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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珠朝芸萁格打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才放轻脚步走了进去，随着距离的拉近，她渐渐能听见董氏念佛经的声音。 “得如是无量福德，何以故。是诸众生无复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无法相……”这是读的《金刚经》。 福珠找了个柱子，就站在柱子后面静静地听着。 渐渐地，随着董氏越念越多，福珠周身的气运也流动得越来越快，它们围绕着福珠有规律的上下翻滚着形成一个圆环。 每多转一圈，就会多生出一丝金色的气运。 福珠眯着眼睛，舒服地慨叹出一口气。这要是她前世该多好啊，哪里还用得着等五千年才能化形？ 要能有人天天给她读佛经，她怕是早就飞升了！ 可惜啊可惜，现在就是气运再多，顶多就让她运气好点儿，再不可能飞升当神仙了。 “…… 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主子，您快歇会儿吧，这都念了一早上了。”福珠正听得起劲，那边就来了个宫女劝阻董氏，董氏没管，继续念着《金刚经》。 “主子！您真要把自己的身子弄垮才罢休吗？”宫女的声音听着很大声，福珠好奇地从柱子后探出头去。 她要看看这么凶的宫女长啥样，竟然还敢凶主子，董氏就是再不受宠那也是主子。 身后芸萁格也伸长了脖子，在福珠头上也伸出个头朝外面看去，这个董氏她略有耳闻，听说以前就是个不受宠的。 不过人家肚子争气，一次就中了公主，只是可惜没养大，今年年初的时候没了。 好像自那时起，宫里就没董氏这个人了，董氏自己也像疯魔了一样，成天就待在宫殿里，哪也不去，就抱着佛经读，还专门在宫殿里设了小佛堂。 听说万岁爷念在她痛失爱女，便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芸萁格却觉得董氏实在太傻，不知道利用皇帝的这份怜悯之心，抓住机会再生一个，只会一味的沉浸在过去的苦痛之中，这念了这么多的佛经好像也没见她把自己念通。 看看人家马佳氏，孩子一个个的生，一个个的没，人家照样怀，这前几天才诊出来又怀上了，只是月份浅，才一个月。 这五月才生下了二公主，哦，不对，是荣宪公主，前几天皇上才赐的名，就是因为马佳氏又怀上了，吵着说女儿没名字，皇帝这才给取的。 这几天马佳氏一改往日张扬的风格，愣是一步都没出钟粹宫，就窝着好好养胎，因为御医说这胎怀得不稳。 芸萁格每天跟在福珠身边，见好多来慈宁宫请安的庶妃话里话外都酸不拉唧的，就知道马佳氏有多受宠了。 和马佳氏一比，这位董氏是真的傻。芸萁格不赞同地摇摇头，那边的主仆二人却抱头痛哭了起来。 “呜呜呜……我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我连自己的女儿都留不住，呜呜呜……”董氏凄凄惨惨的声音，破碎地断断续续响起。 那宫女也跟着哭：“呜呜呜……格格，您快别哭了，要是夫人泉下有知，看见您这样不知道要多心疼，小公主肯定也不希望您为了她变成这样啊！” 芸萁格看得一头雾水，咋回事？刚刚还念着佛经呢，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就哭上了？她也就走神了一下下而已啊…… 实在搞不懂是什么情况的芸萁格脑袋向下点了点，刚好碰到福珠的小脑袋：“公主，她俩怎么突然哭了？” 福珠伸出一只小手扶了扶被碰歪的小啾啾，才说道：“不知道，大概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了吧。” 她又看了那边抱头痛哭的主仆二人两眼，才恋恋不舍地转身对芸萁格说道：“走吧，今天估计听不成了。” 芸萁格不知道为什么自家主子对听佛经这事儿这么执着，但还是听话地跟着离开了。 这天儿太冷，她还是宁愿待在慈宁宫里，哪怕让她天天读佛经她都愿意！ 此后，每天福珠都会带着芸萁格溜去永和宫，听董氏念佛经。让福珠没想到的是，第一天她看见的情景不是偶然，而是此后每天都上演的一幕。 每天，董氏都会一直读佛经，废寝忘食。然后那个宫女就会来劝阻，让她休息，再然后就是两人抱头痛哭，追悔过去…… 经过每天的观察，福珠已经知道董氏每日如此的原因了。 董氏的女儿在她进宫前殇了，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她进宫后，宫里传闻她是来冲喜的，董氏就觉得是自己害了自己的女儿。 因为当初皇帝想让福珠进宫时，是董氏拦住的，现在福珠进了宫，宫里再没有传出哪个皇子公主殇了的，后宫妃嫔还喜讯频频。 这让董氏更加坚定了福珠是福星的想法，也就更加责备自己当初的愚蠢行为。 每每想到这些，晚上都睡不好觉。只要一闭眼，就是女儿怨恨的眼神，她没日没夜地念佛经，就为了女儿在地下能过得好些，自己也能睡个安生觉。 至于再生一个？她暂时没有任何想法，她本就不受宠，失去女儿到现在，皇上一次都没来看过她。 她也害怕再次面临生离死别的场景，女儿的离开仿佛带走了她半条命，她再也没力气去想争宠的事了。 这日，福珠刚起床，还坐在床上揉眼睛呢，就听见外面芸萁格开心的声音。 芸萁格端着一盆洗脸的温水进来，咋咋唬唬的：“公主，外面下雪了！好大的雪！” 