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越来越大的风浪中,方掌事急速道,“即刻回程。” 一名弟子说道:“掌事,海牢那边好像出了情况,阵术发现异常波动。” 方掌事摇头:“时间太紧,现在不是管海牢的时候。若是镇海阵崩塌,海牢也只会随我们的大阵一起,变成海底的一片废墟。” “将镇海阵的情况禀报两位殿下,并传信陛下,越快越好。”
第41章 怀梦草消失,云瀚跑了个空,预备按计划回程。 于是在逗留乾朔的最后一天,云笈终于被解除禁足,能够随其他弟子一起外出。 客栈中,弟子用着早膳,不时回头看一眼:“殿下好不容易没被禁足了,怎么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啧,什么叫鬼鬼祟祟,不会说话就别说。” “就是,估计殿下只是心情不好,不稀得跟人说话。” 几人说着,秋蝉一个眼刀甩过来,话头就此打住。 距离弟子两桌,云笈正在埋头吃糖糕。 她难得穿了广袖长裙,裙摆是柔和温暖的鹅黄色,与云笈的绒毛发饰相得益彰。 没人看见,她淡黄色的袖摆里藏了一只淡黄绒毛的文鸟。 云笈掰了一块白糖糕往褚辛嘴里塞:“乐观点,往好处想,现在这样至少很方便啊。你看,我明目张胆带你出来,他们压根都不带发现的。” 褚辛不得已吃了糖糕,云笈悄咪咪地跟他说话,他不回。 最糟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竟然会变成这般无能、弱小,除了可爱一无是处的文鸟,被云笈揣在兜里到处跑。 云笈很清楚知道这副皮囊下的是什么样的人物,他不回话,她就使劲戳他:“没死就说话。” 褚辛:“啾。” 云笈满意了。 褚辛心情复杂。 为什么现实的云笈待他这么粗暴? 明明他现在看起来比幻境里那副模样好看得多。 云笈背对人群坐着,自以为小动作没被人看见。 一大早就旁观云笈养鸟的夏霜:“……” 她就被扎晕了半日,醒来之后感觉世界都变了呢。 夏霜呆滞地把包子塞进嘴里,看云笈笑眯眯地继续往褚辛嘴里塞东西。 褚辛最开始还躲躲闪闪,最后竟然也如同一般小鸟似的,给什么就吃什么。 喂了这么久,早就超过一般小鸟的食量了吧? 褚辛就不觉得太多太饱,不会不舒服吗?? 看着一人一鸟相处融洽,夏霜的表情越发呆滞。 这真是太可怕了。 比这个更可怕的是,殿下竟然会深入海牢救褚辛。 那是海牢啊,身为别国公主违禁闯入,要是被发现,可不是小事。 若说两人之间清清白白,没有半分逾距的感情,夏霜绝对不信。 她只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殿下是青云的六公主,褚辛可是没有身份的半妖,八成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啊。 等等,也许殿下只是喜欢养鸟呢? 一旦褚辛变回原型,也许就不会这般亲昵,也自然不会生出多余的念想了。 夏霜问:“殿下,褚辛这副模样大概会保持多久?” “说不准。”云笈给了个不慌不忙、似是而非的答案。 一般来说,吞下易形丸之后变成的样子,应当由服用的人自行决定。但是她在褚辛昏迷时把易形丸强行喂给了他,其中变数就陡然变大许多。 对于褚辛这副模样,云笈起初还很慌张,很不适应。 过了一晚上,竟然觉得他就变成这样也不错。 至少她说什么褚辛都答不了,再也听不见阴阳怪气的话。 而褚辛呢,也不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让她觉得不快活。 甚好,甚好。 云笈喂鸟喂得开心,就听见夏霜在自己身旁打了个暗号。 弟子们的声音逐渐低了,只听见平稳缓慢的脚步靠近。 她掩下袖子,将褚辛藏在里头,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来的果然是云瀚。 他一身常服,戴玉冠,没有华服为饰,看起来如同白面书生。径直坐在云笈身旁,随行的弟子便为他斟茶。 云笈小声叫了声“三哥”。 云瀚嗯了声,接过茶啜饮:“饭菜可还合口味?” 云笈点头:“挺不错的。” 像是不相信云笈,云瀚多看她一眼,才回道:“本还担心你心情不佳,现在还能认真吃饭,我就放心了。” 这话说的。 明明将她禁足的就是他自己。 云笈不动声色,用食物做掩饰,好像没有半分怨言,问道:“三哥可吃过了?” “吃过了。”云瀚若有所思,“我起得早,用过早膳,还去二哥那边看了一眼。都是青云的人,我们这头要走,总归要让那头知会。” “二哥还不准备走吗?” “你看看外头。”云瀚支开窗。 自怀梦草消失,天气便一日胜一日的好。 然而滨海地段,气氛却有些肃然。 归属云书阳管辖的青云侍卫和弟子就在乾朔海边,所有人都是待命状态,有的正在交谈,有的则在观望。 云瀚放下茶盏,微笑道:“他就是为了怀梦草来的,怎会这般轻易地放弃。” 自相柳一事之后,云书阳几次求见青云帝,均被以身体抱恙为由拒绝。 