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有一个人恼道:“怪不得他自进入霖洲境内以来,迟迟不对集齐霖洲兵力的长恒动手,原来是如此!” “那我们探到的那些人,皆是盛人唬咱们用的稻草军,可恶!” 赵齐岷没有这么气愤,只有挂不住的丢脸,“即使是一个师,但对方领军的是谁?别忘了,一个师就把我们骗得团团转。任何轻心以待的,下场只会是死亡。” 心理的恐惧比实际情况可怕得多,想想盛军那段风浪平和的日子,长恒城中多少流言蜚语他就不说了,单单属援兵这一条,便让守城池的军兵心灰意冷,没有半点战斗欲。 现场的人都是一副上了大当的愤怒,商时序漫不经心一一覷下。有几个不懂掩饰自己的勾着嘴笑。 没跟商时序回来的那些人到达玄都,上奏给柳南絮的只会是长恒败兵的噩耗。而他们一念之间回来了,不仅不被大玄百姓唾骂弃城,还博得一个反败为胜的奇迹。 这可是能写进史经,成千古佳话的事迹。 峰回路转,大功将在面前,相信没一个人会真的生气。 一人和商时序对上眼色,喜道:“商小姐,您真是有福之人,上次山匪大剿,也是你带众人死里求生。” 有人提起这茬,其他人跟着恭维,好似大捷已经在手,对拿回城池势在必得。全然不见先前对商时序执意要回来送死的苛责。 赵齐岷看向商时序,温柔道:“一而再再而三地化险为夷,这便不单单只是福气了。”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知州大人没说什么夸奖的话,但各位意会的是褒义。 商时序没揽下奉承,反而道:“各位大人,接下来是看大家能不能齐心合力赶走盛军,在此之前,一起皆有变数,每一个人都是重要的存在,少了谁都不行。” 她又夸了一阵点得上名的霖洲将军,当即提起了一众人战敌的情绪高涨。 待准备作战时刻,她从总指挥的位置,逐渐被想象中的胜利冲昏头脑的霖洲官员劝到边角。 商时序看着他们侃侃商谈战略没有再发言什么。 但她没预想到裴惊辞有意放水,己方兵力是盛军五倍之多的情形,他们居然还能输得惨淡。 长恒是大玄的城池,盛军嚣张于城墙挑衅,他们如同落水之狗,狼狈不堪。 哪怕对方不足一师,他们纸上谈兵的战斗依然稀巴烂。 商时序听说时,正站在扎营在野地里的军帐里。她扶了额,摆手让死士退下,坐到椅子上,沉静。 半息,她莞尔展颜。 要么自己高估了霖洲的官员,要么低估了裴惊辞的能力。或者说,是裴惊辞想把战功直接给她,让她少绕一大圈子笼络人心。 但不管怎样,对于她个人计划属于是省心省力了。 最后她披甲而出,领着千万兵骑夜里游击,白日轮番上阵,骚得盛军精疲力尽。在所有人面前演了一场擒贼先擒王的戏码。 当扶节在商时序跟前摘下头盔投降时,长恒内的将士高呼她的名字。 商承义背手看着她,不怒不喜。 这值得赞扬的事件在各大说书人嘴里夸张了一遍又一遍,胜利的消息飞出霖洲,无人不描述当时盛军兵骑是长恒境内的十倍,也有打假的劝说,但又有谁管住夸大其词的嘴。 与盛国开火以来,这是唯一的胜捷,唯一的曙光,消息不太通畅的民间,甚至有了商时序为神农氏弟子下凡拯救大玄的编纂。 “主人,查出来了,神化您的编书是从玄都皇宫里的人吩咐做的。” 安静的寝屋,死士报告完便退到一边。 沉木椅之上,商时序闭目养神,手指轻点扶手。 商时序:“查出神化我的人有什么意图吗?” 死士:“暂未。” 商时序:“下去吧。” 死士:“是,主人。” 商时序揉了揉太阳穴。神化她倒不是坏事,毕竟大玄信仰的神明是神农氏,像她爹那样古板的人,当初她是靠神明的借口,才说服他领全家下霖洲。被百姓撰成神农氏认可的弟子,只有利而无害。 但坏就坏在,这神化她的故事里,有奉她为新帝未来皇后的情节。 她右眼皮一直跳,不妙。 柳南絮明明恨她,如今这又是什么意思?利用她与神明挂钩,巩固他的统治吗? 正思忖间,窗边未动,商时序回过神,见是裴惊辞蹑手蹑脚蹿进寝屋,顺手关上所有大开的窗扇。 自从裴惊辞在她面前投降,赵齐岷等人对他严加看管便很久没有来她这里了。 后来他和赵齐岷三日之内聊得甚好,好似多年恨不能相见的亲手足。赵齐岷也不介意他是投降的盛国人,两人茶酒往来,交密甚欢。更没时间来她这里。 此刻,他一声不吭走到面前,商时序诧异道:“怎么不说话?” 裴惊辞坐到另一边椅子,慢悠悠道:“你什么时候安排我的身份?” 商时序犹豫道:“不是……投降的俘虏?” 裴惊辞啧了一声,再道:“一般胜利了抓女的干嘛?” 商时序:“……你不会是要当我的男宠吧?” “商时序。”裴惊辞沉下脸色,“什么男宠,什么意思,我前身裴府长子,现下领兵将军,会连侧室都不如了?” 