听见下雪，福珠不由得身子一哆嗦，她想起了还是四叶草的时候，大雪能把她全身都盖在地上，别提多冷了。 是以她不能体会芸萁格的开心，反而不情不愿地起了床，连去正殿陪孝庄用早膳的时辰都差点耽误。 瑞雪兆丰年，这时候没人不喜欢下雪，又好看有好玩，孝庄自然也不除外。 福珠到正殿的时候，就看见苏茉儿正扶着孝庄站在廊檐下看雪，那眼神像是透过雪在怀念着什么，走近了，福珠还依稀听见一些孝庄说的话。 “那年的雪也很大，但他还是追上我了，也是唯一一个追上我的。” 福珠上前拉着孝庄的手，嘶，好凉！ “老祖宗在说谁？谁追上您了？”福珠眨着八卦的小眼神，将自己手中的暖手炉放在孝庄冰冷的手心里，“下雪了，天冷，这个您拿着。” 被手心的温热拉回了思绪，孝庄收回眺望的眼神，低头看向身边的小萝卜头，良久才摸了摸福珠的小啾啾，一言不发。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福珠好像看见孝庄眼里隐隐有泪花闪现，但又好像没有。
第7章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福珠每天雷打不动地去永和宫，周身气运越来越浑厚，她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运气越来越好。 好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就是随便逛个御花园都能捡到金子的程度吧，并且是连着三天，天天路过御花园，天天捡钱。 到最后，福珠发现御花园里不知何时总有很多奴才会打那儿经过，好几次都差点冲撞到她。 对此，最生气的大概就属芸萁格了。 “哼！以为谁都能有咱们公主的好运气天天捡钱吗？这群人都快把御花园的地砖踩烂了，也没见谁捡着钱了。” 芸萁格很不喜欢那些奴才，平时见他们公主行礼都敷衍得很，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们私下里说的什么！她可都听见了！ 他们看不起主子庶女出身，觉得主子只是皇上的养女，进宫就是为了给真正的皇子公主冲喜的。 好多难听的话她听着都恨不得冲出去撕烂他们的嘴，可是又怕给公主惹麻烦，才忍住没冲出去，但这并不妨碍她讨厌这些人。 福珠并不知道这些，芸萁格也没想把这些不好的事拿来烦扰福珠。 不过福珠也觉得这些奴才有点烦人，好几次她都感觉得到他们就跟在自己身后，她到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甚至还有人一个不注意把她的鞋都给踩掉了。 福珠：…… 鞋子被踩掉了，这些宫人却似乎根本没看见似的，见御花园里都被搜了个遍也没见着一个铜板，纷纷行礼离去，根本没人管一旁被踩的灰扑扑的鞋子。 芸萁格气冲冲地捡起鞋子，拍了好一会儿才把上面的鞋印排掉，但月白色的鞋面现在已经脏兮兮的了。 “公主……”公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以前就算是在王府，那也是被庶福晋捧在手心儿里的。 芸萁格想到这儿，眼圈都禁不住红了。 福珠看了眼已经变成灰色的鞋子，索性将鞋子拿在手里，让芸萁格背她回了慈宁宫。 慈宁宫内，苏茉儿正打算出去吩咐宫女去小厨房，就见老远芸萁格背着福珠回来了，一时间忙迎上去，急切地问着：“这是怎么了？公主可是脚伤着了？” 这位公主别看人才三岁，但却特别自立，吃饭不要人喂，穿衣也不要人伺候，从来没让谁背过她。 今天突然这幅样子回来，手上还拿着一个脏兮兮的鞋子，难免不让苏茉儿多想。 芸萁格听见苏茉儿问话，刚要回答，就感觉到肩膀上被人按了一下，随后就听见她家主子哽咽的声音：“苏麻喇姑，福珠脚脚痛痛。” 芸萁格埋着的头一愣，她怎么记得回来的路上，公主还惬意地晃脚来着？ 福珠哽咽的声音把苏茉儿心疼的，立马就唤了几个宫女过来准备把福珠抬进去。 “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幅样子回来？”孝庄在里面听见外面苏茉儿的声音，也着急地出来，结果一出来就见福珠一副小可怜样儿的趴在芸萁格背上。 福珠看见孝庄，眼里包着的泪水立马就流了下来：“老祖宗——” 苏茉儿忙在一旁说道：“主子，公主伤了脚，要不让御医来看看吧，别落下什么病根儿。” 孝庄听着前半句就直接挥手下令，让人赶紧去将御医请过来，又让几个手脚稳重的壮年嬷嬷将福珠抱进正殿。 福珠：额，她这是不是演得过头了，好像也没那么严重，就是被踩了几脚而已…… 被抱进正殿的床榻上没多久，福珠就睡着了，到底是三岁孩子的身体，灵魂再怎么成熟，没精力的时候还是倒头就能睡着。 殿外，芸萁格跪在中间，上首孝庄坐着，手中茶杯“咚”地一声，放的特别响，一看就是主人气得不轻。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早上出去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回来，头发也散了，鞋子也脏了，你是怎么照顾你家主子的！” 芸萁格被吓得直发抖，她还是第一次见太皇太后发这么大的火，往常她跟在自己主子身后，见到的太皇太后都是和和气气的，哪见过她老人家这副威严的样子，一时间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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