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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气对她来说是完全无害的，但对米斯艾尔来说并不是这样。 如果说光系元素对于恶魔来说是一把利刃，能一招致命。那么恶魔的魔气对于人类来说就是毒药，它不会让人立刻死去，却难以根除，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夺走人的生命。 伊莉丝透过这样狂妄肆虐的魔气，看见被海因掐着咽喉的米斯艾尔，脸色比之前还要白上几分。 但他依然神色自若，哪怕是被海因困在石柱前，被要挟着命脉无路可退，平静的金眸也没有掀起丝毫波澜。 伊莉丝艰难地爬起身，正要冲上去阻止海因，就看见米斯艾尔指尖微动，一道金刃一闪而过，下一秒，海因就失去了一只手。 海因满目猩红，神情未变，似乎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他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抬起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张开利爪，就要朝米斯艾尔刺去。 伊莉丝快步冲上前，死死抓住他的小臂，阻止他的行动。 再不拦住他真的要出人命了！ 正在这时，一道金芒从天空中劈下，魔气顿时被驱散开，露出清朗的夜空。 伊莉丝下意识抬头，被眼前的景象一惊。 漆黑的夜空上，数百只天使扇动着翅膀，环绕飞翔在上空，层层叠叠，正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林间传来许多人移动的脚步声，西亚和加斯也带着神官与圣骑士也从一侧树林鱼贯而入，迅速将他们团团包围，每一个人都紧绷着神情，严阵以待。 天上地下的路全都堵死了。 伊莉丝震惊之余还感到那么一点害怕。 怎么突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救教皇也没有必要出动天使吧？还这么多？ 她赶紧摸了一下自己的头顶。 还好，暂时还是人类形态。 天使长从天使群中飞出来，微微降低高度，垂下银白的睫羽，看着在地面上的海因。 “海因·德·莱昂内尔，黑暗的主宰，恶魔之领袖。”宛若竖琴奏响的声音严肃郑重， “如果你再行动一步，在光明的见证下，我们将认定恶魔主动攻击人类，违背维拉·奥克塔维亚与光明的条约。” 天使长在说到后面那个名字时，刻意放缓了语速，强调一般地咬字清晰，像是在给海因提醒和警告。 海因微微顿了一下，失焦的眼睛终于回神，但清明的眼底仍然带着还没散去的怒意和执着。 天使长提到的条约是她遗留下来的东西之一，哪怕对他的行动牵制了许多，他也舍不得打破。 半晌，他讥笑道， “我主动攻击人类？天使也学会你们神明那一套睁眼说瞎话了吗？”他举起自己正在汩汩冒血的手臂，“你不看看这个伤口是谁赐予我的。” “是你先掐上了他的咽喉。” 天使长看到了米斯艾尔脖子上的红痕。 “那恶魔来说只是正常的‘小摩擦’而已。”海因侧过身，看向已经把伊莉丝挡到身后的米斯艾尔，唇角微微勾起，“你看，他一点皮都没破——除了手臂上那处，那不是我的杰作。” “如果是这样，请你现在离开，人类世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不可能。”海因立刻拒绝，本来已经平息下来的战意又燃烧起来，如果他就这样走了，他们会对传送阵做什么他都不知道。 “虽然冕下不允许我们与你交手，但如果情况特殊，我们不介意采取必要行动。”天使长出声警告。 周围的天使们随着他的话语，全身都亮起微光。从地面上仰视看去，就像是群星在发亮。 天使长其实并没有多大把握，他们虽然人数众多，可祂毕竟是神明，眷属和神明之间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在没有光明神的帮助下，他们很难战胜祂。 但黑暗神要是威胁到光明神的生命，他们会为了神明拼死一战。 伊莉丝眼看着刚冷静下来的双方又要摩擦出火花，她赶紧开口： “能不能让我说一句？” 这句话一说出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到了她身上。 一边是数量上绝对制胜的对立阵营，一边是刚刚才知道其实是自己头号上司的好友，伊莉丝顶着来自各方面的压力，斟酌了一下，说：“其实这个矛盾很好解决，大家没必要打一场。” 海因无法接受的点在于他们要使用月神的传送石阵，而他们一定要使用传送石阵是因为没有其他方法能够快速回到神殿。 但是。 伊莉丝扫过一眼通过传送魔法赶过来的一众神官圣骑士。 现在不需要使用石阵也可以回到神殿。 他们根本没有必要再打架闹得两败俱伤。 “神官可以带我们回到神殿，这样既没有碰传送石阵，我们也能达到目的。”伊莉丝尽量说服他们，“想必各位也都不希望因为没有必要的纷争而流血吧？” 她说完之后，在地上的和天上的都看向天使长，而被众人聚焦的天使长则是偷偷观察米斯艾尔的眼色。 冕下没有出声反对，没有露出不赞许的目光，神色平静淡漠，那就是同意这位小姐的说法了。 于是他点点头。 “可以。”既然他们能避免使用石阵，海因也没有意见，但他并不完全信任人类和天使，“但我要看着你们全部离开。” 双方都接受了伊莉丝的提议。 最终，在海因的注目下，神官们施展大型的魔法传送阵，将在场的人全部传送回去。天使长让所有的天使回到神宫，自己也跟着神官们一起进入神殿。 