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昂柳目光更温柔了几分,“看她一天天长大,遇见困难,解决困难,转辗反侧,兴高采烈,看着看着,便开始觉得有趣,好像变得很了解,可又依旧很陌生。” 哦,阮晏晏懂了,养成系。 “所以你何时知道是我的?”阮晏晏继续问道,“我没听父王母后说过这事,而且海陆交流一直也都不是那么容易。” “‘坤’印在你额头出现的时候,我才知道或许那条小人鱼是你,”昂柳答道,“其实早也有猜测,毕竟除了你,我与其他人鱼都没有过深的牵连。” “等等,”阮晏晏皱眉道,“这也不对啊,哪怕出现了印记,也可能不是我啊,因为可能一切都是假的啊。” “‘坤’印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乾’印会灼烧,”昂柳扶额无奈道,“那天夜里我烧得太厉害,惊动了父皇,于是便将梦见你这事与他说了,不巧,之前一次海妖祭,父皇有听海后提及过你,与我所梦,并无二致。” 原来是这样。 “但我对你,”阮晏晏不好意思说道,“可能不太了解。” “没关系,你想了解什么?” 现在这种情况问这种问题,很尴尬啊,阮晏晏忍不住在内心吐槽着,可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只可惜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问什么好,于是只得怯怯地问了句,“那你最喜欢吃什么?” “鸡汤小馄饨,”昂柳答道,“不要太多,九个正好,再配一只糯米烧卖,还要一个肉包。” “你从小便爱这么吃吗?” “嗯。” “你最喜欢的花呢?” “没有特别喜爱的花,但我所居住的宫殿在我没出生前便有颗银杏树,伴着我长大,所以觉得银杏与别的,总归是不同的。” 银杏吗? “你头发天生是白的吗?”阮晏晏急切地追问道。 昂柳点点头又摇摇头,“以前不能说是白的,更银一点,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 银的,会比白的更偏金一点点,她懂的。 以前她与牧浅雪拌嘴时,她说牧浅雪白发老头吃嫩草,牧浅雪说她色盲他明明一头银丝如锦。 “怎么全白了呢?”阮晏晏叹了口气。 “中了瘴气,没什么大碍的,”他似乎不想提,可却又依旧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介意吗?像糟老头一样?” 阮晏晏这才主动亲近了他一些,她手指缠起他的一束发,“我很喜欢。” 末了,还加了句,“与你很是相称。” 是夜,阮晏晏窝进了崇梨的被子,崇梨看着恹恹的姐姐,有些不解,“不是听闻你与三殿下相谈甚欢一切皆好么?” 阮晏晏脑子里想着初见昂柳时他那一头铺散开来的白发还有藏在白发里影影绰绰的那双湛蓝的眼,“是啊,一切都好。” 只是心口却总觉得,空落落。 该是这个样子吗? 这夜她做了个梦,梦里她身着喜服坐在梳妆台前,铜镜照出身后穿着红色蟒袍的昂柳,依旧是那样一头白发,那样一双湛蓝的眼,只是铜镜晃了又晃,再看,那铜镜里的人,眼底分明多了些许媚色。 她慌慌张张地回头,哪里有什么昂柳,哪里还有白发蓝眸,那如海藻般的墨发,明明是海巫大人。 她被自己的梦吓醒,海底无月无雨无风暴,只有她的心突突直跳。 为什么梦里她欣喜着嫁的人会是海巫大人? 为什么是处处都与司珩有几分相似的海巫大人? * 阮晏晏这边在自我检讨她是不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居然会肖想海巫大人。 乌烛那边却是全无风浪一切照旧。偶尔有客人问他那个运动不协调的小侄女呢,他也只淡淡应了句,“被父母接走了,难道还能总养在我这儿?” 说得也是,哪有总养在叔叔这儿的小侄女。 乌烛想起那日在刑场见着人群后的她,脸上是毫无半点血色的苍白,仿佛下一秒就会晕掉一样。 不过她倒是□□地熬过了整个行刑。 乌烛擦着酒杯,他知道近日人族那位三皇子得了能进入海底的宝物,也知道那小人鱼得陪着那位,所以她很久没出现在他周围了。 应该陪着的,毕竟不管怎么说,三年后都要嫁的。 而至于小人鱼所问所求…… 乌烛看向自己正准备切冰块的刀,他自然是知道答案的,可那答案,他怎么会给? 乌烛一瞬间有点晃神,脑子里那个场景怎么也挥之不去。 放入冰块,再倒入已调配好的酒,酒杯边缘装上配饰的果子。 这一套他做了上千遍,不需要思索,他身体会自动反应。 只是冰块在金黄的液体里沉沉浮浮,脑子里那个场景又一次出现,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或许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告诉她。 * 如果三皇子昂柳是牧浅雪,那她先前要破除咒印的执念还有没有意义? 阮晏晏最近经常思考这个问题,她还变着法子问了很多人,但是大多数人回应她的都是满脸问号。 既然对结局满意,为什么注定的结局不可以? 这场纠结终结在了昂柳回去了陆地上之后,因为她终于得空去找了海巫大人。 