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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他没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不太理解人类的思维，一时之间想要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莎娜塔似乎在苦恼什么。 “你……”少年比她更加苦恼，按照人鱼族的传闻，被迷惑的人类是应该主动示爱的，“那你……”可他不确定莎娜塔是不是喜欢他。 艾诺尔问不出口。 “你在害羞吗？”她忽然问道。 少年觉得越发羞涩，他眼睫颤动，却又无法否认。 他觉得非常不对。 按照口口相传的传说，莎娜塔不该这么淡定才是，而且他们也不是这样。 艾诺尔抬眼，想要打量时槐。 可才一抬下巴，就被少女按住了肩膀，随即淹没在蔷薇花香的吻里。 这一刻，艾诺尔无比清楚地意识到，真正被诱惑的或许从头到尾都是他。血月夜带来的热潮再一次，铺天盖地涌入他的身体，意识也变得无比模糊。 只有刻在身体里的直觉，变得尤为敏锐。 他被少女牵引诱惑着，如同沉入深海。 无数浪潮汹涌而来，却又化为柔软的浪花，带着他们浮沉翻涌。月色照入天鹅绒帘子内，在柔软的床上折射出五彩的幽光，一切都变得梦幻起来。 时槐的意识介乎模糊和清晰。 强烈刺激令她无比敏锐，却又彻底丧失了多余的判断。 只有一瞬的清醒。 艾诺尔的身体在发生变化，鳞片变得锐利，喉结隆起，其余的地方也变得明显起来。时槐本来是领导者，却在他近乎快速的变化中，变得难以招架。 鳞片的刮擦令她浑身做痛，就是陷入鹅绒被褥，也觉得火辣辣的。 随着血月消退，她的意识回笼。 时槐想也不想，跌撞着要躲开。 但还没翻身，她就被修长有力的鱼尾缠住，被迫瘫在艾诺尔怀里。 “松……松开。”时槐挣扎了一下，反而被缠得更紧了，她累得几乎呜咽，“艾诺尔，你最好不要再装害羞了！” 少年微微一顿，脸埋入她的乌发。 “我没有。”他反驳道。
第71章 夜雾深处（六） “你……”时槐有些生气, 她伸手一下子抽回被褥，“是我最讨厌，是我自作多情，都是我的错总好了？” 少年微微一怔, 他悄悄看她。 但时槐本来就在偷瞥他。 艾诺尔一下子被抓包, 越发有些无措, 脸颊绯红地勾了勾她的手指, “我没有那样说。”少年小心翼翼地张开手, 手心里有一捧色泽明亮的珍珠, “给你。” 原主的首饰并不少。 但所有的珠串上, 没有任何一颗珍珠拥有这样的色泽。 饶是时槐自己，也稍感意外。 随便一颗，都可以在后世的拍卖会上, 让人花费上千万去争抢了。 “你……哪来的？”她暂时忘记了赌气。 少年眼睫微颤, 淡蓝色的眸子波光粼粼，像是最美丽的海面。在时槐的注视下, 他略显无措地结巴了一下，不好意思解释, “人鱼的眼泪……他们说，人类……人会很喜欢。” 时槐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她盯着少年雪白的肌肤、深邃俊美的眉眼。 终于忍不住, 伸手掐了他一把，试着问道：“你的眼睛真的会掉珍珠？” 可才一晚上, 就能哭那么多吗？ 就是她, 大概都没有哭那么久。 “你喜欢吗？”艾诺尔似乎察觉到她有点高兴，表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但还有点不自信, “我没有别的东西……而且, 莎娜塔，你喜欢什么？” 时槐说不出来喜欢或者不喜欢。 但真的很有意思。 “喜欢的。”她随口说道，然后扫视俊美的少年，想了想，“喜欢你吧。” 原主喜欢什么呢？ 喜欢华服美酒，喜欢酒宴欢歌，喜欢金钱权势。 但饶是如此，原主还是选择逃离了自己的身份，说明那些都不是原主最喜欢的。 时槐只是任务者。 她无法揣测原主的想法与喜好。 但肉眼可见的，少年脖颈处的红晕往上，几乎弥漫笼罩了他海洋般的眼睛。他将珍珠倒入时槐手里，鱼尾往上缠住她的腰，没什么气势地央求，“不要再说了，血月夜已经过去了。” 时槐本来就被刮蹭得又疼又痒，不由吸了口冷气。 她挣扎了一下，想躲开。 “我的意思是，最喜欢的是你，不是说昨晚……” 但少年的鱼尾撒娇似的，拍了拍她的臀部，整个胸膛都贴在她身上。时槐握不住满手的珍珠，被少年缠住了手腕，被他捂住了嘴。 “莎娜塔。” 他语调提高，有点急。 时槐被他缠得几乎腿一软，陷入被窝里去，散落满床的珍珠硌到她，时槐下意识想扭动，口中溢出惊呼。 她又有点恼了。 “可是，我就是喜欢呀。”她也摸了摸艾诺尔的鱼尾。 缠在腰上的鱼尾一下子僵硬了几分。 少年脸红成了煮熟的虾，闪躲着避开略带促狭的目光。时槐怀疑再过一会儿，她就能闻见海鲜的香味儿。 “还是说，你昨晚骗我？” 时槐一向恶劣，故意逼问。 但艾诺尔没有回答。 她被有力的鱼尾再次卷入被褥，如同陷入了旋涡，仿佛要被撕碎。时槐顿时非常后悔，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迷糊听到艾诺尔解释。 “人鱼只会在血月夜这样的……” 那他为什么又…… 嘶，时槐一激灵。 他是觉得，她在让他继续这样了？ “我不是说的这个。”时槐咬牙道。 少年吻上了她的鬓角，含糊地嗯了声，过了好久，时槐才有听见他低低道：“是我喜欢莎娜塔，我想要这样，好不好？” 时槐：“……” 极其淡的日光透过帘子，若有似无。 时槐分不清日夜，只觉得满床的珍珠硌人，气得她咬在艾诺尔身上。 …… 伯纳修女应该是处理了梅妮，时槐确实没看到她。 不仅如此，伯纳修女也很躲着她。 时槐却又叫回了伯纳修女，比起梅妮这个叛徒，时槐用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心理障碍。更何况，原主的性格实在暴躁跋扈，不少人在背后嘲笑她野蛮。 她是应该好好学一学礼仪，才配得上尊贵的身份。 在几天的接触下来，伯纳修女也对她刮目相看。 “哦，小姐，你比传说中还要聪明一百倍。”伯纳修女自幼接受严苛的宗教教育，本能赞赏聪明优雅的人，一向的刻薄冷漠也收敛了不少，“这些规矩根本不难，神明眷顾的孩子，天生就是一学就会的。” 时槐拎起裙摆，优雅地坐下。 接过伯纳修女递过来的红茶，喝了一口，“我需要传信给父亲，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我们带了信鸽。”伯纳修女本能回答，她略带思索，“可雾气还没有散，信鸽也许无法辨别方向。除此之外，我们在海上，怎么可能会有更好的办法？” 时槐摇头，“雾气暂时散不了。” “世上最稳妥的方法，只有人力。”博纳修女摇了摇扇子，接过时槐手里的红茶杯，“但人要是死在海雾里，小姐，神明会降罪于你的。” 她不太喜欢伯纳修女的语气。 但现在，时槐更关心怎么传信走剧情。 在原剧情里，原主在海上传信给了自己的父亲，一笔带过，只知道传信的手段似乎极其血腥，最终令人鱼族险些沦为人类的奴隶。 “我们带了多少鸽子？” 时槐问完，又想了想，“如果都放出去，最终能把信传回去吗？” “或许。”伯纳修女回答。 时槐站了起来。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写了一封信。 如果是对自己的对手使用血腥手段，时槐完全可以，自己人就免了。 她将信誊抄了十几遍，分别整理好，放在信鸽身上。然后吩咐舵手，等到天气好一些的时候，每次放飞几只信鸽。 做完这一切，时槐才继续享受自己的下午。 为了给原身扫盲，船上带了很多书。 时槐干脆让伯纳修女给自己念书，自己闭着眼睛听。刨除人品性格不提，伯纳修女的学识非常优秀，而且对宗教传说十分了解。 通过宗教传说，时槐也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些认知。 神明藏在人类无法感知的天上，而人鱼则是半神的后裔，在传说中既是妖也是神。人类信奉神明，恐惧于半神的人鱼，却又暗中觊觎人鱼的神力。 曾有无数人类，伪装被人鱼所诱惑。 他们自甘成为人鱼的伴侣，摆脱人类的身份，从此成为长生的人鱼。 也就是说。 人可以成为人鱼。 那人鱼可以成为人吗？时槐忍不住想。 “莎娜塔小姐，今天就到这里吧。”伯纳修女合上书，她又拉下一张长脸，十分古板地补充，“您愿意学习是一件好事，但王室不承认海妖的存在，也非常忌讳提及海妖，您最好不要好奇这些。” 时槐不太想和她浪费口舌。 “嗯，你下去吧。” 赶走了伯纳修女，时槐又吃了一个晚饭。 经过这段时间的熟悉，时槐逐渐掌控了这艘船，其余人为她提供的物品也都是她喜欢的。 吃过饭，时槐带着给艾诺尔准备的食物离开餐厅。 其实艾诺尔的伤已经好了。 并且，经过上次血月夜，他开始进入了成年期，开始觉醒了人鱼族的特殊能力。 进入货仓，时槐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和海水咸湿味，但艾诺尔身上完好无损，只是看起来稍微有点疲惫。 很明显，他去了海里。 “给你带了牛肉、奶酪，还有一小块熏鹅肉。”时槐只当做什么也不知道，放下吃的，她坐在小箱子上看他，“如果不够，晚上再给你拿。” 毕竟，一次拿太多会被怀疑。 少年靠过来。 他眼睫微颤，语调有隐含的委屈，“餐前吻，你为什么又忘记了？” “可我今天不太想。”时槐讨厌血腥味。 但人鱼好像并不讨厌，他甚至有隐隐的兴奋，鱼尾轻轻搭在时槐的胳膊旁，一下一下拂过去。冰冷的鱼尾鳞片起伏，摩擦过她细白的指尖，若有似无地痒。 时槐想收回手。 少年却谨慎又羞涩地，牵住她的手。 “我也有惊喜给你。” 他好像有点委屈。 时槐慢悠悠抬起眼皮，她怀疑他又哭出一把珍珠，攒着给她。好在这段时间没胡来，时槐觉得，他下海打架应该不至于偷偷流泪，她真的很不想看到珍珠了！ 这就奇怪了，他还能有什么惊喜？ 那种很傻的绿色水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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