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都一一点头应了,乖着呢,许老爷却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将身边心腹之人留下来守着庄子,这才匆匆赶回许府。 清音每日除了在园子中走动锻炼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中不出去。 开始伺候的人还怕小姐是不是嫌她们伺候得不好什么的,后来见小姐从不苛责她们,也知道小姐可能是喜欢安静,都不敢轻易上前打扰小姐。 清音待了几日,许老爷就亲自来接她了,清音也没说什么就跟着许老爷回去了。 许老爷见她还有不舍,又允诺她待自己闲了再带她来此多住些日子,见她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这才笑着摇了摇了头,表示无奈。 …… 回来后,发现教导原身的那个女先生回来府中了,这个女先生四十多岁了,听闻出身还不错,早年曾定过亲,还未成亲便守了望门寡。 本朝并不禁止女子和离寡妇再嫁,听说是这位女先生坚持要为亡夫守节,不肯再嫁,因此被人夸赞品德高尚。 后来就做了女先生,教导一些闺阁小姐读书识字守德,在云江之地上颇有些名气。 她向来古板严厉,重视礼教规矩。 不仅教导学生女戒女德,就连行走坐卧都要约束苛刻。 女先生没想到自己不过才几日没来许府,不单是丫鬟变得轻浮散漫,嘻笑无礼,连她的学生许清音,也看起了“不入流”的闲书。 她差点没气晕过去。 看到女先生一来,丫鬟们个个吓得跟鹌鹑似的,有些胆小的甚至都发起了抖。 尤其女先生板着张棺材脸 ,一开口就斥道:“一个个的真是没规矩,还不快把这些话本子,乱七八糟的玩意都给我烧了,真是玷污圣贤!” 训完丫鬟,见清音端坐着翻看手中的《墨子》不动,眉头狠狠地皱了皱,严厉地神色中,带着轻蔑,口中厉声道:“还请许小姐也自重些!” 清音听了秀眉一挑,淡淡笑了,问道:“先生这话,我听不懂,还请先生指教。” “许小姐,你也是要出阁的人了,更该严守规矩,免得落人口舌,让人笑话你轻浮浅薄,不够端庄持重。” 女先生疾言厉色,说出口的话像刀子一样,足以让个普通小姑娘羞愧难堪到无地自容。 然而她对上的是清音,而不是真正养在深闺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姑娘,清音轻笑出声,泰然自若道:“先生此言差矣,我父亲是为我招婿,而非我嫁作人妇,先生所说的规矩,请恕我是用不上了。” 许家招婿的事,女先生自是听说了的,也因此更加轻视许家,觉得许家不知礼数,当初要不是许家肯花重金聘她又托了人前来说和,她才不会到这种商户人家来。 如今见许小姐仿佛变了个人,不似以往乖巧服帖,还敢直接顶撞于她,更是觉得她不如那些真正出身好的大家闺秀规矩好。 心里极为不痛快,又怕许小姐这般不守规矩,叫外人知道了岂不是辱没了她的教导名声。 “你既是我的学生,就该好好学着什么是女子贞静,闺秀典范,什么是守德,今日我且罚你抄写女戒一百遍,让你长长记性;不许你再看这些闲书,还有那些丫鬟,没有规劝你便是她们的过错,直接都发卖了,免得继续留在你身边带坏了你。” 清音闻言眸色渐冷,寒声道:“她们是我的丫鬟,是对是错如何处置我自会做主,就不劳烦先生了。” 原身傻乎乎地任由她摆布,清音可不会与她啰嗦,不仅不想与她多做纠缠,也不想再将她留在府中。 直接下了逐客令,道:“我瞧着先生身上应该还没有大好,不如回去继续歇着吧。” 女先生被气的够呛,转头就去了许老爷那里告状。 她也不说别的,就说许小姐不守规矩,顶撞先生,不尊师重道这几点,若是传了出去,对于任何一家的小姐来说,都是很出格的行为了,且有碍名声。 然而女先生显然低估了许老爷对女儿的包容疼爱,他知道后的第一反应可不是责怪女儿,而是深知女儿根本就不是骄纵任性,无理取闹的性子,再加上他也不是偏听偏信之人,自是叫来女儿问她缘由。 这也在清音的预料之中,原身被那女先生教得呆板极了,却不想想这世上最亲最近的人只有她的父亲,而这个父亲对她从来都是和蔼亲切又非常疼爱的,从未苛责过她。 对此清音早准备好了说辞,当下便道:“先生嫌弃我们家是商户,多有轻视……我不过是翻看了几篇《墨子》,她就冷嘲热讽,恶言恶语,言辞侮辱,多有痛诬,女儿自是不能由着她侮辱,便反驳了几句。再者,她教的那些女戒女德,女儿实在是不喜欢……” 第14章 原配不简单(5) 正是了解许老爷的性子,清音也不想多绕弯子,直接就说了出来,她知道许老爷是如何的看重疼爱原身。 许老爷听了,果然沉下脸色,他哪里听不出来,这女先生就是看不起他们许家,哪怕他们许家一向与人为善,矜贫救厄,修桥搭路又常常开棚布施,在旁人看来依旧是满身铜臭味的商户人家。 许老爷叹道:“既然如此,那以后便不让女先生教导你了。” 对女儿会为此反驳女先生之举,许老爷虽然担心会影响女儿的名声,但更多的是感到由衷的欣慰。 这些年来,女先生对女儿只教导琴棋书画礼仪规矩,远离管家庶务,许老爷不是不知道,但顾及女儿的名声和喜好,也没有说什么。 