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其实是双赢的事,倒不如说老康给了她机会,凭她自身资质,想跟那几个牛人分庭抗礼几乎是不可能的,现在却未必不可一试。 到得太极殿附近,就看到僖贵人耀武扬威从道旁过来,身边宫女太监捧着好几匹簇新绸缎,像只开屏的孔雀。 玥容笑道:“姐姐当真破费。” 嫔妃的份例都是有定数的,僖贵人哪能一下子让内务府掏出这么些?必定使了银钱。 赫舍里氏拿金挖耳挖了挖耳朵,不无冷嘲热讽,“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有什么趣儿?倒是妹妹恐怕没有这种机会。” 吉服的事大伙儿都听说了,独独缺了安贵人的,可见万岁爷根本没把她放心上——别以为召见过几次就把自己当头蒜了,宫中如花美眷如过江之鲫,她也不过是最不显眼的那条而已。 赫舍里氏见她神情自若,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妹妹放心,到时候我封了嫔位,必定接你过来同住,咱姐妹也好时常作伴。” 玉墨脸色一变,这僖贵人好歹毒的心肠,还指望小主日日向她下跪请安不成?何况近在咫尺,更免不了时时磋磨——当真是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出了这口恶气,赫舍里氏才算顺心畅意,笑盈盈地率领仆婢离开。光是想想李氏向她做小伏低的模样,她都觉得不枉此生了。 玉墨看着她离开,指尖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小主,这僖贵人怕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宫里一向拜高踩低,这僖贵人毕竟还是有些宠眷的,如今皇后又不管事,怕是佟贵妃也乐得由她闹。 玥容拍了拍玉墨手心,示意她稍安勿躁。 主动权可不在僖贵人手里,这事,她实在高兴得太早了。 计议已定,玥容便带上一盅精心烹制的甜汤去往乾清宫,以前她可不会给皇帝送吃食,一来明知皇帝不会用,多半赏给试菜的太监;二来他是上级,她不过是平平无奇打工人,哪有下属给老板洗手作羹汤的? 但旁人却不乏以此讨好,比如眼前这位。 宜贵人笑吟吟地从里头出来,手里是几乎一模一样的红木盒子,当然已经空了。 “安妹妹怎么有空前来?我记得你不善厨艺。” 这倒是实话,她是吃货又不是厨子。但玥容说谎不打草稿,“前儿从古书上瞧见个炖银耳的秘方,试着果然不错,便想让万岁爷尝尝新鲜。” 宜贵人一副心领神会模样,“是么?妹妹果然长进不少。” 呵呵,这安贵人往常孤标傲然不可一世,一听说皇帝不打算晋封她了,就急得找上门了,果然是个俗人。 殊不知万岁爷的心意哪是一盅甜汤能改变得了的,只怕要白费功夫。 二人各自见了礼,便分道扬镳。 传旨太监通报过后,玥容拎着食盒进去,不出意外是皇帝清冷的语调,“放着吧,朕现在不渴。” 玥容依言照做,却没急着离开,只伫立一旁,静静地散发出香气,她今日是特意沐浴熏香后才来的,用的还是气味冲淡的木质香料,隐隐约约而又回味悠长。 皇帝要看的是她的态度,那她只要把态度摆出来就够了。 玄烨扭过头来,“还有何事?” 这人搁她装傻充愣呢,玥容按捺住怒气,委婉问道:“万岁爷,内务府的吉服……” 不管怎么说,落下她都不对罢?旨意还没下来,内务府要么不做,要么一视同仁,哪有这样区别对待的? 难怪她窝火。 玄烨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轻轻抚掌,“魏珠。” 就见那日的小太监手里捧着个托盘出来,上头衣裳叠得整整齐齐,刺绣精美,袍冠还缀有金玉,恰是吉服的样式。 魏珠含笑道:“原本早些要送去贵人府上的,不想竟给忘了,还望贵人恕罪。” 玥容:……真的吗?我不信。
第6章 晋封 玥容一脸“你在玩我呢”的表情。 玄烨倒是泰然自若,“事实如此,这吉服一直在后殿放着,不信你问魏珠。” 魏珠鸡啄米似的点头,天地良心,他虽然长得唇红齿白不像好人,可的的确确是个实诚的。何况吉服的缝制非一朝一夕之功,若非万岁爷授意,内务府怎么敢自专呢? 玥容此时才回过味来,自己被人耍了——不管她答不答应跟老康合作,这嫔位都是会给她的。 是她自己太沉不住气,人家稍稍放出些烟雾弹,她就巴巴地跑来咬钩了。不愧是能当皇帝的,这份猜度人心的本事,再修十年她也赶不上。 玄烨饶有兴致地望着她,“如何,你肯跟朕好好说话了?” 事已至此,玥容还有什么不服,她都成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再反悔不过徒增层气受。 嗓子眼齁得厉害,玥容顺势打开食盒,把里头甜汤舀出一碗来,反正皇帝没心思喝,不如自行解决,省得再找人试毒了。 玄烨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给朕。” 玥容愕然,“什么?” 玄烨以目示意那盛在白瓷碗里的红枣银耳汤。 方才不是你叫放着么?玥容心内腹诽,可也不敢违拗,只得卷起衣袖亲自动手,她自己沾染过的当然不能有碍圣颜,还是另找个容器的好。 