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男简直像打开了某种开关,身姿竟然真的如同猎豹一般矫健,秋蝉跟夏霜试图抓住他,却落了空。 云笈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一只半妖面前屡战屡退。 一边退一边捂住眼睛:“把衣服给我穿上!!” 豹男的神志却愈发不清楚,带着面具一样的诡异微笑,眼眶却不断溢出眼泪。 他半哭半笑,重复着:“我也可以啊,为什么不要我呢……” 他的异常不过维持了几个呼吸的时间,花瓶就已经被扑倒在地,碎瓷拦住人的去路,房间已经乱得无法入眼。 云笈终于还是把鹤翎捏在手里。 她跟这人无冤无仇,不必要的伤害自然越少越好。可是再这样下去,她不能保证不见血。 砰—— 云笈犹豫不决时,一团白黄色物体撞向豹男的脑袋,将他撞倒在地! 豹男砰地倒在碎瓷上,瓷片扎入脊背,他顿时发出哀嚎。 云笈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文鸟也有这么大的力气。 只见那只小小的文鸟踩在豹男头上,眼珠黑得像深不见底的墨,竟有了睥睨天下的气势。 房间静默得只能听见豹男的呻|吟。 闹剧结束,云笈只觉得身心俱疲:“捆起来,别让他再在我面前发疯。” 根本不用她安排,夏霜和秋蝉就已经行动起来,拿出绑大闸蟹的力气,将豹男从头绑到了脚。 夏霜边动手便摇头,后怕道:“看来桃花不是越多越好。” 这哪里是桃花,简直就是食人花。 豹男还在哭个不停,他被五花大绑,嘴里塞了一团破布,看起来又惨又好笑。 云笈捡了根筷子戳戳豹男的脸,见他眼神茫然,若有所思道:“他们这些半妖没这么大胆子来拍门,进了门那副模样也奇怪得很。总感觉他意识不太清醒,像是被什么东西驱使了。” “而且他闹出的动静这么大,竟然都没人管管。”云笈扔下筷子,“我们下去看看。” 几人穿戴好法器,下了楼。 月光阴森森地照入大堂,白日热闹的大堂竟然空旷一片,桌椅歪斜着倒在地上,地板上还有未干的酒水,被踩出几行混乱的鞋印。 人都去哪了? 云笈身后,褚辛“啾”了声。 文鸟向后飞去,那里,一名弟子拖曳着步伐向众人走来,一路磕磕碰碰,像是根本看不见前面的桌椅,也浑不觉脚下有水渍。 那人云笈认识,是学舍的剑修。 她将人拦下:“你这是要去哪?其他人呢,为什么都不在这里?” “六殿下。”弟子对云笈行礼,很茫然地想了想,“到时间了,我正要去练剑。” 云笈莫名其妙:“到什么时间?练什么剑?” 弟子们来到乾朔,根本就没有练剑的日程。 而且这人手里没剑,身上也没有佩剑。 云笈拦在前面,弟子走不了,有些着急:“练剑的时间到了,一日之计在于晨,时间很宝贵的,我们剑修耽误不得。” 说着,他不顾礼数推开云笈,继续走了出去。 夏霜:“一日之计在于晨,可是现在都半夜了,根本就不是早晨呀。” “不对劲。”云笈对夏霜和秋蝉打了个收势,又把褚辛捉在手里,跟着弟子走了出去。 今夜的月光格外明亮。 执着练剑的弟子手里空无一物,嘴里念念有词:“要迟到了,要迟到了。” 脚步越来越快,向着海边走去。 他赶赴的方向却并不是什么演武场,而是海边。 云笈几人将防身法器捏在手里,跟在后头,跟着弟子一路往前,却发现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其中有不少修士,更多的是居住在附近的凡人。 他们眼神茫然无光,却都像是有着非做不可的执念,哪怕是走在路上摔了磕了,也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立刻爬起来继续走。 他们经过挂着红色灯笼的长街,走过或宽或窄的行道,踱下昏暗冗长的阶梯,最后踩着绵软的沙砾,在深夜赶赴一望无际的黑色海洋。 云笈混迹在其中,似绿叶一片随波逐流。 不论她说什么,拦住谁,得到的回应都只有一片茫然。 再多加阻拦,茫然就变成气恼,人们推开她,打落她的手,继续往前。 几人跟着人群往前,护身法器示警不断。 夏霜修为最低,很快就感觉头疼欲裂。 秋蝉道:“殿下,此地凶险,修士都难以不受影响,再继续跟他们走下去,怕是困难重重。不如找到其他人,再同行为好。” 云笈摇头:“我一刻钟前给兄长跟乾朔的人发了消息,现在都没有收到回复。加之客栈空无一人,恐怕情况已经比我们想象中严峻。我们能够等,这些凡人却没有时间可以耽误。” 眼见夏霜的脸色越来越差,云笈握住夏霜的手,为夏霜传去用以醒神的灵力。 有云笈的灵力在,夏霜的痛苦稍作缓解,扶着脑袋,出了一脑门汗。 云笈道:“你先回去,能撑到走回客栈吗?” 夏霜点头:“我没事,殿下不要因为我耽误了时间。” 云笈将她搀起,眼前却有一道白光划过。 “等等。” 夏霜茫然:“怎么了?” 有一条半透明的白色丝线连接着夏霜的眉心,一闪而过,再去找,却是了无踪迹。 云笈释出一道灵力,循着白线原本出现的地方摸去,果然能够与那道丝线纠缠。 她使了劲,灵力就将那道白线绞断。 夏霜“哎哟”叫了声,吃了痛,再睁眼,疑惑地摸了摸脑门:“现在感觉比刚开始好多了,殿下您做了什么?” 白线断成几节,还未落地就消散于无形。 云笈说:“我好像知道这癔症怎么破解了。” 可是这道操作对灵力损耗很大,绞得断一根线,不能将每一根都绞断。 而且,她不确定凡人的身体经不经得起灵力的折腾。 得继续走下去,找到这条线的源头。 云笈和秋蝉随着人群向海边走去,褚辛飞在附近,时而向上飞去,俯瞰周围的情况。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其中的凡人数量可观,也有不少身着修士服饰的人夹杂其中。 云笈一只脚踩进沙滩,就看见身边蹲着个硕大的人影。 身材肥硕的胖修士捡起沙子往嘴里塞:“好饿,好饿,吃不饱,为什么吃不饱?” 云笈一脚踹过去:“清醒点,再吃下去会死的!” 胖修士滚了两圈,舔着手指上的沙砾爬了起来,望着海面,眼中绽放精光,不顾阻止,向着大海奔去。 法器的滴鸣声中,周围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越来越频繁。 人们踩在黄沙上,望着海面,微笑着,像是奔赴一场好梦。 “殿下,恐怕情况不妙。”秋蝉说。 云笈当然知道情况不妙。 今晚这短短半个时辰,属实让她见尽了平生从未见过的奇妙事物。 用乌狄的话说,真是小刀划屁股,开了眼。 就在目之所及的尽头,海上竟然凭空生出了错落的城镇。 那城镇与真实的城镇别无二致,白墙灰瓦,石板路旁栽种着连荫成片的槐树,灯火煌煌,道旁的店面开着门,迎接着喧闹的人群。 往后则是辽阔的远山,青山绿水,飞鸟逸然鸣啼。 好像只要踏入其中,就能得到无尽的快乐。 就在城镇后的那座青山之中,绵延出无数白色丝线。 皎然月光下,那些白线的颜色越发明显,如奸佞放弃掩饰,如怪物露出爪牙。 防身法器的鸣音逐渐小了,直至消失。没了法器从旁相助,连秋蝉都几乎抵御不住白线的影响,开始头痛。 不能再往里去了。 云笈斩断想要附着自己的白线,想将周围走过的人拦下,一阵徒劳。 斩断连接着他们的白线,很快又续上一条新的。 简直无穷无尽。 就连云笈自己,也被那些白线拖拽着往海里去。 一开始还能够阻挡,直到后来白线越来越多,连她也逐渐感到吃力。 怀梦草带来的海雾已经散去,但这些白线汇聚着、移动着,又变成了新的遮人眼目的雾障。 正当云笈渐渐觉得捉襟见肘,身边传来苍老的声音:“这里太危险了,不宜久留。” 是望海台的海姑。 海姑手执拐杖,拐杖尖端的灵力不断释出,逼退身边的白线。 云笈终于能够稍稍喘口气:“海姑,这是怎么回事?” “我曾在童谣中听过,鲛皇会为人造出盛大的幻梦。”海姑道,“那幻梦会蛊惑人类,触及人内心深处的念想。也许是深埋的渴望,也许是恐惧。一旦陷落其中,就无法自已,被执念所控制,直到死去。” 鲛皇…… 云笈有了印象。 在侵略乾朔的上古异兽中,的确有这么一位。 但在这之前,云笈从未联想到它。 乾朔临海,海中的上古异兽不止一只。 若她没有记错,这只上古异兽,可谓是所有异兽中侵略性最弱的一个。 那年她在青云边界修补阵法,整支队伍被倾巢而出的上古异兽折腾得要死要活,接连半个月没有睡过好觉。 就在那时,获悉了乾朔击败鲛皇的好消息。 听说鲛皇来得快,走得也快,以一种几近于自投罗网的姿态赴死。 众人惊叹且羡慕,云笈将这消息确认了许多遍,感叹不已:“就算是宠物鱼,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就去死啊,真有这么简单吗?” 她想要联系苍术确认消息,羽书令就被褚辛夺下。 也许是对付上古异兽的战线拖得太久,加之苍术同褚辛有过不止一次冲突,那时褚辛的脸色很不好。 他浑身衣服沾着泥土血迹,睨云笈一眼,没好气说道:“先做好自己的事,再去管别人吧。” …… 云笈真是后悔,怎么当时就听了褚辛的话,没同苍术打听几句。 看鲛皇现在这副样子,哪里是轻易赴死,简直就像要将所有人都拖入十八层地狱。 哪怕是多知道一点点有关鲛皇的消息,也好过什么都不晓得。 她斩断身前的白线,抬头剜了褚辛一眼。 什么都没做就被瞪了的褚辛:“?”
第43章 前世与今生相较,其中的变数有迹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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