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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云墨没有再继续第二跳，而是走到裁判面前，举手申请免跳，直接跳下一轮。 这样一来，自然就是将压力给到了另外两人。 高一学弟表现尚可，最后一跳勉强通过。而那位拥有着强大后援团的高三学长，三跳全败，铩羽而归，提前锁定第三，垂头丧气地离开。 他的后援团们自然一哄而散。 横杆升到了一米八六。 高一男孩第一跳失败。 因为上一轮第一次试跳失败，按规则这一轮周云墨只有两次机会，轮到他上场时，班上拉拉队们忍不住兴奋地为他高喊加油。 周云墨淡淡扫了众人一眼，对上笑盈盈的江念时稍稍停留，然后轻轻点了下头，闭上眼睛将声音隔绝在耳外。 脑子里忽然浮现一张久远的笑脸，明明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却莫名与刚刚场边那张笑脸重合。他深呼吸一口气，再睁眼时，便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有前方几米处的横杆。 起跑、跳跃、腾空。 秋日温和的阳光下，少年颀长的身影，如一尾跃出海面的鱼。 飘逸轻盈，赏心悦目。 在他成功越过横杆，落在软垫上的那一刻，场边的观众响起热烈的掌声与欢呼，江念身旁几个女孩子，脸都激动得涨红了。 实际上，就连江念自己也忍不住像个小女孩一样，用力为这个优秀的男孩鼓掌。 周云墨从垫子上站起来，微微颔首致意，看起来是个很矜持的少年模样，只是嘴角到底忍不住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他这一跳顺利通过，压力就给到高一那位男孩了。 原本上一杆就是最后一跳凭运气勉强通过，这会运气之神显然没有再眷顾他，三跳全部失败。 周云墨成功拿下了这项比赛的冠军。 以朱小志为首的几个男生，嗷嗷叫着扑过去将人抱起来，女孩子们也不甘示弱跑过去庆祝，柳文雪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矿泉水递给此刻众星捧月的跳高冠军。 慢吞吞走在后面的江念挑挑眉，弯起嘴角，默默“哇哦”了一声。 这就是青春啊！ 只是下一秒，她嘴角的姨母笑就垮了下来。 因为周云墨并没有接过班花手中的水，而是不解风情笑道：“谢谢，我带了水的。” 说罢走到一旁，拿起自己的水壶示意了下。 好在柳文雪也并未在意，依旧笑盈盈跟大家一起恭喜他。 比赛结束，成绩报上去后，马上要去领奖。 乌泱泱一众人又簇拥着周云墨跨过操场，朝主席台前的领奖台走去。 只不过还没走到地方，孙宇和钟亚星便气喘吁吁跑过来，大叫道：“柳文雪，顾培那边要跑两百米了，你不是带了相机么？赶紧过去拍照吧。” 柳文雪大喇喇道：“周云墨拿了跳高第一，我要拍他领奖。”罢了还补充一句，“二百米好几个特长生吧，顾培又拿不了奖，有什么好拍的。” 江念皱了皱眉，小姑娘自己不觉得，却不知是在给周云墨拉仇恨。 她拿出一早准备好的数码相机道：“运动会重在参与，不管能不能获奖，代表班级参赛都是为班上挣荣誉，比赛比领奖重要，柳文雪你的单反拍运动方便，先去拍顾培的比赛，其他人也去加油。周云墨领奖我来拍。” 柳文雪倒是个挺听话的女孩，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还是跟着大部队一起去了两百米那边。 目送一群小崽子远去，江念舒了口气，一转头，便对上周云墨神色莫辨的目光。 江念愣了下，指了指领奖台，道：“去领奖吧，我给你拍照。” 周云墨点头“嗯。” 阳光明媚，清风徐来。 冠军领奖台上，颀长挺拔的少年，如同岩上青松，不染尘埃，遗世独立。 江念举起相机，在取景器中，看到男孩朝自己这边轻轻弯起嘴角。 咔嚓！ 这淡淡的微笑，被相机定格。 *** 这边领完奖，那边男子两百米比赛也结束。 顾培被人簇拥着跑过来。 “宋老师，顾培拿了并列第三。”钟亚星大叫道。 顾培假惺惺地满不在乎道：“一个破第三就加一分，有什么好得意的？” 钟亚星不以为意道：“第一第二都是短跑特长生，咱们这第三可比某些第一含金量高多了。” 言下之意，就是周云墨能拿跳高冠军，无非是没有跳高特长生参与。 顾培道：“也是，我主要平时没专门练过，要是练了国二水平肯定没问题。” 江念心中不以为然，但面上还是依旧像偏爱他的班主任一样，笑道：“短跑特长生多，能拿第三非常厉害了，不管第几，都是为班级争光。” 顾培甩着额头的汗跑到她跟前，卖乖讨巧道：“宋老师你都不去给我加油，要是你去给我加油，我肯定跑得更快一点。” 江念转移话题：“你还有什么项目？” 顾培道：“下午三级跳远。” 江念笑着点头：“好，我去给你加油。” 她身后的周云墨眉头微微蹙了蹙，黑沉沉的目光，冷冷扫了眼顾培。 雅文高中运动会，是三个年级几十个班一起比，竞争自然就大。江念班上学生参赛都挺积极，成绩也还算可以，一个上午除了周云墨的第一，和顾培第三，还有一个女孩拿了四百米的第二名。 