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点旁的菜。”侯夫人让丫鬟给他们挟菜,“南方人口味淡,吃不得这些。” 海珠舀勺酸辣鲨鱼鸡蛋汤装碗里,她尝了一口,说:“这个味道还好,不算太辣,鸡蛋花挺好吃,鲨鱼皮……鲨鱼皮还行,没异味,挺有嚼劲,挺弹牙。”她多吃几块,心想这个煲汤应该也可行,像做猪皮冻那样,炖一夜,早上起来做灌汤包。 韩安庆跟她想到一处去了,说:“虎鲸下午还来吗?” “应该不来,如果没离开,那就是去探索新地盘了。”海珠说。 下午一船人又出海了,如海珠说的,虎鲸没露面,一船人绕岛转一圈又回来了。 进了将军府就各自散了,海珠跟韩霁回房,刚坐下,鸟带着海棠送蒸苹果来了。 “它一直要等您回来了才肯吃。”海棠无奈,一碗苹果蒸了又蒸,她担心蒸坏了,背着鸟又蒸了一碗。 “来,分我一半。”海珠接过碗,她吃一大半,给鸟留一小半。 韩霁挥退丫鬟,坐在一旁跟鸟打商量:“明珠,等天黑了你就回偏院,夜里别过来,天亮了再来。” “你又要求偶?”鸟咽下果瓤。 海珠差点笑喷。 韩霁硬着头皮点头,“是,我又要求偶。” 鸟的绿豆眼骨碌转,它出主意说:“白天也能求偶。” 韩霁瞥了海珠一眼,大笑着说:“海珠不同意。” 鸟停顿了两息,妥协道:“那好吧。” “我让人在偏院给你做张床,过些天我把砗磲床搬去偏院,你睡砗磲壳里。”海珠说。 鸟没意见,它可不是不识趣的坏鸟。 “夜里不能扒窗户。”韩霁不放心地叮嘱。 “知道了,流氓。”
第233章 引人借猫 天黑入睡, 天不亮就醒,鸟吃饱了从笼子里出来,它无聊地在府里乱飞, 先去看池塘里的龟, 种满莲叶的池塘边又挖了个六尺长六尺宽的小池塘,里面是海水,老龟就生活在其中。 “老龟?”鸟学海珠的语气喊龟,“起床了, 吃饭了。” 老龟从水底游起来, 它趴在浅水处的沙滩上翘起脖子。 “嘿嘿, 骗你的,鸟不是海珠。”鸟贱兮兮地叫,又说:“鸟去喊人喂鱼。” 它绕过池塘飞去前院, 碰到饮马的马倌, 大声说:“龟饿了,喂鱼。” “我不负责喂龟,你去找养龟的大刘。” “大刘?”鸟飞走了, 它边飞边叫:“大刘?大刘?大刘, 喂龟了。” “你在嚷嚷什么?”老将军早起练武,他循声找过来, 说:“跟我来, 别扰人清梦。” “龟饿了。” 老将军带着鸟去后厨,后厨的烟囱已经冒起青烟了,这里是府里最忙碌的地方, 劈柴的伙夫看见他, 忙见礼,说:“老将军可是饿了?小的这就送饭过去。” “龟饿了。”鸟重复。 “有活鱼吗?”老将军问。 “活鱼还没送来, 这个时辰渔民可能才去收网。” 老将军带鸟走了,他想了想,抓把铜钱拎着桶带鸟出门了,他没买过菜,去码头问了守卫,在晨光熹微时找到在浅滩上收网的渔民,买一桶鲜活的海鱼,又带鸟回去喂龟。 一进门,鸟嗖的一下飞走了。 “你去哪儿?不喂龟了?”老将军喊。 “天亮了,鸟去喊韩霁和海珠起床。” “哎——!”老将军想阻拦,奈何鸟已经没影了。 “人家稀罕你喊起床?”他自言自语,提着桶去池塘边,见龟趴在水边,他扔鱼喂它,一直看着龟吃饱才走,回去了跟侯夫人说:“喂龟比喂鱼有意思,看它吃食我也饿了。” “你去哪儿了?