若能在这种时刻力压群雄,将神草带回青云,不说将功抵过,至少也能够挽回损失的形象。 云瀚隔岸观火,高高兴兴看他的二哥狗急跳墙。 云笈怎会不知云瀚的心思,云瀚让她看哪,她就看哪,只不发一言,不去参与云瀚与云书阳的明争暗斗。 但海面似乎真的有点不对劲。 从昨夜起,就有不少乾朔的灵舟载着阵术师在浅海来回,好像在往返着探查什么,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尤其是那位方掌事,云笈已经看见他在海滨看见他好几回,不眠不休地在海边与阵术师交涉。 好像海上真的出了什么事,乾朔上下忙得不可开交,以至于她违反规矩擅入海牢,也一点消息都没有。 云笈伸手进了袖子,把一团暖绒绒的小鸟抓在手心,轻轻捏了捏,顿时安心很多。 看云书阳不痛快,云瀚越发舒心。 时间并不紧张,他又慢慢斟茶,悠哉悠哉地同云笈聊起天,说着最近身边的趣事。 云瀚不走,云笈也不能离开,如坐针毡,云瀚说得高兴,她就嗯嗯啊啊地回应。 “还记得小时候教习来宫里授课,二哥和五妹总是坐在前排,你跟我坐在后面。那时候你上课枕着我的手睡觉,口水流了我一袖子。” “自从你从南山境回来以后,总觉得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咱们之间,似乎比起以前要疏远不少。”云瀚好似有些惆怅,“该说是突然长大了吗?” 云笈已经放下筷子,挠了挠脸,“是么……” 其实她与云瀚之间的疏远,比云书阳来得更早。 云瀚不似云书阳。他没有那么高的修行天赋,不论怎么努力,都赶不上她和云书阳的进度。 一条道走不通,便去尝试别的。 她以前并非不喜欢云瀚,反而认为他博学广智,头脑聪明。 可不知从何时起,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也许在武馆和书库之间分道扬镳的那条羊肠小道,也许在更多看不见的时刻。 云瀚费心钻营,拉拢派系。那些弯弯绕绕,弯曲心肠,云笈看不懂,也学不会。 那些或明或暗的疏远,或许是出于道不合不相为谋的直觉。 以至于前世,当她最后看见云瀚站在云书阳身后,不发一言地看她投入落网,竟没有意外。 他的棋盘上,不再需要她这颗不会为他所用、甚至存在隐蔽威胁的丧家之犬。 云瀚举杯,掩下冷漠的神色。 不知云笈是想着什么,同她说着话,竟然出了神。 沉默中,气氛有些尴尬。 尴尬并没有保持太久。云瀚正欲寻个由头离开,便看见有人走入客栈,向着他们来了。 “嗯?”云瀚扬眉笑道,“苍兄,你怎么来了?” 云笈这才转身,朝苍术点头问好。 苍术的衣发抖不规整,一改往常的松弛,有显而易见的紧张严肃。 他规矩地对两人行礼:“抱歉,今日原本无意叨扰二位,然而昨夜收到突发情况,有些事想与二位相商……方便换个地方谈吗?” 云瀚稍加思索便同意了。 云笈指指自己:“我也要去吗?” 她的小动作甚是可爱,苍术的表情放松了些,对她重重点头:“嗯!” 云笈悻悻地将手拢在袖子里,摸着褚辛的羽毛。 看来是海牢的事被发现了,来找麻烦。 从云瀚来时起,不论云笈是紧张还是放松,褚辛都乖乖地待在她的袖子里,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三人上了楼,寻了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僻静房间。 确认此地没有别人,苍术才开口道:“不瞒二位,从昨夜起,我们的罗盘就陆续与镇海阵的锚点断开联系,至今已有上百个锚点无法收取灵力。这在几百年来,都十分罕见。” 云笈愣了。 苍术找来,竟不是为了海牢的事? 她问:“是罗盘的问题,还是……镇海阵的问题?” 苍术凝重道:“是镇海阵被破坏了。” 难怪从昨夜起,就有那么多人在海域探查。 镇海阵跟青云的护山大阵一样,都是为了防范高级异兽所设下的大阵,阵法被破坏,非同小可。 云瀚的微笑也逐渐消失,“苍公子,镇海阵损坏是件大事,但自来到乾朔以后,除了夺草时有所冲突,其他时间,我们事事都按照乾朔的规矩来,安排我们乘鱼,我们就乘,让我们交人,我们便交。” “难道你们怀疑,镇海阵出了问题,与我青云有关吗?” “不是这个意思。”苍术摇头,慎重地回答,“我们怀疑,镇海阵是受到了上古异兽的影响。” “上古异兽?” 云瀚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得到这个答案。 云笈亦愕然。 四国的上古异兽均被合力封印,已经安稳上千年。 相柳的出现是阵术被破坏的前兆,但真要算起来,是意外中的意外,属于特殊事件。 乾朔的镇海阵被上古异兽破坏,本该是百年后的事。 怎么会提前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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