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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老爷的脸色已经彻底冷下来了，无论哪种情况，李克己都不是良配。 清音又道：“小雪说的也多是道听途说，父亲不若亲自派人去查一查，是不是真的。” 风过留声，雁过留痕，人过留迹。 李克己可以编造各种谎言打造清白干净的人设，但终究不会无迹可寻，天衣无缝。 对于女儿的亲事，许老爷是慎重了又慎重，事到临头，就算清音不说，他也会派心腹去查探清楚。 而连小雪一个小丫鬟都能打听到的，许老爷的心腹所能查到的只会更多，且事无巨细。 没两天功夫，心腹查探到的结果便送到了许老爷的面前。 正如小雪所说的，吕家姑娘对李克己极为痴情，这些年来尽心伺候照顾李母，任劳任怨，比孝顺亲生父母也不差什么了。这都不是什么秘密，槐花巷子的街坊邻里都知道。 还有她用做绣活换来的钱不是给李克己买笔墨纸砚了，就是各种补贴李家的吃穿用度，甚至给李母买药，要不是她做绣活补贴，李家的生活只怕会更艰难。 吕碧莲常去的绣庄还有书斋等地，许老爷也都派人去探询过了，几乎每月都有，几未断过。 这些事在李克己的口中都被轻描淡写地一言带过。 足见他的心性冷漠自私。 他今日可以这般对待吕家表妹，他日女儿没有利用价值了，又会如何对待女儿呢？ 许老爷心中真是后悔，自己居然为女儿挑了这么个人，差点就害了女儿一生。 枉自己历经风雨二三十载，还不如女儿心思剔透，有识人之明。 …… 没多久，许老爷就让媒人去李家退了这门只算口头约定的亲事。 对此清音一点也不意外，许老爷认清李克己的本性后，怎么都不会推女儿入火炕的。 而因这件事，许老爷对女儿更加愧疚了，对她更是予取予求，连清音提出要学习格物学的要求，也只是惊讶了一下就同意了，还帮她弄来了不少她所需的材料，石英砂、纯碱、长石、石灰石等。 以清音的能力，不说过目不忘，但触类旁通，这些时间认真研习下来，进步堪称神速。 再加上她在原世界的记忆和印象，先尝试着做了玻璃，虽然颇费了一番功夫，倒是成功做出来了。 不得不说，还是上高中时做过类似的试验，这都多少年没碰过些了，能做出来，清音还是挺高兴的。 她学习格物学之事早过了明路，许老爷见了她做出的玻璃也是惊诧不已。 虽然成品还很粗糙，玻璃也不够晶莹剔透，而且里面还有一些小气泡。 但这个时代的玻璃制品多是外邦进贡上来的，只有皇家和一些达官显贵家中能有。 而商家若有途径从外邦贩买，也是能买到的，也不愁太过昂贵卖不出去什么的，物以稀为贵，这东西基本上都是供不应求。 但这玩意易碎不好运输，所以许家盛和安里也很少。 许老爷只给女儿留过一面梳妆镜子，但因原身看到镜子里自己纤毫可见的面容还有些被吓到，就让人收到库房里不肯再用了。 …… 第15章 原配不简单（6） 许老爷一开始只当女儿是一时兴起，未必能捣鼓出什么名堂来，没想到她竟做了这东西来。 他心里不禁有些后悔扼腕，女儿有此天赋却被耽误了这么多年，对待女儿喜欢研究格物学之事也越发重视了起来。 …… 再说这边，李克己没想到上一刻许老爷还对他颇为满意，结果没几天又让媒人来退亲，如同一盆冷水浇得李克己母子透心凉。 他再去许家，发现根本就进不去了，好不容易堵到了许老爷，对方却直言不讳地说他徒有其表，品行不一，许家受用不起，这门婚事就此作罢，休要再提。 李克己听到这话，当即心沉到了谷底。 他不知道是哪里漏出了破绽，叫许老爷质疑他的人品和入赘许家的目的。 但入赘许家是他目前能遇到的最好的机会，他怎能甘心放弃。 许家的人脉和财力，都是他现在急需的。 为了供他科举还有母亲看病吃药，家里早已捉襟见肘了，若是再无足够的助力和钱财支撑，即便他天分再高，再刻苦努力，不能科举，又能如何。 他必须得牢牢地抓紧许家这棵大树。 但现在许老爷的态度没留一丝情面，像他那样精明的人，一旦下了定论，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想要打动他几乎不可能。 那么唯一的突破口就只有许家小姐许清音了。 许老爷素来爱重独女，若许小姐倾心于他，只怕许老爷也会松口的吧。 只是没想到他在许家附近等了七八日都不见这许家小姐出门，苦于无奈只好又上门请见，下人得了老爷吩咐哪敢放他进门，李克己只好失望而归。 李克己上门求见的事，清音很快便知道了，她早猜到以李克己的心机城府，没那么容易就放弃许家的助力，不过听了这事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确实需要防备他会整出什么事来，毕竟他可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 得知许家退亲，最高兴的莫过吕碧莲了，虽然她也气恼表哥这么出色，那许家小姐竟然都看不上，以后有她后悔的，但表哥没有被别人夺了去，她还是打心底高兴的。 她还记得那天跟表哥一起出门去给姑母买药时，表哥叫她在药店门口等他，她曾远远地瞧见过那许家小姐。 本来也是不认识的，只是见她从盛和安出来，身边跟着几个伙计护送着，旁边有人小声议论，她就听到了。 