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见识到这种场面,好像还是前世被上古异兽唤出的异兽群追杀。 熊三被云笈提溜在手里,看见后面的追杀大军,吱哇乱叫,恨不得整只熊爬到云笈的胳膊上。 这时他听见云笈吹了声口哨。 熊三:“?” 有时候一只熊出门,真的很无助。 见妖族大军越来越近,甚至有人已经召出法宝准备攻击,云笈唤道:“褚辛!” 褚辛听令化为原型,云笈翻上他的脊背,回着头就要反击。 熊三大喊:“鹤翎!鹤翎!” 云笈道:“还用不着。” 她掏出数张符箓撒在空中,掐诀念咒,数十张符箓就听她命令,噼啪带着火星向后攻去,身后的追杀大军顿时痛骂。 熊三快要晕厥:敢情你丫早有准备,行走江湖是一点儿都不松懈啊。 云笈才不管身后的追兵骂了什么,终于得空摸向乾坤袋。 就在她揭榜时,布告上的灵力同时汇聚在她手中,凝聚成一方巴掌大小的木块。 方才她不敢多看,现在拿出来端详,才见那东西以红木为托,金勺做引。 是一柄司南。 此时司南的金勺在红木上旋转不停,正在寻找着目的地。 沿着司南的指示走,想必就是凤凰所在。 难怪既不告知地址,还要将整个凤临台的布告尽数换掉,原来早有准备。 不仅如此,凤凰竟然在找她。 司南已经拿在手中,云笈对此确信无疑。 自从重回百年前,云笈背后就长出那朵奇异的彼岸花。 她翻了不少书,问了不少人,然而直到那朵彼岸花彻底盛开——从一开始的时隔不久就会发热,到彻底没了动静——她也没能获知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这下终于明白了,原来那根本就不是修士的术法,而属于妖族,甚至有可能与凤凰有关。 神鸟布下的咒印,旁人怎会轻易得知其中关窍。 就连昆仑王那老头都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功夫,才在褚辛身上做了个复制品。 她竟是误打误撞,跟褚辛又走上同一条道了。 命运的河流相会,云笈隐隐感受到其中暗流。 夏日的躁风中,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使她不安,又隐约兴奋。 熊三连连往后瞧:“怎么办怎么办,有个鸟妖飞过来了!照这个架势,迟早被追上啊!” 褚辛唤出数道翎羽为刀,纷纷往后甩去:“我们直接走,离开亭松城。” “啊?”熊三直发愣,嚎啕道,“我东西还在客栈没收拾啊!” 那都是他昨夜新囤的话本子,白花花,亮闪闪的钱呐!!
第66章 云笈拿着司南,踩着盘踞的树根越过湿润的泥地,又停息片刻,等手中的司南指定位置,继续往前。 从早晨走到黄昏,直到出了亭松城二十公里开外,司南的金勺才保持着均匀的速度移动起来。 云笈身后不时有一个尖细磕巴的声音在说话。 “你说咱们这些小妖过日子容易吗?” “就算不是什么大生意,就是卖点散货,哎哎,那进货、选书、搬运,就一个妖从头忙到尾,也是很耗费精气神的!” “昨夜我光是拣书,就拣到……哎哎,丑时一刻!” 云笈盯着司南的位置,提起熊三的领子跃过一片泥潭:“知道了知道了,要是那些话本子没了,回头你列个清单,我去帮你买回来,行吗?” 熊三沉默了一下:“直接赔钱行吗?” 云笈狐疑问:“为什么?” 要怎么跟云笈解释,他昨夜在市面上淘到了《蚀骨绝恋之昆仑挽歌》《绝情毕方俏修士》…… 如果说之前那批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话本很是奇怪,那么这批短小精悍、紧跟时事的话本就是有迹可循。 简直是算准了市场大好,盯着云笈和褚辛这对肥羊死命薅毛嘛…… 熊三支支吾吾:“赔钱比较省心省力,哎哎,不用您再花心思采购。” “算了,赔钱就赔钱吧。”云笈把熊三放在地上,看着空中的青鸟落在树梢,“情况如何?” 褚辛道:“已经能看到凤娘布下的结界了。” “来。”他化为人形,对云笈俯身伸手。 凤凰留下的司南既是路引,也是标识云笈身份的令牌,使她能够透过隔绝禁地的结界,望见山那头的真实模样。 云笈扯着褚辛的手蹬上树,极目远眺,一时忘却自己身处何处。 转动不停的金勺最终指向一个目的地。 在那里,渐落的红日照亮渺远的森林,而后是连绵的、遍布红与黑的荒芜山脉。 怎样强大的灵力,才能以一己之力造出维系千年不破、遮盖一座山头的结界? 此前任由妖族对凤凰如何崇拜,云笈都对这位神鸟的存在没有明晰的概念,然而现在,她愈发想要见到那位传闻中的凤凰大人。 不只想要解开有关自己的谜团,亦不只是因为那些莫须有的名头,她只是想看看,拥有这般强大力量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褚辛,你见过凤娘吗?”