在离开的最后一瞬，伊莉丝回头，刚好看见海因化作一团黑烟，消失在原地。 “非常感谢天使相助。” 在神殿门口，米斯艾尔对天使长微微点了个头，以表示对神明使者的敬意。 天使长浑身僵硬住了。 如果是普通的人类教皇，对方确实应该向他行礼。但现在的教皇是光明神的化身，他并不觉得自己受得起他的谢意。从天使的视角来看，他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他沉吟了一下，拿黑暗神当借口回答道：“您不需要感谢，黑暗神突然出现在人类世界，我们也是为了驱赶祂才过来的，毕竟祂对人类的威胁很大。” “我跟随您而来，是有一件事情。”天使长接着道，眼里透着担忧，他没忘记海因说米斯艾尔身上有伤口，“您似乎被魔气所困扰。” 米斯艾尔点头，“不久前我和远古恶魔交战过，不小心受了伤。” 说完，他似乎想起什么，顿了一下，补充道，“是我先动的手。” “您不用在意。”天使长微笑着说，“如果您允许的话，我可以为您净化魔气。您知道的，天使拥有的光明力量非常纯粹，哪怕是远古恶魔的魔气也能轻易净化。” “我的荣幸。” 米斯艾尔露出了他的伤口。因为之前强行运转魔力，他手上的伤口溃烂得非常严重，魔气甚至将血肉变成了黑色。 看到敬爱的神明被恶魔伤成这个样子，天使长眉头微微皱起，眼里划过几分厌恨，但他很快就收敛神色，将他的魔气净化得干干净净，并顺带治好了他的伤。 “我想请问一下，天使大人。”伊莉丝在一旁插嘴，“您之前提到的条约，具体是指什么呢？” “这个条约因为现在人类基本上不可能会触犯，所以你们不知道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天使长回答说，“这是光明神与前任黑暗神定下来的条约，恶魔不得主动攻击人类，而人类则不能没有神明许可就进入恶魔世界。” 伊莉丝似懂非懂，“如果触犯了条约会怎么样？” 天使长摇摇头：“神明们没有规定违反的惩罚是什么。” “但如果这样的条约被打破，按照现在的状况来看，恶魔很有可能会发起种族战争。” 回到圣女殿，伊莉丝看着自己被过度装饰的卧室里，那张鹅绒丝被的大床，摆在一旁的桃木水晶桌以及绒布沙发，还有和一整面墙一样大的檀木衣柜，陌生感油然而生。 她才到神殿没几天，就在外漂泊了好一段日子，习惯了神堂里那个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的狭小房间，朴素的蔬菜汤和三明治，一时间回到这里，感觉非常不适应。 最主要的是，她现在住的是独栋别墅，和米斯艾尔的教皇殿不知道隔了多远，不会再像之前在神堂里那样两个人就隔着一堵墙，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没有身份上的隔阂，做什么事情都很容易一起去做。 她微微叹了口气。 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 等一下，梦？ 伊莉丝猛地抬头。 她突然想起来，她把之前拜托海因找的迷梦药水的制作方法忘得一干二净！！ 之前那么多次机会可以问他，愣是一次也没开口！ 伊莉丝正懊恼着抓着头发，想着应该怎么办，却在这时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她走过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她的侍女长莫妮卡。 “有什么事吗，莫妮卡？”伊莉丝问，好多天没见到莫妮卡了，她差一点没有认出来她。 “我是来传话的，圣女殿下。”莫妮卡一板一眼地开口，“教皇圣下说，鉴于您在神堂期间违反过神殿的规章制度，他请您去他的书房一趟，他要给予您相应的惩罚。”
第23章 第23章 ◎惩罚◎ 伊莉丝站在米斯艾尔的书房里。 在刚来神殿的时候，她路过几次他书房，想象过在那一扇雕纹复杂的胡桃木大门背后，可能会看到多么精致奢华的装修布局，但她从来没有预料到第一次进来时里面会这么……杂乱。 成山的公文高塔一般堆积在各个角落，所有的桌子都被占满了，就连地上也铺着各种纸张信件，没有多少可以落脚的地方。 让房间变得像是被文件轰炸过一样的凶手，似乎是那个在角落里把后悔写在脸上的西亚。他正慌忙地收拾着房间，手忙脚乱地把堆积起来的文件全部都分门别类整理好。 米斯艾尔站在他的书桌前，哪怕周围的那些文件和书籍堆得几乎要将他埋起来，他依然神态自若，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手边最高优先级的文件。 窗户外边的天空上艳阳高照，他们回到神殿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也就是说，神殿里所有人在昨天晚上都没有睡过觉。 伊莉丝看着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出现在书房的米斯艾尔，严重怀疑他身上有一种类似“不赶紧工作就会死”的诅咒。 “圣下。”伊莉丝站在一片杂乱之中盈盈朝他行一个礼，“我触犯了什么条例，又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 她来的路上细细想过，如果人类对教皇的礼仪能专门出一套规章制度的话，那她大概明天早上就会出现在囚车里，套着笨重的铁手铐，然后一个人住进老鼠都不愿意进去的小隔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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