当下连忙往她的方向看去，远远的只能瞧见她身着一身华衣，出尘脱俗，好像天上的仙女一样高不可攀。 对比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裳，仿佛被天上的白云比到了脚下的泥里。 当时她心里又酸又胀的就涌上了嫉妒的心绪。 心里还暗暗庆幸表哥还在取药没有看到。 她知道自小爱慕的表哥要娶别人了，哪怕知道表哥是为了姑母的病体，还需要许家的资助好继续科举， 才不得不入赘许家，她心里还是带着浓浓的不甘和愤恨。 姑母私下跟她说过，现在是家里没办法了，等以后有机会一定会让表哥纳了她，以表哥与她自小的情谊，必会好好待她的。 她心里安慰不少，但也还是忍不住嫉恨许家小姐的好福气，有个好爹，又能嫁给表哥当正妻。 而且这些天，表哥待她有些不冷不热的，她心里不知道多难受，明明从前他们都是很要好的，她能感觉得到，表哥对她不是没有情意的。 都是因为许家，许家小姐。 …… 得到许家退婚的消息后，她立刻就恢复了精神，伺候起姑母来更加用心了。 只是，似乎因为许家退亲的事，姑母的病好像又重了。 李母确实是气的，也是憋屈的，眼看着能抱上许家的大腿了，为此她连儿子要去许家当上门女婿都容忍了，没想到一转眼就全部落空了。 许家算什么，不过是个贩货的商户人家罢了，竟然还看不上她儿子。 她在这边兀自气恨，那边吕碧莲听到外面传来声响，知道是表哥回来了，欢欢喜喜地跑了出去，见到了刚回来的李克己。 吕碧莲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那样的眼神，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发憷，一时不敢说话，见李克己看都不看她，撇下她直接进屋关了房门。 …… 却说许家，许老爷得知李克己竟上门求见女儿后，当即脸色沉了下来，哪里看不出李克己在他这里碰壁后，便想去哄骗自家女儿。 整个云江县的人都知道他女儿自小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被百般呵护着养大的千金小姐，那李克己存着什么心思，许老爷心里门儿清。 也幸好女儿外表看着柔弱，内里却难得是个有主见，眼明心亮的，不然岂不是要被那李克己花言巧语蒙骗过去了。 这时许老爷对李克己的印象已经彻底地跌到了谷底，他忍着怒气，安抚女儿道：“这件事都是为父的错，你不要管了，为父会妥善处理的。这段时日，你先安心待在家里，暂且不要出门了。” 李克己这一出，虽未成功，却也让许老爷起了戒备之心。 知道了李克己的本性，还有心机算计，就怕他为了当上许家女婿，会对女儿使出什么下作手段来，防不胜防，那就干脆先不让女儿出门了。 清音毕竟是个女儿家，注重名节清誉，若真出了点什么事，许老爷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然而清音可不愿意因为一个渣男，耽误自己要去庄子上的计划。 她想了想便笑道：“这事也好解决啊，吕姑娘对他既是痴心一片，父亲不如帮帮忙，好让他们俩有情人终成眷属。” 清音早有这个念头了。 她估摸着即便是断了李克己攀上许家的希望，也难保他不会盯上别家的千金小姐，拿来当他平步青云的垫脚石。 到时候可能 会换了一个可怜的姑娘重复原身的悲剧了。 许老爷听了女儿的建议，还有些犹豫，倒不是因为他多善良仁慈，毕竟李克己和吕碧莲这些人加一起，也不及爱女的一根头发丝。 他只是打算将此事私下处置，不愿意闹大，免得牵扯到女儿的名声。 …… 哪知这边许老爷还迟疑着，就听到外面传言李克己母亲病重，是被许家退亲给气倒的说法。 许老爷怒极反笑，他原本还不想做得太绝，生意人嘛，总想着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结果李家倒是反过来威逼他了，想让他许家就范，不然便要毁了许家名声。 毕竟他们许家打开门做生意，更注重这些外在名声。 这下，他不再犹豫直接下了决断。 许家退亲本来在云江县也引起了不小的议论，毕竟二人瞧着也挺般配的，明明是一桩好亲事，许家能招到李克己这个年少出众有才有貌的公子，已经算得上很走运了。 到头来居然还退了这门亲事，这许家未免也太过挑剔了。 又听说许小姐还气走了女先生，可见是个骄纵任性，不守女德的千金小姐。 也有人说亲眼目睹李克己在许府门口被许家下人拦着不让进门后，黯然神伤离开的样子。 之后又传出李母病重，还主动拦着儿子不让再去许家问明为何执意退亲的事，一时叫人议论纷纷的，忍不住就纷纷指责起了许家不够仁善，这万一李母有个好歹，那可就是许家和许家小姐的罪过了。 “明明是李家故意拖着不好好看病吃药，现在居然传的好像是许家欺负了他们一样。” 时刻关注着外面八卦的小雪，跟清音提起传闻，越发厌恶李家，气呼呼道：“外面的人不知道许家退亲的内情，都偏着他们说起小姐的坏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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