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漠北大将军秦仲的掌上明珠,生长在秦家军营,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忙时捡起她的专业研究研究这时代的织物锦缎,闲来只是插花品茶,踏雪泛舟,没事和嫂嫂玩笑几句或者向她的爹爹和兄长撒撒娇,真可谓是是神仙日子,秦柔打小没什么公主病,都硬生生被养成了半个公主。 相比书中的惬意,现实世界里的秦柔,日子就过得苦多了。 打她一出生,耳朵里听得最多的就是父母争吵。 那时候,母亲只砰地一声把她关进小房间,而自己和父亲在外面摔杯砸盏闹到深夜,秦柔只好躲进小房间,使劲用手捂住耳朵。 后来没多久,父母便离异了,她也不知道父亲去了什么地方,只记得走的时候给她买了一支钢笔,要她以后好好念书,不要像他那样没出息。又后来,母亲也消失了,听邻居说是跟着另一个男人离开了那座城市。 秦柔只好跟着奶奶一起生活,奶奶为了供秦柔读书,整夜整夜点灯熬油,穿针引线地做活,秦柔倚在奶奶膝头,说要学针线活,要养活奶奶,奶奶却说“你要好好读书,以后出去多见见世面。” 为了奶奶的期盼,秦柔那些年当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从小学一路念到了博士,比起当代大学生,她的青春,过得仿佛寺庙里的苦行僧。 不得不说,重活一世真好啊! 唯独一点不如意,便是秦柔时时思念着自己的祖母,白日过得安稳欢乐,夜间想起奶奶又辗转难眠。 而只有回到京都她才能开始任务,这十五年来,秦柔总有意无意地向秦仲撒娇,暗示自己想回京都看望祖母。 只是一提进京之事,秦仲就缄口不言,秦柔的种种打算只能一再搁置。 直至大宛二十六年上元,秦柔琢磨着,那场大火已带走了书中秦柔的性命,而自己也已到及笄之年,又有婚约在身,秦仲再怎么样,应该也不好放她在漠北久滞,白白耽误岁月,也许时机已到。 于是,第二日,秦柔亲手为秦仲做了他最爱的云片糕和莲子粥。 “爹爹,祖母日前来信,说京都的雪断断续续下了月余,我长这么大,还未见过雪呢。” 秦仲颇有深意地抬头瞧了她一眼“哦~我说今日怎么对你爹这么殷勤?还亲自去小书房做饭,怎么,又闹着要回京都?” 秦柔又给秦仲夹了一块云片糕,这云片糕是她过世的娘亲最擅做的糕点,她第一次学会做给秦仲时,虽只得其形,不得其魂,也已让秦仲的眼圈儿红了半晌,倒不是为了秦柔终于长大懂事,而是当真思念亡妻,如今,秦柔做云片糕的手艺越发精湛,与当年她娘亲所做并无二致,秦仲每每尝到,依然欣慰动容,秦柔明白,他这爹爹对亡妻的死已释怀,却仍然不能忘怀,想起亡妻也是想起那段他最快乐的日子。 果然,秦仲尝了口云片糕,便扬起了嘴角,可见心情大好。 秦柔借势撒娇道“爹爹~阿柔着实想念祖母。您也知道,祖母身子不好,京都只有二叔与婶婶照料祖母,虽然尽心尽力,但又有洺妹妹与年前刚出生的小弟弟要操心,难免顾此失彼,如今爹爹已在漠北卸了职,何不请旨回京,一家人团团圆圆多好。” “请旨回京?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秦仲叹了口气,听着秦柔提及秦老太太,秦仲心头当真是难受,自古忠孝难两全,这十多年来,他又何尝不想在母亲身边尽孝,可这两年朝斗越酣,当下请旨回京,以他在军中的势力,难免不惹人侧目,若又被拉扯进京都那无休止的明争暗斗中,一招棋错,便是满盘皆输,想到此,秦仲的眉头紧了又紧。 秦威却在一边适时道“阿柔说的对,京都纵是狼穴虎窝,咱们一家人也该同进同退,有什么好怕他们的?” 秦威扒了两口饭又道“再者,阿柔今年已到了及笄之年,与韩家的婚事也该早做打算,他家中秋来信,就问过阿柔安好,咱们不能耽误了妹妹啊。” 闻言,秦柔适时低着头,脸上爬了两朵红云。 秦仲明白过来,两个孩子一唱一和,这是早有准备呢,无奈笑道“好啊!你这丫头,拿你祖母做幌子,竟是恨嫁了不成?” “哥哥讲的,关阿柔什么事?”秦柔将脸埋起来。 “不关你的事?!你这哥哥从不在这种事上用心,年前连你今年及笄,都要忘了,还当你是十岁的娃娃呢,这会儿没来由的,怎么突然想起了你的婚事?这主意不是你出的?” 秦仲又当爹又当娘地带大两个孩子,怎么会不了解二人心思。 秦柔无奈,于是也抛出心肺来,双眼婆娑地看着秦仲“爹爹,女儿并非想嫁人,便是一辈子侍奉爹爹,承欢膝下,女儿也愿意。只是这些年,爹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将祖母的信翻来覆去地读,爹爹有多挂念祖母,爹爹嘴上嘴上不说,可阿柔心里知道。” 一朝被秦柔戳破这多年心事,秦柔再无可言,半晌,深叹口气。 秦柔以为秦仲不愿多提,谁料没过两日,秦仲唤来秦威、秦柔和儿媳林氏。 “也罢,这些年来,我驻守漠北,大小征战数百,我秦家,也对的起先帝了。但愿圣上垂怜,剩下的日子,能让我回京尽孝,做一闲散野人吧。” 秦仲终于说服了自己,在离京的第十五年,请旨返回京都,小皇帝那边倒是应的快。 