在其位谋其职，江念虽然不是真的宋敏敏，但暂时也是这些孩子的班主任，跑来跑去加油喝彩，比平日里上课还累。 下午，班上主要项目是周云墨的1500米，顾培的三级跳远，女子四百米和铅球。 江念刚到操场，就被几个发现她的学生，拉着去了跑道边。 “宋老师，周云墨马上要比赛了。” 因为是三个年级一起比，所有参赛选手都经过提前经过选拔，只有达到成绩才能参赛。但这个项目还是有二十多个选手，正乌泱泱挤在起跑处做热身准备。 江念依旧一眼就看到了周云墨，他在跳高选手中，身高不算太突出，但在这些长跑男生里，身高的优势就明显了，越发显得鹤立鸡群。 江念身旁的女孩拉着她的手臂道：“这项目里好几个体育特长生，有两个还是专门练中长跑的，你看他们装备多专业？真为周云墨担心啊！” 还真是！ 江念顺着她的话扫了眼那群男生，好几个男生穿着田径运动服，脚上是很专业的运动跑鞋。只有周云墨依旧穿着上午那套深蓝球衣，只是少了里面的长袖白T，脚上的鞋子也依旧是那双洗得发黄的帆布白球鞋。 这鞋子用来长跑，只怕是有点吃力。 江念皱了皱眉，只听柳文雪扬扬下巴道：“放心吧，周云墨虽然不是特长生，但他天天早上都来学校跑步的，每天跑十圈四千米，跟专业的也没什么两样。” 刚刚那女孩嘿嘿坏笑道：“我只知道他每天早上来学校跑步，你还知道他跑多少啊？了解挺多呀！” 柳文雪红着脸嗔道：“宋老师在呢，别胡说八道！” 江念很想露出一个姨母笑，最终还是选择佯装轻咳一声。 女孩立马乖乖闭嘴禁声。 跑道处裁判吹哨示意参赛选手就位。 砰—— 随着发令枪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二十多个男孩乌泱泱开动，争先恐后朝内圈挤去。周云墨没跟他们争地盘，很快被被挤到了尾巴。 中长跑既要速度又要耐力，难度和辛苦度都非同一般，因为只有1500米，一开跑大家几乎就ʟᴇxɪ没太保留速度，半圈刚过，二十个人已经稍稍拉开距离，不用抢道了。 周云墨保持在中间位置，匀速前进着，在其他人已经开始吃力时，他看起来不疾不徐很是从容。 跑完一圈，回到起点处时，三班的啦啦队们激动地有节奏大叫：“周云墨加油！周云墨加油！” 周云墨微微低着头，听到自己的名字，微微抬头，朝跑道边看了眼，因为还保持着快速的奔跑，他看过来的目光，像是掠过的风一样，从江念的小脸上轻轻拂过。 江念莫名觉得心里像是被挠了一下。 几个男女生叽叽喳喳去陪跑，然而才陪了几十米，就被开始加速的周云墨甩掉，只能气喘吁吁跑回来。 江念就理智多了，早早就去终点等候。 在跑完第三圈，剩下最后三百米时，周云墨快速赶超，很快来到第三。 前两位是装备专业的体育特长生，两百米时已经开始全力冲刺，但也看得出来疲于奔命，完全是靠着意志力在咬牙坚持。 江念看着距离第二名还有一大截的周云墨，心道有特长生参与的项目，能拿第三也已经相当不错，于是抬手挥了挥手，笑道：“周云墨，坚持住！马上就到了！” 周云墨朝终点处笑盈盈的女人看了眼，眯了眯眼睛，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量忽然爆发，跑出了前所未有的冲刺水平，在距离终点五十米不到时，成功超过第二名，最终跟在第一名身后冲过重点，成功拿了亚军。 那位被反超的体育生，跑到终点时，都有点傻眼了。 比起名次，这个反超实在漂亮，但也用尽了周云墨的全部力气，刚跑过终点线，整个人就差点扑倒在地，还是朱小志几个男生眼明手快，将他扶住。 江念跑过去，见他脸色苍白，满头是汗，大口喘着气，想要瘫倒在地上，忙指挥几个男生道：“别停下来，扶着他稍稍走动，缓过来再坐下。” 剧烈运动忽然停下很危险，这是常识。 男生们忙七手八脚拖着周云墨在原地挪动。 不仅是周云墨，其他抵达终点的选手，都差不多情况。实在是1500这种中长跑太要命。 周云墨缓了好一会儿才稍稍恢复，接过朱小志递来的水壶喝了几口水，缓缓在同学搀扶下走到旁边坐下。 就在这时，钟亚星跑过来叫道：“宋老师，顾培那边跳远要开始了，咱们赶紧过去加油吧！” 因为周云墨这边已经尘埃落定，其他人也没犹豫，叽叽喳喳就跟着人要跑。 江念看着脸色还苍白的周云墨，上前关切问道：“你怎么样？还好吧？” 周云墨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瞥了眼正蹦蹦跳跳离开的同学，抬手捂住腹部，低声道：“可能刚刚冲刺太厉害，有点不舒服。” 说这话时，他气息微弱，还难受地蹙着眉头，江念回头一看，学生们都已经走远，自己这一走，就只剩他一个人难受地留在这里，于情于理都有点不忍。 退一步讲，她穿越来这里的目的，本来就是他，又不是真的来体验当一个优秀班主任的。 广播里已经开始通知刚刚结束的男子1500米领奖。 江念问：“你能走去领奖台吗？” 周云墨抬头望着她，嚅嗫着唇犹疑道：“应……该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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