阮晏晏也觉得奇怪,明明一切都好,明明好不容易相见,为什么当昂柳回去了陆地,她反而松了口气? 她如此这般明显的改变,甚至连崇梨都看了出来。可阮晏晏并不想与崇梨说什么,只说见着昂柳就总感觉要离开家人,要离开大海。 “可是他都有了避海珠,你也就不是一定要去陆地上。” 阮晏晏想了想,还真是,于是又只得说,“嫁做人妇与做父母膝下的小女孩,总归应是不同吧。” 崇梨这才点点头,原来是恐惧婚姻本身,她想想若她日后要单独开府,也定是会不安,更何况是嫁人?这么想着,竟开始日渐将她会孤独终老这四个字挂在了嘴边。 谁知她俩如此,却让家里几位叔伯心生了些不满,私下与海王海后说,这届海巫着实有点离谱了,瞧他给后辈都做了些什么表率?一个个开府越开越远不说,现在居然都要学着他搞什么孤独终老了。 阮晏晏听他们这么说,心底暗自吐槽道,难怪人家海巫大人更喜欢暗海,至少没这么多长舌男,人家海巫大人都躲着不见客了,还要对你们皇家繁衍子嗣负责? 就算真有皇位要继承也不能这样的好吗?! 也幸亏他是海巫大人,有着海洋之力的照拂也有着海洋之力的牵制,不然分分钟背叛你们! 吐槽归吐槽,这些都不过是日常琐事里的小插曲,阮晏晏心里有更大的疑惑要去与海巫大人倾诉。 而当幻成气泡的乌烛再次被阮晏晏堵上时,他内心也很是疑惑,他这种形态,到底是怎么就逃不过她的眼睛?命中率也太高了吧?难道是太久没打仗他法术退步了? “你到底是怎么发现这堆气泡是我的?”乌烛甚至有点气急败坏,忍不住指着其他偶尔从海底冒出来的气泡问道,“我与它们到底有何不同?” “就……”阮晏晏张望着那些气泡,“完全不一样啊……” “到底哪里不一样?”乌烛再次问道,“我这伪装术从未失灵过,怎么在你这里次次不灵?” “你这仿佛在我问,鲨鱼与比目鱼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你让我怎么回答……” “……” 乌烛无奈,再次带着阮晏晏进入暗海。 “你必须天天来?”阮晏晏不解,虽然她也很喜欢暗海的小酒馆,可她也想与他好好聊聊。 “你当生意那么好做?”乌烛一边擦着案台一边没好声地回道,“能少耽搁几少耽搁,你区区一条小人鱼能有啥事?” “我喜欢三皇子很久了。”阮晏晏手里也没闲着,不久就会开门迎客,她得把准备工作做好。 “所以急于来这里与我秀恩爱?”乌烛气得胸闷,他什么时候成解语花大姐姐了? “不不不,”阮晏晏紧忙解释道,“我不懂,我想不明白。” 见乌烛许久不说话,阮晏晏摆好椅子才继续道,“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但我想解除咒印,可明明咒印对我并无妨碍不是吗?” “大概你想要自由。”乌烛几乎都没怎么思索,就答道。 “可能有这个原因,但又感觉不是。”阮晏晏苦恼道。 “总不会是为了解放下一任‘乾坤’之印这么伟大的理想吧?” “不……”阮晏晏软下声来,“我从未如此想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应该破除咒印,必须得破除咒印。” 乌烛这才放下手里的活儿,微微靠在身后的炉台边,“或许是外应。” “外应?” “没由来的执着于看上去无法理解的事上,”乌烛说道,“这在海巫这一脉很盛行。” 说完他甚至指指自己身前身后的案台与炉子,“很早以前,我就觉得我应该是个厨子,有人等着吃我做的饭。” “所以您现在知道是谁了吗?” 乌烛撇了眼阮晏晏,摇摇头,,“不知道,也许已经碰见了,也许已经喂过了,只是我不知道。” “但海巫的史记上记载了很多这种事,”乌烛继续道,“无端的坚持,是海洋之力在呼唤你。” “呵,”说到此处乌烛不仅讪笑了声,“说不定你会是下一任海巫呢?” “怎么可能,您还这样年轻!” “凡事可是没有绝对的,小屁孩。”乌烛说完就不再与她搭话,打开了店门,欢迎入内。 若是凡事有绝对,怎么都不可能轮到他做这海巫吧? 呵。
第57章 、美人鱼(11) 阮晏晏现在的生活被切割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 是即将成婚的七星海三公主,另一部分,是暗海人间小酒馆的小帮工。 其实她不太说得上来现在对昂柳是什么感情。虽然在爱好与习惯上, 昂柳与牧浅雪保持着高度的统一, 但昂柳没有了牧浅雪的记忆。或许因为这个原因,阮晏晏觉得她对昂柳, 并没有她曾经以为的, 理所应当的浓烈感情。 她觉得昂柳与她而言, 是个很熟悉的人,可却并没有爱慕,甚至谈不上心动,更别说她以前幻想她找到牧浅雪后所应该有的那种小别胜新婚的澎湃激情。 阮晏晏每每见着昂柳都觉得差了点什么,这让她既有点泄气又觉得有点内疚。毕竟虽然昂柳不记得她, 却因着这十几年总做着与她有关的梦,进而对她有着别样的感情,可算是殊途同归。 而这种泄气又内疚的感觉, 让她与昂柳相处时,总倍感压力,更让她绝望的是, 因为这种压力, 她甚至对初见昂柳时的欣喜,都快耗干净了。 反而那位她本不应该与其有所牵连的海巫大人,却总让她有着一种可以依靠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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