不是在练武?” “陪鹦鹉去买鱼了,鱼买回来它跑了,说是去喊西望起床。”老将军轻笑,说:“个讨人嫌的。” * 门关着,窗子半敞着,鸟熟门熟路溜进去,屋里静悄悄的,床上的人还在睡,它先蹦到桌上,走到铜镜前对镜打理羽毛,腹下有撮毛支愣着,它去铜盆里沾水打湿鸟喙,又走到铜镜前埋头啄毛。 鸟爪在木桌上走来走去发出细微的嚓嚓声,韩霁闻声而醒,眼睛没睁就知道是鸟来了,半敞的窗子是故意留的鸟道,免得它进不来在门外大喊大叫。 鸟听到翻身的声音看过去,没人坐起来,它飞下地,从纱帐下方钻进去,站在床沿盯着抱在一起睡觉的人。 “咦?”鸟走到枕头上,凑近人脸打量。 海珠醒了,刚要动发觉腰间的手紧了一下,她明白了意思,继续闭着眼,等着鸟接下来的动作。 鸟没作声,它在床榻上走来走去,爬过松软的被褥站在人身上,沿着腰间的弧度爬坡,钻进被窝里又被热得逃出去,炸着一身毛走到床里侧,又开始打理羽毛。 它安静了,海珠跟韩霁又睡过去了,鸟打理顺羽毛,明媚的阳光也走了鸟道从半敞的窗子里溜了进来。 “起床了,吃饭了。”鸟站在枕头上对着人的耳朵喊。 “吵死我了。”韩霁捂住耳朵,反问道:“你怎么上我们的床?流氓鸟,其他的鸟筑巢你也要走进去看看?” 鸟装聋,又开始打理油亮的羽毛。 海珠掀被下床,她拿起衣裙穿上,打开门让丫鬟进来伺候,她也爱美爱享受,有人梳发有人净面上妆,她只用坐着,甚至闭上眼睛都行,这个感觉着实不错。 鸟也上桌了,在丫鬟打开妆奁的时候它从中叼根羽毛出来,哒哒哒走到海珠面前。 海珠接过,转手递给丫鬟,说:“插上吧。” 鸟满意了,又想叼另一根,海珠拦住它,说:“明天戴另一根,两根轮换着戴。” “以后早上我们单独用饭,主院也有小厨房。”韩霁从门外进来说。 “好。” “嗯,过些天我爹娘应该会回府城的提督府,岛上湿气重,我爹不适合久住。” “我们隔三差五回府城一趟,长命就留在岛上吧,回府城他没玩伴了。”耳坠戴上,海珠托起鸟放肩上,跟着韩霁往外走。 “他可能会两边住,这边住几天,再回府城住几天。” “那也好。”海珠不多插手长命的事。 早饭海珠吃粉,韩霁吃面,鸟站在桌尾吃切好的水果,瓜子和花生则是它自己嗑,等海珠跟韩霁吃饱了放下筷子,它也跟着咂几口水不吃了。 “少爷,少夫人,老夫人让我将回门礼送来了,催你们别耽误了,也不用去给她请安,直接出门。”老嬷嬷进门,说:“老夫人也交代了,少夫人还如往常那样,有事过去说话,不用早晚请安,她若是想你们了会派人来喊。” 韩霁不意外,在婚前他就跟他娘提起过这事,府里才零星五个人,不用搞京中那套。 海珠笑着应声。 “退下吧。”鹦鹉猛不丁出声。 “打你噢。”海珠扬手,警告道:“跟嬷嬷道歉。” “没事,我也打算要走了,老夫人那边离不开我。”老嬷嬷往外走,见海珠拍鸟头,她忙出声:“一只鸟罢了,它懂什么,不跟它计较。” “它懂得的可不少。”韩霁搭腔,说:“狠打,乱说话,嬷嬷是长辈。” “鸟道歉——”鸟顺着海珠推的力道飞起来,它往外飞,学着小丫鬟的口吻说:“鸟送嬷嬷出门,嬷嬷慢走,小心脚下。” “小精怪。”老嬷嬷被逗笑了,说:“你回吧,我走了。” 