,他们也就没上心。 大晚上汪嬷嬷翻来覆去睡不着,终是没忍住夜半溜进了吟枫苑,被发现后的说辞都想好了,谁知宝格格居然消失不见了! “主子啊,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会儿您写家书报给四爷,四爷绝对会治她的罪!” 福晋眼睛一亮,总算抓到了她的把柄,墨磨好了,提起了笔,却最终没落下去。 汪嬷嬷以为她心软,想劝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知福晋却笑了笑,“她走了不是正好?永远找不回来才好呢。” 家书到四爷手上时又迟了几日,他想着左右都进京了就没急着看,先进宫给德妃请了安。 再出宫时已经不早了,橘色云霞柔柔地铺了大半边天空,四爷多日紧绷的心弦松了下来,骑马路过花市,忽然想起宝春娇俏的笑模样,唇角漾起一抹温柔的笑。 苏培盛就见四爷下了马,路过一盆盆雍容华贵的牡丹,亲手挑了些西洋菊和野蔷薇,嫩白和浅粉的花瓣掺在一起,清新柔美,肯定是送给宝格格没错了。 “爷,宝格格这么些时日未见,定是想您想的紧啊!”苏培盛赶紧借机拍马屁。 “就你话多。”四爷睨他一眼,心里却很是受用。 一想到小女人收到花束的样子,他就心情愉悦,迫不及待打马回了府……
第34章 回府 四爷回府后先去书房换了衣服, 福晋身边的丫头请他去吃家宴,他应了声,看了眼桌上开的娇艳的花, 让人找了个细口的白瓷瓶插了起来。 许久不回来是要一起吃家宴的,太偏心反而令宝春惹人嫉妒。 家宴依旧摆在正院的石榴树下, 夏日蔬果丰富, 满满登登铺了一大桌子。 四爷落座先问了福晋身体如何,福晋现在也学会在他面前服软了,微低了头, 娇羞地摸了摸微微凸起的肚子。 “有爷的关心,我们母子自然安康, 只是最近他有些顽皮,吃不下什么。”她柳眉微蹙, 用帕子掩了下唇角。 远处有碟乌梅糕,福晋最近嗜酸, 吃这个最是开胃,汪嬷嬷赶紧递了过来, 瞧着她吃了不再犯恶心才安了心, 心里忍不住对漠不关心的四爷生了怨怼。 到底是夫妻,还怀着身子,在旁人面前做做恩爱样子都懒了? 瞧他那四顾的样子, 分明就是寻宝格格呢! 女人多的地方脂粉气浓,红红绿绿的闹人眼,一个个坐在下面看似专心用膳, 哪个不是留意着上首位的动静?黑压压的视线掠过谁, 谁就温柔地暗送秋波。 四爷扫过一圈儿,忽然蹙起了眉。 福晋缓缓提了口气, 心知该来的还是来了。 “怎么不见宝格格?”他看向福晋直接问了出来,毫不掩饰对宝春的在乎。 这回福晋顾不上泛酸,拿捏出了一个忧心忡忡的表情,“宝妹妹很多时日没来我这请安了,本想着去吟枫苑问问的,又想到爷交代了她身子弱,就没扰了她养病……” 说着,福晋又用帕子掩了下嘴,想吐又强忍着的虚弱模样,补了句,“像今日这样的大日子宝妹妹还不露面,想必病得不轻,不如爷亲自去……” 不等福晋说完,四爷匆匆离席,留下满院子女人们大眼瞪小眼。 格格和婢女们坐的远,听不见两人的交流,李氏却模糊地猜出个一二。 四爷为了宝格格不给福晋脸面,福晋不得气死了?李氏抬眼想去瞧她吃瘪的样子,却撞见福晋唇角含笑,对她们举了举盏里的果子酒。 “各位妹妹们自便吧,我身子重怕是精神不济了。”说完,福晋被汪嬷嬷扶着,一甩袖子施施然回了房,似乎心情很好。 四爷脚下生风,苏培盛紧赶慢赶追在后面鞋差点掉了,刚一踏进吟枫苑,就觉着似乎哪里不对劲。 花圃里的花蔫蔫的,像是许久无人打理,门前地面落了层被风刮来的枯叶碎草,静谧的异常。 不知怎么四爷心里一紧,几大步踱过去推开了房门。 屋内没有任何打斗痕迹,角落薄薄一层灰,苏培盛赶紧去拉衣柜门,衣服鞋袜不见一丝凌乱,台上的脂粉也并无短缺,银角子金花生安安静静躺在木匣子里。 唯独宝格格人不见了。 苏培盛捏了把汗,壮着胆子瞄了过去,果然就见四爷脸色沉了下来,指尖触了下沾灰的桌面,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查。” 接下来几个时辰,四贝勒府上下人心惶惶却不知为何。 门房进出档案、侍卫们轮岗记录,膳房送餐食等细节,都有专人细细地盘问。 吟枫苑负责洒扫的夏枝更是由苏培盛亲自审的,夏枝快吓死了,赶紧把自己摘干净,“早在七八日前,格格就打发我去了别处,无传唤不得擅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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