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乡本土的,霍长安早年间便知道杨二虎这一号人,闻言补充道:“公子,那杨二虎可不是普通的庄户子,他十来岁的时候在镖局当过学徒,因为偷盗押送的货物被镖局除名,后来混迹街头巷尾,成了平昌一带的混混头子,讹诈勒索之事没少做,还帮着县城的赌坊花楼收赌账、买卖人口!呵,这样的渣滓,如今竟成了义王!我霍氏在平昌乃大族,有些祖宗根基,大旱时紧紧肚皮,原本也是抗得过去的,若不是杨二虎那群畜生……!” 霍长安被满腔的恨意堵住了喉咙,咬着牙无法再说下去。 韩瞻鼎、林岁晓、卫擎苍等人见此,皆目露担忧与关怀。 霍长安深吸了几口气后,摆了摆手,才又悲悯伤怀道:“杨二虎这样的人若是当真成了平昌之主,那留在平昌的百姓得活成什么样啊?” 韩瞻鼎想到细作传来的信息,语气沉重道:“所以我们此次幽州之行,便先去平昌会一会这个义王,诸位没什么意见吧。” 林岁午作为虎贲榜第一,立时便赞同道:“没意见,一来从高城至代州,本就要先经过平昌,清除了杨二虎这个挡住的障碍,本也就是军师之意,二来霍师兄祖籍平昌,对平昌的地理环境定然十分熟悉,到时候也方便布局和行事。” 耿培延盘腿闲闲坐在草地上,闻言玩笑道:“义王也好,其他什么王也罢,说到底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若玄甲大军真要从幽州北地借道入代州,这帮杂碎难不成当真敢拦?林老二,我琢磨着军师之意应该不止如此吧。” 北疆若是将幽北握于手,到时候出兵南下时,便可直达盛京,军师之意,当真是高瞻远瞩,走一步望百步啊。 韩瞻鼎目光幽幽地看了耿培延和林岁午一眼,语气凉凉道:“我等铲奸除恶,还用得着军师授意?” 卫擎苍挥了挥手里的陌刀,豪迈道:“当然不需要,就先拿这个狗屁的义王开刀吧。” 韩瞻鼎等人商议结束。 另外一边,林岁晚和孟元宸等人也完成了烧马蜂窝的大业。 孟元宸早些年跟着亲娘什么苦没吃过,像掏麻雀、捉泥鳅、烧马蜂窝这种小事,他可谓是经验丰富、手到擒来。 泥巴和石头砌成的土灶上架着一块薄石板,孟元宸指使着林岁晚和另外两名学子将蜂蛹从灰褐色纺锤形状的蜂窝里取了出来。 他自个则拿着一个茅草做的小刷子,在石板上细细涂了一层从北疆带来的菜籽油。 林岁晚捏着那还在蠕动的白色幼虫,心里有些纠结,默默怀疑着人生。 这玩意儿瞧着不太像食物啊,能好吃吗? 就算我是饿死鬼投胎,可真要吃这个,是不是也太没底线了一点? 石板上的油脂滋滋作响,孟元宸不等到旁人退缩,抬手就将白嫩嫩的蜂蛹都铺洒在了石板上。 高温将蜂蛹半炸半烤得酥脆金黄,一股子独特的蛋白质炙烤过的味道香得十分夸张,夸张得甚至有些离谱! 孟元宸均匀地在蜂蛹上撒了一些细盐,拿着削好的细竹签招呼林岁晚他们开动。 林岁晚小心翼翼蹲在石板旁边,十分纠结地试探着用竹签戳了一个烤好的蜂蛹,闭着眼送进了嘴里。 脆生生的口感,嚼巴两下后,林岁晚随即便双目放光,就连插蜂蛹的动作也加快了不少。 她本来就是饿死鬼投胎的嘛,做人的底线又何必放得这么高呢! 这虫子原来也能这么好吃的哇! 林岁晚连吃了六、七个蜂蛹后,被韩瞻鼎弯腰一把抓住了手,皱眉大声阻止道:“晚晚,你不能再吃了!” 