于是年后,一家人先走陆路,又走水路,好一番折腾才到了京都。 秦柔生平头一遭坐船,生生吐了一路,可怜小脸蜡黄蜡黄儿,连半分姿色都没了。 秦威却在一边笑她,好在,秦柔有个好嫂嫂,从来都站在秦柔的这一边,秦威在两人处没少吃瘪,三人一路打打闹闹,倒也能打发时间。 如今,船将就岸,京都就在眼前,秦柔倒是出奇得安静了下来。 作为曾经的旁观者,她真切地明白,这看似繁华兴盛的城郭,地底下却是一滩泥沼,哪怕只是迈进去半只脚,也再难全身而退。 来到书里以后,秦柔也曾以旁观者自居,试图冷眼看这一切,可到底是十五年的光阴啊,她不是木头,她和秦仲秦威以及身边所有人的牵绊,都在一朝一夕的相处间越来越深,有时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其实并不属于这里。 为了自己的目的,引秦家人,走京都这条前途未卜之路,秦柔始终不知是对,是错。 秦柔还记得书里说,男主戚玉章在大婚之后依赖姜敖势力扶摇直上,翁婿携手在朝堂上拨弄风云,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个成了新一任的翰林领袖,二人地位愈发不可撼动。 她一个隐退的三品将军之女,试图蚍蜉撼大树,是否枉费心机,白白牵连身边人。 秦威歪过头,见秦柔一味发呆“喊着要回京都的是你,喊着要嫁人的也是你,可对于这指腹为婚的夫君,你倒是从来没有多问过半句,今日到了京都,怎么又这般安静?” 秦柔只是笑笑,没答。 嫂嫂林氏过来“我适才听船上人说,这韩家公子是个不学无术,只知寻花问柳的公子哥儿。虽是指腹亲事,也已过了十五年,我们又不在京都,又不了解韩公子品行,这婚事也不知妥不妥,旁的不说,只是一定要人品贵重,不该耽误了阿柔的终身。” 秦威当时就火了起来“寻花问柳?他敢?” 秦柔终于给了点反应“三人成虎,这话许是谣言,嫂嫂也不可尽信,放心,我有分寸。” 秦柔哪里有什么分寸,不过是对这桩婚事丝无毫兴趣罢了。 秦柔根本不在意他是真风流,还是假纨绔。 对于秦柔来说,她只想尽快完成任务,不愿妄想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要他做的不要太过分,她就能与他相安无事。 更何况,深情满腹的下场,那位带她来到这里的前辈,已经给她演示过了,多少情愫都归于灰烬,最后徒留了个恨字带到死后,想想就叫她心寒。 再者,秦柔在现代白白活了三十个年头,一朝穿越重头再来,又成了个花季少女,外面是光鲜亮丽,可这心里嘛也算是腐化老旧。 怎么说也活了足足四十年呐,哪比得情窦初开的小丫头,而那韩惟不过十七八岁年纪,自己做他长辈也已足够,要秦柔放下脸面身段去与一个后生做卿卿我我的小夫妻,这种为老不尊的事,秦柔想想就要闷红了脸。 秦柔干咳一声,心想,还是各自安好的好,他做他风流倜傥的阔少爷,秦柔做秦柔清心寡欲的乖小姐。 彼时,船已靠岸,岸上站着的竟是礼部侍郎韩向,也就是秦柔的未婚夫韩惟的父亲,秦柔未来的公公。 这韩向看着面善,倒像是好相处的。 秦柔听闻这些时日,韩向满京都为他们安排回京事宜,废了不知多少功夫,竟比她家那嫡亲的二叔还要上心些。 秦柔却隐隐觉得不太对,怎么看,这未来的公公都未免太殷勤了些,总有些生怕到嘴的鸭子跑了,便在前面挖好了坑,埋好了草,就等着她往里跳的架势。 照理说,韩家官至四品,就算这桩指腹亲事不成,应当不愁婚嫁才对。 古代公子寻花问柳也不是奇事,莫非还有什么更过分的举止?秦柔心内叹口气,也不知这韩惟是何方神圣,竟至他老夫亲,如此赔本赚吆喝,上赶着娶媳妇?
第3章 几人登州上岸,秦仲与韩向道好。 “秦兄,听闻,这船入京后遭了贼?京都重地,怎会有这种事发生?该报给大理寺查查,你们几位可有受伤?” “多谢韩大人关心,我们几人无妨,只是柔丫头丢了个随身物品,倒也没有大事。” 说着,韩向看向秦柔。 秦柔上前给施了个礼,韩向便一下将注意力放在了秦柔身上。 “这就是柔丫头吧,几年不见果然出落成大姑娘了,姿容出众,非寻常人家的姑娘可比!” 韩向上次来漠北时,秦柔才不过六岁,已出落得明眸皓齿,聪明灵动,小小年纪就知礼懂节,韩向对他这个未来的儿媳可谓是满意到家了。 秦柔粲然一笑“多谢韩世伯夸奖,世伯送的长命锁,阿柔一直带着。” 韩向更是乐开了怀“要说这长命锁,当年却是一双,阿柔一个,子檀一个,阿柔还好生带着,子檀却不知丢到哪里去了,从来不听我这为父话,今日又是有事要忙不肯来这渡口接你们,要我说,还是生个女儿好,贴心。” 闻言,秦柔适时低了低头,做含羞状。 她这未来公公果然不忘提点着婚约一事。 只是若依嫂嫂所言,韩惟今日难免不是被哪里的姑娘绊住了手脚。 秦柔一低头,两个长辈便又聊了起来,二人是读书时便留下来的情分,若非如此,也不会让两个孩子定指腹亲事。如今,多年未见,一时见面,苍老半生,自然感慨万千,便扯着手互叙旧情多时。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70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