云笈问。 “在我母亲陨世、我降生之前,我的母亲曾将妖族咒文铭刻于我的神识之中。在那些咒文之外,她还留下了寻找凤凰的线索。” 褚辛亦望着那一片远山,“凤凰是我母亲的知交,她称凤凰为凤娘。” “很久很久以前,我曾与凤娘有过一面之缘。那时我几乎心死,求她帮我做了一件事。” 半边朱墙已经倾倒,只余灯影昏暗,断壁残垣。 女子独坐于危楼之上,倚着残留的墙根握瓶倒酒,然而细口瓶里头已经倒不出一滴酒来。 回忆起昨夜南宫峙在酒窖里磨磨唧唧的模样,她烦躁地“啧”了声:“不会特意拿了酒少的这瓶给我吧。” 几只鸟妖呼号着“大人大人”,急速飞入残破的宫墙,鸟妖还未落地,女子就抬眼问:“来了?” 鸟妖连连点头:“大人,来者不止一人,还有一只青鸟、一只浣熊……” 凤娘颔首:“都放进来。” 她形容恹恹,听见这消息,半点儿也没有完成任务的欣喜高兴,眉眼间反而颓丧。 瓶口残余的琼浆都已干透,凤娘叹息一声,依然举起杯来,对着空气虚虚地碰杯:“又喝多了。忘了为你留一口酒,你不要记怪。” 云笈见到凤娘时,看见的就是这般景象。 那女子斜倚危楼,举杯对残阳。 红裙,红丹蔲,她像是一团火,亦或者是开到荼蘼的彼岸花的象征。所有残败的废墟,都化作赐予她更多颓靡美感的装饰,美艳得摄人心魄。 难怪那狐妖这般念念不忘。 不论是谁见了她,都会美到失语。 凤娘放下酒瓶,居高临下地乜着几人,呼吸之间跃下危楼,裙摆飘逸飞舞,似神女降世。 褚辛的第一反应是将云笈往自己身后拦:“你要做什么?” “没你的事。”凤娘看也不看褚辛,挥手将他掸开,又径直逼近云笈,挑起云笈的下巴。 “身上有彼岸花的人,就是你?” 云笈被凤娘捉了个猝不及防,又被她一身酒味熏得恍惚:“是我。” 凤娘在云笈眉心一点,甚至没有掐诀,就从云笈体内抽离一丝红雾。 在凤娘的指尖触及眉心的瞬间,云笈只觉有一股灵力从自己的灵台剥离,它温热到有些发烫,沿着经脉被导出她的身体。 云笈的双眸逐渐木然,残阳如血,眼前凤娘的脸归于模糊。 不知为何,云笈乍然想起陨落逆仙台的那个瞬间。 跃下逆仙台的瞬间,冰刀一般的烈风赠与她百年来感受过的最直接干脆的痛苦,再将一切知觉从她体内剥离。 她从未那么明确地感受到,自己正在死亡。 混沌中,她在向某处行去,但属于她的意志、念想,甚至于她的灵魂,都在风中逐渐磨灭。 她知道。 但是无可奈何。 双足所经之处,乌云蔽日,不见天光,涛涛江水东流。 江水两岸,盛放着鲜红的花朵。 在所有意志被磨灭之前,他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云笈。” “云笈!” 那人拉扯着她,将她拽回现世—— 所有的知觉在此刻归位,云笈跌坐在地,神志像是还被丢弃在那片混沌之中,剧烈地喘息,逐渐找回五感。 那红雾在凤娘手中化为一朵热烈盛放的彼岸花。 她一手施灵力以压制褚辛的动作,一手托着彼岸花,像是把玩着一件有趣的物件,兴致盎然道:“果真是你。” 又颇为玩味地问:“你可知这彼岸花为何物?” 云笈逐渐从耳鸣中脱离出来,却依然残留几分心悸。 最后一线残阳没入地平线,几盏老旧的宫灯照亮危楼与断壁。 云笈看着凤娘手中的彼岸花:“大概是与我有关的某种法印。” 一滴汗渍滑落,模糊了她的眼睛。 “因为我,是再世之人。” 熊三想叫又不敢叫:“你在说什么?!” 凤娘没有半分诧异:“很好。” “时间可不是任人把玩捏造的泥巴,想要回溯时间,一要结印并使用术法,二要找到某个支点,可以是一件东西,也可以是强大到足以支持灵力的元神。” “想要找到足够强大的元神,自然得去到忘川所在之处……” 彼岸花在凤娘手中缓缓旋转。 她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续道:“……啊,一时多言。这是我许多年前和一位好友闲来无事研究出来的东西,若是听不懂,也无妨。” 凤娘又蹲在云笈面前,指了指两人下方:“那么再看看你脚下这片废墟,这又是什么,你可有头绪?” 云笈擦了擦头上的汗,抵达此地之前的记忆在脑中疯狂涌现。 鸟类是需要筑巢的。 神鸟的巢穴,自然要配得上神鸟的身份。 更不用说,凤娘当年废了那么大力气,收集了那么多稀有材料……虽然这片废墟好像和稀有、珍贵等词扯不上关系。 兴许凤娘不善此道,但她既然问了,就不能驳她面子。 云笈斟酌着回答:“这是一片优雅,独特,别致的砖瓦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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