因为疼爱独女,即便不会打理生意也没有关系,他会为女儿安排好一切。 “只是你顶撞先生这件事,传出去终究不好听。” 许老爷眉头皱起,想着如何处理此事,免得女先生在外诋毁女儿的名声。 清音笑了笑道:“女儿从不惧外人之言,许家亦不必惧。” 听到这话许老爷心头一酸,万没想到女儿竟说得这般不在意。 还是往日疏忽了对女儿的关心啊,也不知什么时候女儿竟成长到了这般知事明理的年纪,许老爷不禁有些愧疚。 …… 之后清音就再也没见过那位女先生了,她也不去问许老爷是如何打发她走的,只静下心来研习《墨子》机械制造诸篇。 …… 而许老爷回来后没几天,李克己就登门拜访了。 李克己适当地转达了母亲对许小姐的喜爱之意,许老爷听了心中也觉熨帖。 虽然是招赘,李克己日后也是同女儿一起住在许府,许清音不必日日面对婆母,受婆媳规矩约束,但若是亲家和善宽和,待他女儿能更亲切些,也是件好事。 许老爷见李克己才貌出众,性情温和,态度又非常谦逊,举止行动间也是守礼君子,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所以许老爷对这个未来女婿是越看看满意。 本来许老爷还担心会遇上那种一朝富贵得势便忘恩负义之辈,但李克己在云江县是出了名的侍母至孝,也算知根知底的,名声甚佳,看起来是个良配。 李克己又主动提及了自家多年前收留舅家失去双亲的表妹,因他从前多在私塾,表妹在家帮他照料生病的母亲,他对表妹只有感激之情,二人兄妹相称,从未有过逾礼之举等。 因担心可能会有外人传出不好的言辞而让许家有所误会,便想先解释一二。 许老爷听了先是有些不舒服,毕竟表妹嘛,自古表哥表妹是一对,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难免不会有什么情谊。 又听李克己这般坦荡地解释,实言相告,心想那便是没有什么的吧? 而他从媒婆那也没有听到李克己风流浪荡的传言,只年纪轻轻便考中 秀才头名,除了天资聪颖之外,在读书上可见也是下过苦功夫的。 …… 待人走后,许老爷便去找女儿准备正式登门定下这门婚事。 清音听了,只微微笑着问道:“父亲对李公子很满意?” 她丝毫不怀疑这位李公子演戏的本事,许老爷才回来几天他就上门拜访了,看来他很在意这门婚事,或是他要借助于许家。 许老爷目光温和,神情认真地说道:“为父满不满意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喜不喜欢。” 说到底,许老爷最希望的是爱女能获得幸福。 清音道:“李公子同父亲说了,他与那位吕表妹的事吧。” 李克己一登门她就知道了,还让丫鬟去前院那边听了他和许老爷的谈话,换作以往,她不会这么做,丫鬟也不敢这么做,如今女先生一走,丫鬟们都正常点了,也更听她的话。 许老爷笑了笑道:“这你不用担心,李克己是个洁身自好的人,而且我问过他,以后能否对你一心一意,他毫不犹豫地就起誓,只会守着你一人,绝不纳二色。” 古人对誓言这种东西还是很迷信的。 而李克己也算做到了,原身活着的时候,虽然跟吕碧莲有私情,却没有纳了她,这也使得后来他真爱原配的人设没有崩过。 如李克己这种内里黑透了外面却牢牢裹着道德之皮的人,的确适合在波谲云诡的官场生存。 “可我听说的,却与李克己说的似乎不太一样。”清音看向小雪,示意她将打听到的说出来。 “李家与吕家是表亲,那位吕姑娘是李公子舅家的亲表妹,八岁时双亲亡故就投奔了李家,不仅跟李公子自小青梅竹马一块长大,而且附近的街坊邻里们都知道这吕姑娘喜欢李公子; 早年李公子在私塾读书时,吕姑娘就常去送饭送衣,她在李家不仅要照顾李母,洗衣煮饭煎药打扫,样样都做…… 吕姑娘还将自己的刺绣卖了给李公子买笔墨纸砚呢,槐花巷的街坊都夸吕姑娘懂事能干,将来李公子娶了她可算是有福气了,还夸李母得了个这么孝顺的好儿媳,以后不用愁了…… 诸如此类的话……” 在许老爷面前,小雪本来还有些紧张,但很快就越说越顺畅。 而许老爷则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任谁听了都知道这是个痴情的姑娘。 可偏偏人家痴情的还是自家看上的上门女婿,这就令人膈应了。 “以李克己的人品才貌,有女子爱慕也很正常,而且他一直把那位吕姑娘当成亲妹妹一样看待。” 虽然有些不爽快,但许老爷还是忍不住为李克己说了句好话。 清音看出许老爷的不自在,意味深长道:“那依父亲来看李公子和他母亲,这些年来待吕姑娘如何?” 一语惊醒梦中人。 若果真如李克己所说,他只是把吕姑娘当亲生妹妹看待,那为何会 任由人家好好一个姑娘,在家里任劳任怨地干活,李克己还收下那姑娘用一针一线辛劳做绣活换来的笔墨纸砚等物? 而若是有意,那便是因为许家的富贵而舍了那位青梅竹马的表妹,还在他面前有心欺瞒,企图蒙混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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