林岁晚整张脸都肿了起来,绵软软,白莹莹,还透着一股子不正常的红,木然道:“为什么?” 孟元宸扭头看了林岁晚一眼,想笑却又不敢笑,也跟着劝道:“那个,林小丫头啊,你确实不能再吃了。” 林岁午凑过来瞧了瞧林岁晚的脸,倒了一口凉气,担忧道:“这、这脸怎么肿成这样了,晚晚,你跟着孟大哥他们去烧蜂窝的时候被马蜂蜇了?!” 林岁晚嘴唇发僵,含含糊糊道:“木油啊,我木油被啧啊。” 孟元宸看着眼前的发面馒头,不厚道地大笑起来,很有经验地宽慰道:“没事,有的人有花粉过敏之症,也有的人吃不得花生,林小丫头估计是吃不得蜂蛹,我以前在青州时便见过,没什么大碍,过个大半日,她自个估计就慢慢消肿了。” 林岁晚抬手想要摸一摸脸,却被韩瞻鼎给按住了,只好顶着个眯缝眼,可怜巴巴道:“韩得得,我肿层什么样了?” 韩瞻鼎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无奈道:“没事,就是稍微胖了点,以后还馋嘴么,你可真是什么都敢吃啊!哎,走吧,我拿湿帕子给你敷敷,再吃两粒化瘀消肿的药丸子,希望能有些效用。” 韩瞻鼎拉着林岁晚站了起来,却又对着孟元宸等人,语气平淡道:“此行幽州,诸位若是只当作儿戏,那尽可以去烧蜂窝、捉麻雀,随意游玩。” 随即又语气一转,肃声道:“可诸位若是存着哪怕半分报效家国、拯救黎民之心,就还请严守军纪,莫要还未到达平昌,便先露了行踪。” 本就都是书院里出类拔萃者,哪里禁得住韩瞻鼎这般激,众人神情肃然,默默瞧了带头烧蜂窝的孟元宸一眼。 孟元宸为人散漫,却也不算桀骜。 他扔掉手里的竹签子,起身对着韩瞻鼎躬身道:“若是郊游又何需跑来幽州,我等自有青云之志,此番带头玩闹皆是我之过,还请公子责罚。” “还请公子责罚。”另外几名一起烧蜂窝的弘武馆学子也跟着起身请罪。 林岁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就发展成这样了,但她看得来眼色,也十分自觉道:“我掺嘴摊玩,请公子啧伐。” “……噗!” 耿培延、卫擎苍等看着这丫头十分可乐,都努力憋着笑。 韩瞻鼎:…… 韩瞻鼎抚了抚额,无奈道:“说话都大舌头了,你这也算是自罚了,至于几位师兄,便罚到平昌之前,都负重步行吧。” 韩瞻鼎他们并不是赤手空拳出来占山头的,各自都带着兵器不说,燕王还分给了他们二十匹轻甲战马,够他们吃半个月的干粮。 以及火器坊里制好的两百多斤用竹筒密封装着的颗粒火药,百来个大肚铁瓶容器,数百根导火索,还有木塞子、三角铁钉等火雷配件。 其中二十匹战马,除了林岁晚能一直坐在马背上之外,其他人都是轮流骑的。 从高城到平昌,即便是翻山越岭,也不过是六、七十里,负重步行乃弘武馆的日常训练,对孟元宸几人来说,根本也不算什么难事。
