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脸色铁青,他的人当着唐仪明的面伤了人家的妻子,此番要再拉拢人家希望渺茫。 “王爷明察!”林七焦急地仰首看着齐王道,“王爷,是她干预属下家事,还多次辱骂属下,属下气不过,这才——” 齐王只觉自己的太阳穴在鼓动,厉声打断他:“够了!你给我闭嘴。” 夏礼知的位置离着林七也不远,她哭着辩解道:“夫君……你是知道的,我早年……流落街头,是许姐姐和雀儿姐姐相救才能有命活,自此我与两位姐姐结为金兰契友,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 她嘶哑的声音哽咽道:“我不忍看雀儿姐姐沦为生子之器,不由得多说了几句,可他……他竟说我一个嫁给太监的贱人……不配与他家攀亲,说着居然要杀了我。” 夏礼知会哭,但绝对不是现在这种外露的情态,唐仪明想清楚了她的意图,抬手将夏礼知按在怀里,对齐王道:“齐王殿下,内人虽有逾越之处,却也是情有可原,但这位将军居然动手杀人,还请殿下秉公处理此人。” 齐王只觉得心烦,他居然被一个女人摆布着架到一杆称上,偏袒不得:“唐公公稍安勿躁,平白伤了尊夫人实非君子所为,本王自然要处置他,不过尊夫人毕竟没死,本王此番前来送张公公也是轻装简行未带他人,没法立刻将其拿下。” “此外,尊夫人和林七夫人乃姐妹情深,你们本是一家,”他的反应也很迅速,“伤了他想必林七夫人还会对尊夫人心生怨怼,不如简单罚过便至此作罢,如何?” 齐王说得没错,如果林七死了,雀儿姐姐的孩子们便没有了父亲,雀儿姐姐会变成寡妇而受更多委屈,难免不会因此恨她,适可而止对她来说同样适用。 “夫君,我不想让雀儿姐姐伤心,”夏礼知可怜兮兮道,“此事也有我言语不当之处,这便算了吧。” 男人最了解男人,齐王明白现在只有唐仪明主动选择加入他的阵营,他只有等着的份,唐仪明也知道今日夏礼知帮他取得了选择的权利。 “嗯,按你说的办,”唐仪明看向齐王道,“殿下,陛下时常夸赞殿□□恤下属,行事公正,还请殿下在此事上也处理妥当些,臣下先在此谢过了。” 听了他的话,夏礼知真想叫好,不愧是唐仪明,太给力了,这样恰好给自己留了后路,不至于彻底得罪齐王。 齐王自然也顺着台阶下立刻答应下来。 唐仪明扶着夏礼知从地上站起来,看见她脖颈上的印子,一时也顾不得还有人在旁边,连忙捧着夏礼知的脸抬起来,左右看过她的脖子,只觉得触目惊心。 “我没事,”夏礼知还哑着声,拿下唐仪明的手安慰道,“不怎么痛的。” 唐仪明再次抬了手要将她眼睫上的泪水拭去,夏礼知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等着他的手移开,突然,远处一支箭疾速而来,正中林七的脖子。 听到人体倒地的声音,夏礼知猛地睁开了眼睛,可没等她看清楚,唐仪明已经捂住了她的眼睛道:“别看。” 距离两米处的地方,她听到齐王极力压抑愤怒的声音叫了信王的名字。
第五十九章 这样的变故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任谁也没想到信王会在此时拉弓杀了林七。 夏礼知的眼睛还被唐仪明捂着,她按住唐仪明捂着自己眼睛的手上,声音颤抖着道:“放开吧, 我没事的,不怕。” 唐仪明皱眉于不远处的秦晟乾对视, 而后对夏礼知道:“看了晚上又要难眠,我现在派人送你回府, 此事你不要再管了。” 说着他叫了人吩咐下去送她离开, 因为怕夏礼知忍不住回头, 他还将她送出去一段距离。 “我……我没想让他死的, ”夏礼知被他禁锢着肩膀没办法回头,她只能看着唐仪明,好半天她才哑声道,“……现在,他死了……” “你与信王有关系吗?”唐仪明非常冷静地引导着夏礼知。 这个问题唐仪明不是第一次问,但此时再一问显然没有像以往那样带着莫名其妙的情绪, 所以夏礼知顺着他道:“没有任何关系。” “既然没有关系,那信王杀他,想必是他与信王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 ”唐仪明知道信王当着齐王的面杀了齐王一方的人, 当然不是因为他们之间不合,只是背后的原因他没办法向夏礼知说明,“再者这个林七也非善人,借着齐王的名义强取豪夺, 他死了你便当是因果轮回,他遭了报应罢。” 夏礼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缓了片刻才继续道:“他是善是恶是他自己的选择,真的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也该由律法施以惩处,但这里的律法与我以前所知的大不类似也不够公道,所以我就想利用利用他,可事情怎么就成了这样?” 前一阵人还好好的活着,不过半晌人就死在了她的面前,哪怕没有亲眼所见,但死了就是死了,如何能让她无动于衷。 “无论怎么样,人已经死了,”唐仪明不忍见她陷入痛苦的纠结中,“最难过的当属他的夫人,你们姐妹情深,此番还是准备准备去安抚一下他的夫人,至于其他,且看信王殿下有什么说法。” 