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奴才,都是御花园那群宫人,他、他们……” “啧!”见芸萁格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孝庄有些嫌弃,这么蠢的丫头怎么能照顾好她的福珠? “苏茉儿,去挑个嬷嬷给福珠,再去内管领选个五岁左右的丫头来,要机灵点儿的。”孝庄吩咐完,挥手就让芸萁格先下去,又对苏茉儿说,“那丫头看着是个胆小的,在我面前话都说不出来,你私下去问问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欺负皇室公主! “嗻!奴才这就去。”苏茉儿也很想知道谁敢欺负福珠公主,在孝庄面前领了命就立马出去问话了。 没一会儿御医就急匆匆赶来,听说是慈宁宫的召人,院正立马派了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的钟老太医,马不停蹄地往慈宁宫赶去。 “太皇太后,御医来了。” 钟来太医跟在宫人后面进去,行礼时他用余光偷偷打量着太皇太后的气色,奇怪,面色红润,中气十足,看着不大像是哪里不好啊。 “是钟老太医啊,快请来给福珠看看,她那会儿说脚痛呢!也不知道骨头有没有碎。” 太皇太后见来的是钟老太医,很是满意,钟来太医的医术是最好的,应该能医好福珠的脚。 孝庄这话一说,钟老太医的心里就咯噔一下,骨头、骨头都碎了?这么严重?! 他听说大公主也才三岁吧,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怀着沉重的心情,钟老太医跟着宫人去了正殿寝宫,见床榻上安安静静躺着的福珠,他甚至以为人已经痛晕过去了。 钟老太医一脸凝重:“这……公主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 一直守在一旁的宫女:??这位太医您在说什么?谁晕过去了? “回大人,公主回来后不久就睡着了。”顶着钟老太医不太相信的眼神,宫女直接轻轻掀起被角一处,将福珠小小的脚丫露了出来,“奴才检查过公主的脚,并没有淤青。” 钟老太医闻言,上前小心地接过福珠的小脚丫,轻轻地按压着各处骨头。 一直跟在一旁的孝庄见了,皱眉道:“会不会是内伤?钟老太医您轻点儿,福珠骨头脆,小心伤上加伤。” 钟老太医闻言,手上的力度又轻了几分。只是左摸摸右按按,也没发现哪里有伤啊!骨头全都好好的,根本不存在什么骨头都碎了…… 孝庄就见钟老太医一会儿按按这儿,皱眉,一会儿按按那儿,捋胡子,反正看着像是遇见了什么疑难杂症一般,把她给急得不行。 “到底怎么样了?钟老太医,哀家的福珠以后还能走路吗?”问这话的时候,孝庄眼里已经隐约有泪花闪现了。 她乖乖的福珠乖宝哦!才这么小就伤了脚,以后可怎么办才好?要不然就招个驸马爷住在京城好了…… 这边孝庄已经想到了福珠“困难”的后半辈子,那边钟老太医却懵了,捋了好几把胡子,才终于起身向孝庄回话: “回太皇太后,公主的脚应该无事,骨头都完好,表面也无任何淤青,应该只是鞋子被踩掉了而已。” “啊?真的!”孝庄都来不及擦眼泪,“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苏茉儿,送送钟老太医。” 人走了,孝庄还坐在福珠床边,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回来的苏茉儿也将事情问明白了,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孝庄听。 苏茉儿在听完芸萁格的话时,就预感这事儿要让太皇太后知道铁定她老人家会发怒,果不其然,孝庄刚听完苏茉儿的话,气得直接摔了一个茶盏。 “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藐视公主,福珠是记在皇家玉牒上名正言顺的公主,几个宫人竟然也敢欺负到主子的头上了! 皇后身子不好,后宫疏于管教,这群奴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苏茉儿,去将今早御花园内所有的宫人都带到慈宁宫来,哀家要亲自给我的福珠一个交代。” 福珠这一觉睡得可太香了,一直到用晚膳的时候才睡醒。 “公主,您终于醒了!” 福珠脑子还有点没清醒过来,就听见芸萁格激动的声音,她朝外看去,哦,天都快黑了,好像是睡得有点久。 “是要用晚膳了吧,那咱们赶紧去老祖宗那儿……额!”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的寝宫外跪满了人?! 芸萁格昂着头,大声地在福珠耳边说道:“公主,这些都是今早御花园冲撞了您的宫人,太皇太后说了,要打要罚随您处置,您什么时候原谅他们,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起来。” 哼!让他们欺负公主,让他们目中无人!这下都遭殃了吧,太皇太后可是最疼她们公主的。 底下跪着的宫人这会儿都哆哆嗦嗦地跪着,有几个甚至撑不住已经晕倒在地,但没有人敢去求情。 “他们跪了多久了?”福珠见这些人一个个嘴唇青紫,头发上、肩膀上都堆了厚厚一层雪,不禁皱眉问道。 芸萁格算了算时辰:“大概有两个多时辰吧。” 两个多时辰,冰天雪地里就这么跪着,怕是要脱去半条命,身子弱的,怕是一条命都不够用。 “跪这么久,想必也知道错了。都起来吧,芸萁格,你去召位御医进来给倒在雪地里的那几个看看,我先去老祖宗那儿了。” 她是真没想到孝庄这么疼爱自己,本来她想的就是借孝庄敲打一番宫人,没想到这敲打得这么用力,这以后谁还敢不把她这个养女放在眼里? “老祖宗,福珠来陪您用晚膳啦~”迈着欢快的步子,福珠跑去找孝庄了,却在孝庄处看见了两眼红肿的纳喇氏。
