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伯徽稍稍俯身:“阿溪都会些什么呢?” 言仲溪想了半天,说:“清蒸鱼和三杯鸡。” 好嘛,就会这两道,他方才竟然让老爹点上菜了! 言伯徽却没有笑他,摸了摸他的头,说:“那就请阿溪给耶耶做一道清蒸鱼吧!” “嗯!”言仲溪愉快地点头。 言伯徽撞了一下弟弟的肩膀,说:“我家阿溪不错吧!” 言叔衡面向哥哥,眼珠子却往女儿那边瞟:“若我女儿也……” “阿耶暗示得是不是太明显了点!”言风裳努努嘴。 言风棠也没直接回应言伯徽,但还是转身去找家中的厨娘,让她帮忙宰一只鸡。 当晚这顿饭吃得极愉快,言伯徽和言叔衡要把自家孩子夸上天,另外姜翘也被这二人好一番感谢,弄得好像姜翘教了几道菜就是立了多大功一样。 不过姜翘非常配合地来回客套,并没有敷衍。 他们待她和善,总好过抱怨她教自家孩子做“低等活计”强。 人与人终究是有区别的,如果今天在场的人是白家父子俩,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好在孩子们彻底跟白敬禾划清了界限,尽管是孤立他,但事出有因,这也不是什么不正确的行为。 澹台勉闻到底是太子,不好在外玩太久,当晚就回了东宫,之后也没再出去玩。 正月十五元宵节,姜翘提前准备了元宵和汤圆。 制作方法上,元宵是用生糯米粉一点点滚出来的,汤圆则是动手包的。 口感也不同:元宵往往更大一些,煮出来之后会掉一层粉,汤里浑浊,外皮是粘粘的;汤圆则更小,一般会盛一些煮汤圆的汤,再点缀一些糖桂花食用,外皮是糯糯的。 一大早上,姜翘给澹台勉闻分别煮了元宵和汤圆,忙完之后出宫,送小枣出皇城报官。 小枣已经拿到了应久瞻给的手书,打算十五当天出去打探一下情况,十六再报官。 要出皇城门时,姜翘与小枣拥抱了一下,又问道:“小枣姐姐这就家去?还是在外住宿,并不回家?” 小枣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哪里算家?舍馆才是我家!我去去就回,勿念!” 于是二人这就告别,姜翘看不见她的背影了,折返回舍馆。 到底是有应久瞻的手书做保障,姜翘虽然悬心,却不认为小枣会输,只是怕她被她那个便宜爹伤到罢了。 又过一日,东宫学堂终于开学了。 这一次,姜翘不但煮了元宵和汤圆,还把它们下油锅炸过,又是不一样的滋味。 只是这两样都是不好克化的食物,姜翘还准备了健脾胃易消化的菜品,以免孩子们肚胀。 开学第一天,白敬禾出奇的老实,就连下午姜翘去送下午茶时,也能感觉到他的不一样。 他更沉默,更没有存在感,独自一个人坐在最后排的中央,甚至不与任何人有眼神上的交汇。 姜翘觉得他怪怪的,而且这样的状态也不是什么好事,私下问过谢灵誉,才知道白敬禾一整个年假都被白培琛关在家里,不可外出。 即便白敬禾的性格有很大问题,但终究是小孩,这么关着恐怕会让他的心理更加不健康。 谢灵誉也觉得这样不妥,便打算之后单独和他谈一谈呢。 姜翘没把白敬禾放在心上,当晚留宿典膳内局,次日便与其他庖厨到东宫的盈月河边玩。 今日是雨水,历来便有此日拾取薄冰的习俗,谁若是能取下最大块的不碎裂的薄冰,那便是赢了。 只是众庖厨才来,就被侍卫告知,待会儿孩子们要来取冰,暂时不能让他们玩。 姜翘等人只好遗憾离去。 盈月河是人造河,引的是宫城与皇城之间那条河的水,整体并不算深,流速也不算快,所以才可以放心让孩子们来玩。 午休时,谢灵誉带所有孩子们来盈月河取冰,澹台勉闻已经习惯了事事都想着姜翘,因此特意命人叫姜翘一起来玩。 姜翘原本还在遗憾,得到小太子的邀请后,马不停蹄就赶来了。 宫人们准备了两辆板车,放在坡上,姜翘看见孩子们已经开始玩了,便帮忙推下来一辆。 河面的冰跟筷子头差不多厚,但是在水流的冲刷下,并没有想象中结实。 姜翘扫了一眼,大家取上来的冰都比巴掌大不了多少,连放上板车等待比拼的资格都没有。 “我来了!”姜翘笑着喊了一声,就找了个还没有被破坏的边缘,将手臂小心翼翼探到冰凉的河水里,试图从下向上托起一大块薄冰。 “嘶……”这河水还很凉,乍一碰到,凉意顺着手直接冲到脑瓜顶。 不过姜翘已经习惯了碰凉水,这点凉目前还能忍。 “哗啦——” 片刻后,姜翘遗憾地起身,甩了甩胳膊上的水。本来好好一块冰,但在她要掰下来的一刻,还是四分五裂地砸入水中,溅了她一脸河水。 她身旁的澹台勉闻倒是顺利,这次取下一块餐盘那么大的冰,晶莹剔透,里面还夹杂着轻盈细密的气泡,格外漂亮。 “太子殿下这一块冰好好看。”姜翘笑着伸手,帮他在冰下面接着,以免不小心掉了。 突然,姜翘余光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飞速向着他们冲过来,于是下意识单手揽住澹台勉闻,向后退了好几步,慌乱之下,一只脚甚至已经踩到了河水中,险些一个踉跄栽进去。 