对,还有雀儿姐姐,就冲着林七这种不把雀儿姐姐当人的情况,他就死不足惜, 雀儿姐姐的次女才出生半年,林七居然又让她怀了孕。 当年许姐姐生云起时是何等惊心动魄,女子生育几乎就是只身闯鬼门关,在没有先进医疗技术的这个世界里,每一次生产都有可能死亡,而此次雀儿姐姐的身体都还未恢复,孕期中极其容易出现意外。 之前如果不是顾及雀儿姐姐可能会被动成为单亲母亲,她是真想让这家伙早点吃苦果受到惩罚甚至死掉,而自己能从中受益,让齐王明白她和唐仪明都不是可以随意拿捏之人。 但她也知道齐王看重林七,顶多就是重罚一番,人不至于死了,所以这个信王到底要干嘛啊! 夏礼知脑中思绪万千,不过也得益于对林七的讨厌,她稍稍缓过来了一些,脸色不再特别惨白:“那我先回府仔细想想该如何应对此事。” 此时距离刚刚事故发生的地方已经很远,唐仪明将夏礼知交给下属便要回去。 夏礼知带着人边走边沉思,一路无言,直至上了马车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片刻又忍不住放声大哭。 人与环境果然相互影响,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也深陷其中,勾心斗角、处心积虑、又当又立,她不想自己变成这样的。 如果还可以回乡下村里隐居,她一定会好好考虑,只是她变了,所有人都变了,就连她所认为的最为质朴和善良的春草夫妇也变了,昔日的挑夫在唐仪明的提携下做了生意,开始嫌弃春草的痴傻,日日出入烟花柳巷之地,春草被他的小妾欺负得更加痴傻,已经不再记得她…… 先有济贫居的创业失败,现在有人死在了她面前,以及生活中种种的不适应,无法接纳之处,都让她渐渐觉得无力,或许她应该依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训,以一种另辟蹊径的方式“隐居”在唐府里,不看就不会心生不平,不想就不会贸然出头,也不必再为事事倚仗着唐仪明的权势而在背后无可奈何,任外面风风雨雨,她就窝在唐仪明的羽翼之下。 可她不甘心啊,她不想如果回不了家,就顶着唐夫人的名头,一辈子活在唐府里消磨一生。 她哭过笑过又在马车里静下来,现下的所有事犹如一团乱麻,一下是齐王,一下又是信王,雀儿、许是莺……所有事交织在一起简直烦不胜烦。 直至回到府中,她的情绪都尚未缓和过来,偏偏这时候,又有人来报说夏云起和陈太医家的公子打起来了。 她几乎是才踏进府里走了不下三步,又顶着满颈的伤痕、通红的眼眶和一身已经不再干净的素服,匆匆出门乘车去了夏云起打架的现场。 这段时日也真是奇了怪了,一桩一件的事接踵而至,几乎没给她喘息的机会。 到达酒楼时,她因为狼狈不堪的形象被店小二拒之门外,耗了好一会,她才回怼过小二和掌柜对她太监妻子身份的羞辱,以及骂跑路人对她脖颈伤痕的荤色起哄,成功进到了酒楼里,在舞台上见到了她那正和人打架的儿子。 眼看着他骑在人腰间,捏紧的拳头将要重击在陈太医家公子的脸颊,她片刻都没有犹豫喝道:“夏云起你给我住手!” 她三步并两步,几步就上了舞台,用力扯起了夏云起肩膀上衣服想要将他揪起来,夏云起气得狰狞的脸都还未恢复平静,面对着夏礼知都还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分开扭打的两人,夏礼知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夏云起道:“说说吧,因何事起的争端?” 夏云起在甩开夏礼知的手时就已经看到了她现在的状态,尤其是她脖颈的掐痕,他焦急道:“娘,你这是怎么了,谁伤的你?” 夏礼知没有回答他,看着站在对面被一群人簇拥着的陈家公子,再次问道:“为什么打起来的?” “娘……”夏云起垂眸轻唤了一声,但没有解释。 夏礼知真的觉得好累,所以也没等着他开口,而是径直走到陈家公子面前浅浅地行了礼道:“凡是争端皆有原由,还请公子悉数告知,若是犬子之过,我便让犬子向公子道歉,若是公子之过,还请公子向犬子道歉。” 陈太医是现在夏云起的师傅,这陈家公子还算是夏云起的师兄,但即便抛却这层联系不谈,她也不能偏颇任何一个人。 “夏云起目中无人,不尊师重道,”陈公子顶着一张同样狼狈的脸,趾高气扬道,“我这个做师兄的教训教训他也是理所应当。” 他周围还站着几个差不多年纪的世家公子,有的应该是夏云起以前书院里的同窗,夏礼知回头看了眼自家儿子,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 “哦是吗?”夏礼知故意冷了脸,问夏云起道,“你在何处目中无人且不尊师重道了?” 夏云起急了,连忙上前来道:“娘亲我没有。” “嗯,”夏礼知本就没有怪夏云起的意思,点了点头轻飘飘带过,朝陈公子道,“公子明鉴,犬子至情至性从不撒谎,他说没有便定是没有,所以想必是误会?” 陈公子冷哼一声:“他见启轩皇孙不拜不跪,乃是目中无人,他不尊师训,多次顶撞我父亲,是为欺师灭祖,这样还不值得教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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