鸟一路送老嬷嬷走进侯夫人住的安心堂,它这才飞回去,正好碰见海珠跟韩霁出门,它落在回门礼让人抬着走。 侧二门打开,两人带着鸟出了门多走几步就进了齐家,两进的院落,齐阿奶带着孙子孙女住在前院,齐老三两口子带着星珠住在后院,秦荆娘和于来顺住在客房。 “大姐回来了。”星珠看见人大喊。 话刚落,一家人都出来了,说几句话又各忙各的,还像在永宁一样。 回门礼放院子里,海珠在各处走走看看,跟大门正对着是一方影壁,能遮住过路人的视线,依着外墙建了四间屋,大门两侧各两间,用作厨房、水房、柴房、库房。跟大门相对的是堂屋,右手边的四间房是齐阿奶和齐二叔住,为了方便没建跨院,左手边就是两个跨院,紧临侧墙的跨院最大,分给了冬珠,小了两尺的跨院给了风平,至于潮平,他的跨院在右手边依着侧墙建的。 人刚住进来,跨院里已经花木繁盛了,小院里有石桌,有秋千,秋千上方是葡萄架,跨院里有三间房,一间小书房,一间卧房,一间洗漱房。 “住在这里可舒服了。”海珠坐在秋千上,跟冬珠说:“还打算卖饼吗?” 冬珠摇头,前天她收了不少喜钱,腰包已经鼓了,看不上卖饼的小钱了。她琢磨着换个生意,或者说学个手艺,再有一个月她就满十三岁了,该为以后考虑了。她说出这个想法,问:“姐,你觉得我适合做什么?” “听说你姐写书的主意是你出的?”韩霁问。 冬珠回忆了下,不确定道:“应该是吧,长命好像也说过。” “是我二姐提起的,她提起后长命跟着劝。”风平开口。 “那你就多念书,再大一点了可以跟船出去看看,以后跟在你姐身边做事,当谋士。”韩霁自觉看人比较准,在他看来冬珠就是一个有主见又不缺主意的姑娘,这丫头还有些执拗,要是走偏了路可能就毁了。她如今不甘于平凡,不如就放在海珠身边,以女子的身份,跟在海珠身边才能出头,比如女子比武队,抑或是监督各地官塾里夫子的女巡察,打理这些事,海珠也需要心腹。 “你姐夫说得对,你以后帮我做事,我给你发俸禄。”海珠也想到了这点。 冬珠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风平呢?”海珠试探着问。 “我二姐不卖饼了我也不烧火了,我能不能当船匠?我想造一艘在海里不会翻的船,可以挡狂风暴雨,最好还能指明方向,再……”风平畅想。 “指明方向有指南针,渔民随身携带就行了。”韩霁开口,说:“你还小,不急于做决定,先习武看书吧。” “噢——”风平也是一时兴起,真要做船匠,他也还犹豫。 鸟听得昏昏欲睡,家里有猫它也不敢乱飞,于是跟海珠打个招呼就出门了,飞到街上看见沈遂,它欢喜地凑过去,说:“鸟认识你。” “我也认识你,听说你有名字了?”沈遂往回走,说:“你跟你爹娘打过招呼吗?去不去我家做客?” “鸟叫明珠,没爹娘。” “韩霁跟海珠不就是你爹娘,我觉得他们就是在养孩子,吃个蒸苹果还分吃一碗。”沈遂啧啧几声,他买了菜又去称两斤炒花生带鸟回家,进门说:“青曼,你看谁来了。” “鸟见过你。”它还有印象,“鸟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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