下一刻,一辆失控的板车就从坡上冲下来,擦着姜翘脚边掉进河里。 如果不是姜翘躲得及时,恐怕她和小太子就得被撞入河中了! 姜翘扭头,就见几步之外,白敬禾的眼睛露出夸张的下三白,死死盯着她。 正当她要说些什么,白敬禾猛然蹲身,从靴子里抽出一只一寸多长的小刀,朝着她和澹台勉闻的方向丢过去。 姜翘反应不及,错愕他的举动,只是凭借本能往一旁躲。 “叮”一声响,似乎是一颗石头砸到了急速飞来的小刀,让它偏了些方向。 姜翘脑子里发木,刚撒开澹台勉闻,就感觉肩头一痛,而后整个人倒在了盈月河里。 盈月河浮冰被砸碎,猛然四溅,在场的孩子们惊呼一声,却什么也来不及做。 而姜翘肩头已经有血在缓缓散在河中,她又疼又冷,却被呛了水,连呼喊都不能。 冬衣吸水,分外沉重,任凭她怎样用力自救也无用,仍然被冬衣狠狠拉向盈月河底。 刺骨的河水让姜翘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在麻木的大脑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隐约听到“哗”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人跳入河中,奋力向着她游来。 下一瞬,她眼前一黑,再也看不到任何。
第56章 【056】 白敬禾从丢出小刀到被在场的侍卫控制住, 不过几个呼吸间的事情。 他完全没有逃的意思,也不在意姜翘会不会有事,甚至不在乎自己之后的死活。 决定丢出小刀的那一瞬间自己在想什么呢?白敬禾神情淡漠地看了一眼押着自己的侍卫, 不由得笑了一下。 可能是因为觉得烦,因为厌恶有些人比自己快乐,亦或者因为他无时无刻不想要看到别人手忙脚乱的样子吧。 其他人越是为意料之外的事情错愕,他越是开心,这种开心值得他不惜一切代价。 看, 现在不就是吗?所有人伸长了脖子看着盈月河, 这么久了也没有等到姜翘被救起,这幅画面难道不精彩吗? 噢, 还有那用石头打偏了小刀又跳河救人的狗奴, 应该就是之前在东宫里追着自己打的人罢。之前那两次出手,都是因为姜翘的食物被丢掉了吗?好恶心啊,这么护着姜翘,他俩莫不是有点什么关系? 白敬禾在心中臆测着这一切,感觉美妙极了。唯一可惜的就是那小刀没有扎在澹台勉闻身上, 不然场面会更混乱, 他会觉得更精彩。 “哗啦——” 尹徴咬着牙从河水中冒头,抱着昏迷的姜翘, 胳膊打颤地把人送到岸边,看到她被侍卫接走,才趴在河岸大口呼吸。 太冷了!河水如同附骨之疽, 浸透冬衣, 压迫着每一寸肌肤, 连内脏都跟着泛寒。 尹徴习武,比一般人抗冻, 尚且好半天都缓不过劲儿来,更何况是穿着更厚重的冬衣的姜翘。 澹台勉闻让人带尹徴去休息,至于请谁给姜翘和尹徴诊病、白敬禾如何处置这样的事情,自有应久瞻安排。 孩子们多多少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吓到了,看着姜翘被抬走后,不免难过,甚至嚎啕大哭。 谢灵誉安抚着孩子们,先把大家带回崇文殿,留了点作业,让他们有事情可做,随后才去找白敬禾。 白敬禾已经被单独看管了起来,他完全没有一点惊慌的样子,即便是看到谢灵誉沉重的表情,仍然可以笑得出来。 面对这样的孩子,谢灵誉束手无策。 他想方设法地问白敬禾的动机,只能得到一个“这样有趣”的回答,无论是好说好商量,还是带了几分训斥与逼迫,他都无法靠近白敬禾的内心。 事发半个时辰,谢灵誉在白敬禾身上一无所获,回想自己教导他这半年多以来一桩桩一件件恶劣的事情,终于下定决心,放弃改变这个孩子。 谢灵誉自从站到讲台上,从未抛弃过任何学生,这是他的原则,只是……他已经用尽浑身解数,都不能唤醒白敬禾一丝一毫的善,除了放弃还能做什么呢? 失落地退出关着白敬禾的房间后,木门重新落锁,谢灵誉再不回头,缓慢地走回自己的房间,提笔陈述白敬禾一案。 另一边,澹台勉闻心不在焉地端坐着,完全没有心思写作业。 如果不是姜翘及时推开他,恐怕他也难逃落水的命运。而后白敬禾丢出来的小刀,也未必就是冲着姜翘去的。 仔细想来,便是姜翘代他吃苦了。 澹台勉闻不能亲自对白敬禾做些什么,但是想让他付出代价也不难,只要动动口,告诉阿耶,白敬禾是冲着自己来的,自然少不了他的苦头吃。 目睹这件事的人不少,除却谢灵誉和澹台勉闻都想好了怎么告状,其他宫人、侍卫也免不了嘀嘀咕咕。 那可是行刺太子啊!这种事历来不罕见,但罕见的是行刺的人才八岁半。 一时间,但凡有空闲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顺便也有人酸姜翘救驾有功,这下必然更少不了好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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