他忽然爆起又坐下,像刚才那个异常的人不是他,倒茶水喝,道:“也行,何时抬我为男宠?” 商时序:“……” 裴惊辞:“还有,那什么赵齐岷与你什么关系,和你很熟吗天天在我耳边说你很重视他。我才死不到七个年头。” 商时序眯了一下眼睛,总感觉裴惊辞不太对劲。 憋着一股气,着急往她这里撒气的既视感。 商时序想搞清楚情况,顺着他哄,“那我先与你和离……” 还是先在你如今的身份上结二婚。 可惜她后半句来不及出口,裴惊辞迅速站起身,堵她道:“你得先给我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我真受不了那个姓赵的。” 说着他将手里的茶杯重重放下方桌,砸出悚人响动。 这又关赵齐岷什么事。 他俩状似很合得来,到她面前却是另一副讨伐的面孔,难道赵齐岷在他面前挑拨是非? 可是赵齐岷除了在钱财上有所执着和贪心,是不喜欢背后嚼舌根的。裴惊辞虽人很随便,但对她的事情上喜欢钻牛角尖。 应该有什么误会了。她好好地耐住脾气说:“赵齐岷跟你说什么了?” 裴惊辞:“他问我,是不是故意投降的。” 商时序手指收拢,接着听到他说:“还问我,知不知道你的亡夫长得和我很像。说你很爱你亡夫,你守寡多年一子未有,还守着我的坟头干等,痴爱得实在令他羡慕,是实在嫉妒裴老兄。他最后劝我投降既为别的诉求,最好别是倾心予你,说我堂堂有名的将军,不足为一寡妇损失。” 商时序:“你恼了?” 裴惊辞:“当然不恼,在你身边这么有眼光的人不多了。” 那你装什么气急败坏? 都是戏!
第48章 突变 知道他心情不错,商时序谈道:“眼下,收男宠什么的不作考虑,也不适合,过几天,我需要写信给你父亲,让他和父亲为我们的婚事和离。” 她吐字的声音淡淡轻轻,如同柔风拂面,听起来却不像云雾般轻松。 于裴惊辞而言,更似千斤重。 “正常。”裴惊辞垂下眼睛,坐在她的对面,冷静释然,“我想我们两个人所求的国度,应是盛世里的制度。” “共和,民主,是以大同,无嫁娶之分,唯有一稳定民层安生的合约。” 他说着平静无比的话,搭在桌面上的手心却悄悄微蜷。 他感觉商时序有很大的心事,忽然间便觉得自己强大得太晚了,似乎总是慢她的筹谋一步。 好像就差那么一点,就差一点,商时序便会注意到他,并且把他列入划策的范围内。 等商时序正执笔写字,他就趴在桌上,拿手背垫下巴,眼眸一动不动直盯着她。 或者是视线过于灼热,商时序道:“作甚?” 裴惊辞也没事,就是喜欢看她处理正事,但还是没话找话道:“齐厨娘你还认得吗?” 商时序挑眉,犹豫片刻,便放下手中的墨笔。 裴惊辞:“我快认不出她来了,记忆中,齐厨娘……呃,便是感觉沧桑许多,还有她二嫁负心汉的事,你可听说了?” 商时序:“听说了。” 裴惊辞:“她怎么你了,她求我给她一个军灶的职位,为我效力,说什么还你的情。可我让她来找你,她又不肯。” 商时序:“她没怎么我,只是人总要经历过才会有所感悟,我也不好擅自插手她的命运。每一个女人来到我跟前我都会帮一把,倘若自己都甘愿局困,谁都劝不了。如果她下定决心为自己活一把,哪时都不是晚。” 裴惊辞:“众生皆茫,你看得开。听齐厨娘的意思其实很遇人不淑,后悔嫁了不良人……虽说日子无非油盐酱醋,却也是极其难求……那个,你是不是也悔肠青了?” 此言一问,商时序侧目一视他。 正对面的裴惊辞没躲开目光,眉心紧蹙,似乎忧心忡忡。 先前她提起和离时自然大方,还以为他也看得开,却不想也暗暗在意。 商时序:“一步一走都是天意,没有什么后不后悔之谈。” 裴惊辞勾起笑唇,却急忙掩在手臂弯下,“我也是。” 傻狗。 商时序继而执笔,续而行书,不看他,可话里有意道:“你如今也是一代枭雄,其大权,其大钱,即要,也是唾手可得的事……” “你猜忌我……”她话都没说完,光提起一丝山尖荷角,裴惊辞便一下了然,抿直嘴角,“我本是裴家长子,我曾见我爹娘指挥千军万马,大钱大权你说我能没心血热涌过?” “如果我本想这些,我早就倒戈盛国,为其卖命,也不用忍辱负重,背受猜疑跑回来见你。商时序,金银珠宝,江山美人,在我这里,不及与你一场疯怪离奇的洽谈。” “你想我没品,爱跑山野当流氓都行,你想我无德,吃喝玩乐当纨绔没本事也行,你怎么能觉得我会在乎钱权,我一直等你,等你和我谈起禁书里可行性,等你认同我才是你的知音。” 裴惊辞静了之后,无人再话。 两人之间气氛微妙,不似方才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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