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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开业那天早上，颜白起了个大早，早早就去店里，在门口放了一串鞭炮，就算正式开张了。 因着之前积累的那些主顾，又加上颜白准备了一些小礼物，开业那天店里还算热闹，一天下来也赚了一吊钱左右。 忙碌了一天的颜白，提前让人做了饭送到店里来，因为实在高兴，又买了一壶酒喝。 开业后，颜白将裁缝铺的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柳常每日就负责把颜白提前订好的布料拿回来，同时将做好的衣服送到主顾家里去。宁子祁还没去书院，身上的伤也终于好全了，暂且留在店里帮忙。 颜白做事向来很有计划，她开业的时间掐得很准，正好是天气开始转寒的时候。加上之前积累的口碑，铺子里的生意比其他地方要好上许多。 开店月余后，店里事务繁忙，颜白招了一个新的绣娘打下手。 新绣娘叫荷姑，已经是四十多的年纪，绣工很一般，但做事细致，为人老实。颜白看中她这一点，跟她谈好了一个月八百文钱的月钱，就签了工契，把人招进来了。 开店一个月后，颜白第一次计算账本。 扣去房租和荷姑的工钱，又扣去了给柳常的分红，颜白赚了整整十二两银子。 口袋里有了钱，颜白又去布料店多囤积了不少平价的布料和棉花，打算做一批售卖给普通老百姓的廉价棉衣。 制作这一批棉衣的时候，颜白参考了现代的羽绒服制作方法，在布料内侧多垫了一层里衬，让衣服穿起来更加保暖。 因为质量好，穿起来又保暖，价格又相对低廉，这种改良过的棉服很快在长柳城的底层老百姓中流行了起来。颜白的小店在十月份都供不应求，她不得不前往牙行，又找了两个绣娘打下手。 不过很快城中就出现了几家仿制者，将颜白的利润分出去不少。 颜白并没有放在心上，她按部就班的生产，一边手把手的教宁子祁如何与三教九流打交道，如何管理好一家店铺，如何管账等等。 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而言，这些内容不免有些超纲了，但宁子祁学得很认真，也很快。 日子久了，柳家父女俩和店铺里的绣娘都开始叫他小东家。 十一月来临的时候，颜白通过缜密的计划，已经赚了五十两银子。 这银子不算太多，甚至不够在天湘楼吃一顿饭的，但这笔钱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已经算得上不菲。 裁缝铺里的生意很好，主顾们也大多成了颜白的回头客。通过人情往来，颜白也渐渐融入了长柳城普通老百姓的圈子里，得以扩展了人脉。 十七号那日，是宁子祁的生辰，颜白特意请了街坊邻居和一些老主顾来家里吃饭，为宁子祁庆祝了一番。 来人的数量和得体干净的衣裳，说明着他们都有着自己体面的生活。 他们愿意来吃这一顿饭，也意味着他们暂时将颜白接纳入了自己的圈子里。 至此，颜白就算暂时在长柳扎下了脚跟。
第13章 反派驸马不懂爱13 钱的问题，颜白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就该处理最麻烦的一个问题。 让宁子祁进入青柏书院读书。 以颜白的能力，书院夫子能教的东西，颜白也能教，甚至能教得更好，但颜白执意要送宁子祁去书院。 第一，颜白可以教他书本上的任何知识，但无法为他积累人脉。 青柏书院的门槛如此之高，每年仍还有一堆人挤破头想要进入青柏书院，正是为了积累人脉。官场上官官相护并非夸张，即使将来没有能够考取功名，在书院积累的人脉也大有用处。 第二个原因，则更为重要。 宁子祁已经看过了底层的生活，那么接下来，他就该看看上层社会是如何运转的了。 心中打定主意之后，颜白叫来了宁子祁。 此时天气已经很冷了，宁颜氏的身体似乎留下了些许病根，完全共享身体感知的颜白感受到了难言的寒意。 “坐。”颜白微微颔首，示意宁子祁坐下。 “娘。”宁子祁乖巧的叫了一声，给颜白倒了一杯热茶。 不知道何时起，宁子祁就将“二娘”的称呼，改成了“娘”。 颜白看了宁子祁一眼，许是这段时间日子越来愈好，他嶙峋的面颊也被养出了一点肉。 十三岁的男孩子正是抽条的年纪，宁子祁已有几分面如冠玉的落拓俊朗。甚至这段时间，都有人上门，有意无意的探颜白的口风，想把女儿许给宁子祁。 自然都被颜白给婉拒了。 “上次娘问你那个问题，可想好答案了？”颜白问道，神情像极了抽查学生课业的老师。 此前，颜白问了宁子祁一个问题，为何自古以来朝廷总是极力打压商人。 他们为了准备科举的书本上，自然不会教这样的内容，颜白要宁子祁自己去想。 “大概想到了。”宁子祁沉吟了片刻，朗声说道：“如娘这样，开一家裁缝店，仅仅数月有余，便赚了数十两银子。这银子在务农之家，便是连年丰收，也要五六年不吃不喝才能攒到。” “还有呢？”颜白继续问道。 “此前我与娘去布店买布料，娘托人从长平城买了一批新的料子回来，不过两百余里地，来回一趟，便要赚五分利。”宁子祁认真说道：“若是不抑商，便人人都会为了钱去做商人。地里的地就会荒废，种粮食的人少了，那么就会饥荒。” “一旦老百姓吃不饱，就要造反，长此以往，国将不国。”