第8章 自从儿子出生,纳喇氏就一直小心地养着,就怕他像前面那几个一样,生个病就没了。 成天把儿子带在跟前儿跟眼珠子似的,保清也的确被纳喇氏养得很好,白白胖胖的,从出生到现在几乎没生过病。 但小孩子的抵抗力本身就比成年人弱,天气一冷一热就更容易中招,这不,京中下了一场大雪后,天气更冷了,保清就在这时候感染了风寒。 “太皇太后,妾,妾想让大公主去延禧宫住几日,您放心,妾肯定会照顾好公主的,绝不会有半分怠慢!” 福珠刚跑到慈宁宫正殿门口,就听见内殿中纳喇氏坚定的话。 她看见孝庄脸上的不乐意,心里开心了不少,才抬脚跨过门槛,哒哒跑了进去:“老祖宗,福珠来啦!” 孝庄转头就见人朝自己跑过来,赶忙起身伸手去接福珠,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慢点儿!慢点儿!仔细你的脚!” 虽然太医是说没问题了,但到底还是小孩子,万一有什么隐患,孩子哪里知道,所以孝庄还是不太放心,自然也不太愿意让福珠去钟粹宫。 纳喇氏是什么心思她知道,无非就是病急乱投医,保清喝了几副药不见好,夜里还发起了高烧,纳喇氏没法子了,就想让福珠过去,好让保清沾点儿福气。 但福气这事儿不过是图个吉利的说法,要真有人一辈子走大运,那百姓都不用努力了,天天去寺庙门口守着那些神佛像,求神拜佛就能大富大贵。 拉着福珠的小手,确保人站稳了,孝庄才转头对纳喇氏说道:“生病了要吃药才能好,福珠去了能干什么?她一个三岁的孩子,别到时候反而把她也传染病了。民间的传闻听听也就罢了,别钻了牛角尖。” 纳喇氏一听这话,就明白太皇太后这是不打算让她接走大公主,顿时急了:“太皇太后,那太医院的太医都不知道来了多少个了,又是熬药,又是针灸的,可保清他就是不见好啊!” 说完,纳喇氏就小声哭了起来,边哭还边说:“妾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哪怕这事再玄乎,妾都想试试,您就答应妾吧,妾保证照顾好公主,不让她靠近保清的屋子,只要她去延禧宫坐坐就行。” 纳喇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全然没有面对皇帝时的梨花带雨,显然是真情流露啊! 可惜无论纳喇氏怎么说,孝庄就是不松口。 若是福珠刚进宫的时候,也许她会默许,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 虽然她不是康熙亲生的女儿,但常宁的女儿照样也是她亲生的重孙女啊! 保清病了,她这个老祖宗自然心疼,但也不能因为重孙病了,就不顾重孙女的安危了,要是一个没控制好,福珠被传染了,除了她这个老太婆,还能有谁会真心心疼这个孩子。 不行,她是绝对不会同意让福珠冒险的! 福珠歪着脑袋扯了扯还拉着孝庄的手:“老祖宗,弟弟生病了,福珠想去看看他,可以吗?小厨房新做了桃酥,弟弟最爱吃甜的了,福珠想给他带点尝尝。” 纳喇氏听了,连忙拿帕子把脸一擦,嘴微张刚想接话,就收到了孝庄警告的眼神,只好小心翼翼地闭嘴,期盼地看向福珠。 不枉她平时就经常让两个孩子在一块儿玩啊,公主主动说要去看保清,太皇太后应该不忍心拒绝吧? 孝庄:“不行!” 纳喇氏:…… “好孩子,老祖宗知道你担心弟弟,但治病有太医,你不是太医不会看病,就是去了也帮不上忙,反而会让关心你的人担心,知道吗?”孝庄无视纳喇氏期盼的眼神,摸摸福珠毛绒绒的头发。 “桃酥你先留着,等弟弟病好了再送去也行的。” 福珠顶着小脑袋,在孝庄的掌心中蹭了蹭,乖巧地应了声:“好吧,福珠听您的。” 一旁坐着的纳喇氏眼里的光瞬间熄灭,带着一颗凄凄惨惨戚戚的心告退了,那背影没了往日挺拔,看着着实可怜。 但福珠没有再提要去钟粹宫的话,因为她看出孝庄是真的担心她,不会同意她去的。老人家年纪大了,还是别让她担心。 “主子,怎么样?公主什么时候来?奴才已经将屋子……”翠儿话还没说完,就见纳喇氏瘫坐在了地上,一双眼睛空洞无神。 她赶忙上前想将人扶起来,就听见纳喇氏嘴里不停地呢喃着:“她不来了,不来了,我的保清是不是也要留不住了……” 翠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自家主子去了趟慈宁宫,回来就成了这幅样子,像是突然被人抽走了精气神一样,没了往日那股子劲儿了。 二阿哥感染风寒,高烧不退,纳喇氏去慈宁宫想接大公主去延禧宫冲喜,却被太皇太后拒绝的事,半盏茶的功夫不到,就传遍了宫内上上下下,怕是宫里的狗都听了一耳朵。 钟粹宫内,马佳氏正饶有兴致地坐在园中的梅树下,脚边是烧得正旺的四个火炉,怀里抱着个精致的暖手炉,身上也穿得很厚实。 身后宫女正拿着剪子在挑拣梅树枝,准备剪两枝插在殿内的花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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