第87章 四年前, 杨二虎不仅带人抢了霍家存粮,还要强占霍家女儿,霍家人被逼得走投无路, 只好连夜翻山越岭,沿着偏僻山道逃离了平昌。 为了不暴露行踪, 韩瞻鼎一行人便在霍长安的带领下,重走了当初霍家人走过的那条山道。 说是山道其实也不准确,因为不见天日的老林子里其实根本就没有路,只过是定了一个大致的方向,蒙着头披荆斩棘地往前闯而已。 人迹罕至的山林里,参天大树比比皆是,那郁郁葱葱的茂密树梢, 就跟蒸笼似盖在头顶,再被夏日的烈阳加热,林岁晚觉得自己都快要被蒸熟了。 她出门时只带了几套男装, 都是耐磨耐脏的短衣长裤样式,此时衣裤都已经汗湿了,水润润的就像是刚淋了雨一样。 林子里骑马不方便,容易被横生的枝条和荆棘挂住头发, 刮伤脸面。 林岁晚只能像其他人一样步行。 她右手杵着根木头棍子,左手拿着一片山芋头叶子,一边走,一边给自己扇风。 林岁晚琢磨着自己是自愿跟来的,再苦再累也绝不能拖后腿,她丢不起这个人。 要强的小饿死鬼就跟当年在枉死城里画饼充饥一样, 摇着山芋头叶子,自己骗自己道:“这叶子比蒲扇还管用呢, 扇着可真凉快啊。” 孟元宸热得将外裳都脱了,打着赤膊无语道:“能有多凉快,我吹口气都比它风大!” 林岁晚瞥了他一眼,道:“卫姐夫,这叫心静自然凉,你不要太暴躁嘛。” 林岁晚还想再开解他几句,却瞧见韩瞻鼎递过来一个水囊,招呼她道:“喝点水吧,没剩下多少了,好在霍师兄说前边有处山溪,就快到了。” 林岁晚赶忙接了过来,口干舌燥地想要一口闷,可还是竭力忍住了,只张嘴小小地抿了一口。 她非常有远见地想,万一霍师兄要是记错了,又或者那山溪万一改道了呢,人不能不给自己留底儿啊! 众人朝着山溪方向前进,没先见着水,倒是先遇着了人,确切来说,也不是林岁晚他们遇见了人,而是走在前边担任斥候的师兄发现了人。 担任斥候的师兄姓彭,名珃,排在虎贲榜第十一位,偶尔能够打败火云枪传人杨兆麒,逆袭到虎贲榜第十位。 彭师兄虽使得一手凌厉刀法,但最厉害的还是那神出鬼没的隐匿本事。 他脸上抹着树汁和泥土调和而成的灰褐色“颜料”,披着茅草和枝条做成的伪装“衣裳”,突然从林子里蹿出来的时候,将林岁晚他们都给吓了一跳。 彭珃没管其它,只第一时间禀告道:“公子,前边儿半里地处,有两名庄户打扮的汉子被发狂的野猪追逐,正朝着这边跑来,怕是要和咱们撞上。” 平昌形势不明,他们一行人暂且还不能暴露行踪,但要杀无辜者灭口话,却也不至于如此。 韩瞻鼎迅速下令道:“林二哥,劳烦你与彭师兄走一趟,出手帮忙把野猪给解决了,再顺道将那两名庄稼汉引去别的方向,若是那两名庄稼汉问起你和彭师兄的身份,你们就说是当年大旱时,逃难逃进了深山里的猎户。” 林岁午此时穿着一身粗布短打,他原本就长得高壮,晒了两日后,面皮又黑了几分,瞧着倒是像极了猎人。 他将长矛递给了杨兆麒,让他帮忙拿着,只拿着手里削尖的木棍,便跟着彭珃迅速离开了。 杨兆麒将林岁午的长矛和自己的火云/枪/一块儿抗在肩上,颠了颠重量,感叹道:“我原以为我家的火云/枪/就足够分量了,可与林家的破军蛇矛相比,却还是差得远呢!” 林岁晚闻言不自觉挺了挺胸膛,那小骄傲的模样,好像人杨师兄是在夸她一样。 韩瞻鼎:“……” 韩瞻鼎眼里含笑,心想明明是个娇气又好享乐的笨丫头,可这一路走来却不吵不闹,更是半点也未落于人后,可不就值得骄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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