颜白轻声说道。 宁子祁听到国将不国这句话，不由得绷直了身体。 显然一些地方有人造反的消息，已经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颜白让他去店里帮忙，也不是为了真的缺人，更多还是为了让他接触不同的阶级。 很多道理极其简单，不过是一句话就可以说清。然而自己感悟，和他人教导，意义完全不同。 “这是商不好之处，那么商好的地方，是哪里？”颜白捧着热茶，又问道。 “能够使得一个地方的银钱和商品流动起来，能卖出更多东西，也就有更多人能够享受，生产的人也能赚到更多的钱。”这一次，宁子祁倒是回答得很快。 颜白点了点头，用赞许的目光看着宁子祁说道：“世间之事往往如此，有正面也有反面，端看你如何用它。你已经学完了很重要的一课，过几日，我便带你去一趟青柏书院。” “是。”提到这个话题，宁子祁抿了抿唇。 许是看出了宁子祁还是有些排斥，颜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明白为何我一定要你去青柏书院？” “是有些疑惑，娘。”宁子祁面对着颜白还是极为坦诚。 “一样东西，不管你想改变它，还是融入它，甚至是摧毁它。”颜白沉声说道：“你首先要做的，都是了解它。” 她又喝了一口热茶，用一种极轻的声音说道：“你已经看过了普通人的生活，知晓了他们运行的规则。那么接下来，就该去看看达官贵人们的规则了。” 说到这里，她久久的看了宁子祁一眼。 宁子祁向来聪慧，他隐隐感觉到母亲正在教他一些惊世骇俗的东西。 他郑重的对着颜白说道：“请娘亲继续教导孩儿。” 颜白忽然轻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宁子祁去洗漱睡觉。 等宁子祁走出房间，她才摇着头，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崽子，你在底层和中层老百姓之中，用你的聪明混得风生水起。但上层社会运行的法则……和你想象中可完全不同啊。” 上层社会对外来者，尤其是一个来自底层的外来者，可是冰冷彻骨的地方。 窗外风声大作，几乎要将颜白的声音淹没。 ……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太阳早早就出来了。 颜白早早备好了礼物，和宁子祁一同去了西街的苏宅。 苏宅的主人，是青柏书院的山长，是京城某位国公的分家，即使在帝都也有些人脉。宁父的老师，曾经是他的门生，故而，颜白让系统伪造了一张举荐信。 若不是因为这张举荐信，以她和宁子祁的身份，只怕连苏宅的门都进不去。 苏宅占地极广，仆人接过礼物，把颜白和宁子祁带到偏房里，说苏老正在会客，让他们在这里等。 虽然有门生的举荐信，但以苏老的身份，能答应见他们二人一面，已经是高看一眼。对方待客有些傲慢，然而旭朝尊卑有别。 这点傲慢连失礼都算不上。 颜白是个十分沉得住气的人，她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面不改色。倒是宁子祁，虽然竭力表现出镇定，仍能让人看出来他有些紧张。 两人等了许久，仆人才将两个人带去了院子里。 苏宅的布置极为雅致，颜白和宁子祁绕过假山后，才看见了坐在亭子里，童颜鹤发的老人。 老人莫约已经六十多了，看起来面色还十分红润，留着花白的胡须，穿一身灰青色的大氅。 他看到二人走进来，只是微微抬头瞥了一眼。 不用颜白说话，宁子祁便知道自己站出来，对苏老行了个大礼。 “晚辈子祁，见过苏老。”宁子祁站姿如青松笔直，双手交叠，而后才弯腰，对苏老行了一个大礼。 今日出门之前，颜白特意将他打扮了一番。 此时的宁子祁站在院子里，身上并非华冠丽服，但姿如松柏。
第14章 反派驸马不懂爱14 他没看颜白，而是先打量了好一会儿宁子祁，才开口说话。 “你便是宁子祁？”苏老已经看过了举荐信，信中对宁子祁多有夸赞。 旱灾之前，宁子祁便已经考取了童生，有了入场的资格。十二岁的童生，确实算得上天赋异禀。 “晚辈是宁子祁，家父宁河，曾是元伯勇元先生的门生。”宁子祁如实说道，三言两语介绍清了自己的身份来历。 元伯勇确实是苏老的门生，宁河也确实是元伯勇的门生，元伯勇也确实写过举荐信给苏老。可惜当时逃灾被宁颜氏弄丢了，颜白只能伪造一封。 当然伪造的这一封也有原型，事后苏老真让人去查，也查不出任何问题。 “我对你父亲还有些印象，可惜去世得早，不然可以考个举人，可惜了。”苏老让人上了茶，当面考校了起宁子祁的学问。 “世间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宁子祁读书一直很好，也都能够一一应答，说话得体大方，并未显露出乡下孩子的怯懦。 而颜白就在旁边看着，并未插话。 她来之前便看过苏老，知道此人还有几分文人气节，多半不会拒绝宁子祁入学。 果然不出所料，交谈一刻钟后，苏老便笑着应允了宁子祁进入青柏书院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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