玄烨浅抿一口,“味道不错。” 除了身边近侍,宫里少有人知道他爱吃甜食,原是以前出痘的时候,饮食里忌讳发物,禁绝了好一阵子,过后倒是念念不忘起来。 但这种癖好说起来是不怎么威严,自然羞叫人知。而嫔妃们个个注意身材,就更不会往汤羹里多加蜜糖了。 不想这安贵人倒是投其所好。 其实玥容只是按自己口味来罢了,在这个缺乏巧克力、奶茶、焦糖布丁的时代,她只能通过增加糖的分量来增添愉悦感,幸好她这副体质是不容易发胖的,身材也够高挑,远看起来总是亭亭玉立。 面对老康夸赞,玥容便赧然一笑。 玄烨斜睨着她,“是你亲手做的吗?” 玥容不想犯欺君之罪,换了个较能接受的说法,“是臣妾亲眼看着她们炖好的。” 玄烨轻哼一声,仿佛在说果然如此。 玥容谦虚地道:“万岁爷倘若喜欢,妾以后跟着御膳房学学就是了。” 只当说客套话,反正老康瞧不上她手艺。 哪知玄烨顿时来了兴趣,“甚好,那朕便等着你叫朕大吃一惊。” 玥容:……恐怕不是惊喜,是惊吓。 郭络罗氏在乾清宫前的空地上等了快一炷香,依旧不见里头有人出来,心下不禁泛起狐疑,难道万岁爷竟留安贵人用膳了? 指甲不自觉地掐进肉里,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前几日还不闻不问,这会子安贵人主动送上门去,他就却之不恭——好一对不知廉耻的奸夫淫/妇。 她跟李氏倒没什么仇怨,可看玥容总是一副清高自诩不可一世的模样,难免嗤之以鼻,既进了宫,做这些腔调给谁看?跟惠贵人一样装模作样,整得自个儿多超凡脱俗似的。 反倒是自己这样尽心奉上的被瞧不起,连宁寿宫都多嫌了她,以为她是狐狸精转世迷惑圣心,天道真是不公。 郭络罗氏气咻咻地发了会儿牢骚,才愤然离开。 她若得知玥容不但留下侍膳,还得侍寝,更会大动肝火。 玥容也不知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一步,她本打算送完甜汤就离开,结果老康折子也不批了,反搂着她的腰抱她到床上去——这种运动莫非能帮助饭后消化? 玥容眨眨眼,轻咬了口他玉色耳垂,“万岁爷,您不是嫌我伺候得不好么?” “谁说的?”玄烨轻轻往她臀上拍了一掌,幸而隔着被褥,并不甚痛。 “那您几天都不见我。”玥容这会子胆子倒大起来了,何况她还握着小皇帝的把柄呢。 玄烨无言以对,天知道他忍了有多久——必须承认,李氏有她独到的魅力,尤其是在床笫内。 许是读了那些杂书的关系,真要是个非礼勿视非礼勿言的贞洁妇人,他也享受不到这些好处呢。 玥容轻轻往他颈窝里吹气,弄得他瘙痒难耐,两人沿着帐幔玩起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最后实在累得慌,玥容才伏在他怀里消停躺着,有一搭没一搭摸着他辫子。 “那封嫔的事万岁爷可是说定了?” 这人倒是警醒得很,时刻不忘主要目的。玄烨无奈,“自然,君无戏言。” 玥容方松口气,又见玄烨含笑望着他,“可知你的次序排在第几?” 这有什么难猜的,历史写得明明白白。但玥容还是不耻下问,做出求知若渴的姿态,又在玄烨告知她是嫔位之首后,适时地露出惊喜面容,“果真么?万岁爷您待我太好了。” 玄烨觉得她表现夸张了点,也可能是真欢喜得过了头?他扯了扯玥容的腮帮子,帮她把那点荡漾的笑意塞回去,“收着点,来日还有笑的时候。” 玥容方才收敛喜色,又细问他其他几个是谁。 答案不出所料,可知老康实在是个清醒又现实的人,这种时候还不忘平衡满汉,浑然不以个人的喜恶为转移。 她这只蝴蝶,毕竟没能扇起太大的风暴,但以后就未必了。 玥容眼珠子转了转,“万岁爷,我想求您个恩典。” “你说。”玄烨并不介意她向自己讨要赏赐,有私心的人才更容易掌控。 哪知玥容并非为自己所求,“臣妾想给咸福宫的博尔济吉特妹妹正名。” 娜仁尽管享有嫔位待遇,可毕竟不曾正式受封,在宫里的位置便十分模糊,往好点说是皇帝待她特殊,直白点便是没把她放心上,连吉服和册封礼都没有的庶妃,算什么正经妾室,怕是宁寿宫心里也梗了根刺。 趁着大封六宫契机,一齐办了也好。 当然这是冠冕堂皇的说辞,玥容主要还是想给自己拉个同盟——不是娜仁,而是娜仁背后站着的太后。 照眼前形势,往后她得罪的人恐怕不少,皇帝未必能护得滴水不漏,可有太后在就无妨了。 后宫毕竟是女人的战场。 玄烨不知看没看出她算计,只宠溺地点了点她眉心,“好吧,朕答应你。” 说完继续拥着她被翻红浪——年轻真好呀,玥容奇怪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种好处,现在倒是有点食髓知味了。 颁金节前夕,大封六宫的圣旨终于下来,几位得宠的贵人皆往前晋了一阶,但令众人意外的是,刻在玉牒上的嫔御并非七位,而是八位,连咸福宫的博尔济吉特氏都得了封诰,圣上照样送了吉服过去,还赐号为“宣”。 相比之下,玥容这个嫔首都不那么显眼了——自然荣嫔惠嫔宜嫔仍免不了嘀咕,她几个要么有宠要么有孩子,排位竟在安宣敬端之后,实在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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