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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用休息一下吗？”背上的三叶虫，“你的后背受伤了。” 那是当然的事情，毕竟她一直都飘在海面上，寒武纪的大气透明度更低，阳光照在她毫无遮挡的后背上，不会出现晒伤才不正常。 被海水一泡，那些伤口更是隐隐作痛。 “不，我没事。”明江头也不回地说。 偶尔缺水的时候，三叶会跳下水陪她游一段，恢复了又重新爬回她的背上，为她指路或者告知危险。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这个时代的生物说到底都是一些小虫子，奇虾过来也只是给她加餐，偶尔她会把三叶扔出去当诱饵吸引几个不长眼的奇虾过来，这个时候明江一甩尾巴就能把它们拍成虾滑。 一开始三叶还会尖叫，后面就也麻了，乖乖被明江当饵料钓虾。 明江还是有严重的深海恐惧，所以她绝对不会潜入到海水底下去躲避毒辣的阳光，也宁愿一直绕远路贴着大陆架附近朝着目标地点游动。 三叶表示完全无法理解。 “好吧，我还是希望你能休息一下。”三叶有些小心翼翼地挪动着爪子，避开了明江后背上的伤口。 明江停下喘了口气，泡在海水里的伤口已经有些跑烂，周围的皮肤被泡得发白。 但海水自带盐分，某种程度上来讲不会造成严重的细菌感染，只需要一点时间就能恢复。 她现在的这个身体更像是鱼而不是人。 头顶的太阳更毒辣了，抬起手臂的时候，打在水面上不明显的影子明显更短，而海水的颜色也更深了。 深不见底，像是深渊。 这意味着现在的位置应该快要接近赤道了。 她决定先休息一会儿。 “我去找点食物！”三叶自告奋勇地从她背上下来，明江却揪住了它。 “那里有座岛屿，”明江指着远处，“我想去那里。” “可是那里很危险，很热很烫。”三叶有些退缩。 这个时期地质活动频繁，明江指着的地方明显就是一处火山岛，上面还能冒着烟，看起来岩浆活动挺活跃的。 生物会对危险有本能地感应，尽管三叶不能理解那是什么，却还是本能地感到害怕而不愿意接近。 它扒着明江的胳膊瑟瑟发抖：“去那里会死的，会只剩骨头。” 明江安抚地拍了拍它：“你要是害怕就躲远点，我自己去。” 实验室是什么都有的实验室，但是在这里的感受也是真实的，本质上她还是人类，需要温度，也需要火。 更重要的是，生的东西吃多了就不再是补充体力，而是折磨。 有火山就意味着有温度。 三叶当然不放心明江自己离开，它在原地纠结了几秒，看着明江走远，还是克服了内心的恐惧，连忙喊道： “等等我啊！” 原始的生物对事物的命名都有一种自己独特的方式，可以理解为那是一种复杂晦涩的方言，与三叶的对话也给明江带来了许多的启发和帮助，但她学不来那些方言，所以对三叶说的还是人类自己的那套，或者说，是Z国的那套命名方式。 黑红的是岩浆，蓝色的海水，岛屿，湖泊，水流，从宏观上来看，这应该是这颗星球上首次出现的文明和词汇吧。 明江苦中作乐地想着。 现在这个时代的生物恐怕永远无法想象，有一天它们的子孙会爬上陆地，陆地上会长满花草树木，会有巨大的名为恐龙的生物统治星球，然后一切又被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化为飞灰。 亿万年的演化后，名为人类的物种，又回到这个时代经历这一切的最初，只为了拯救五亿年后的未来。 …… 科幻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明江游到岸边，借着波浪爬上沙滩，离开了海水的浮力，那一截鲸尾比她自己的双腿更加沉重不堪，她只能借着手臂的支撑使自己勉强坐起来。 荒凉的岛屿上温度明显比她想象的还要高一些，岩浆几乎是肉眼可见地顺着陆地流动到海里。 听说在星球还没有变成现在那样时，极北之地有一个叫冰岛的地方，那里的冰川还没有融化时，冰与火的奇景一直是令全世界都为之赞叹的地方。 可惜那样的景色再也看不见了。 三叶嘿咻嘿咻地将一条奇虾的尸体搬上了岸。 寒武纪什么都没有，唯独这玩意非常多，虽然长得不尽人意，至少肉还是能勉强入口。 三叶是用人形的身体将奇虾搬上来的，自从它发现变大以后再也不会担心吃饭的问题后，再下海捞虫时就觉得自己很厉害于是膨胀了起来。 现在它搬着奇虾的尸体，身体变成恒温后连热度也不害怕了。 它手脚并用麻利地处理着奇虾的尸体，今天搞到的这只个头很大，它还挺满意。 “给你。” 三叶扯下一块肉递给明江时，明江却发现了一抹蓝色。 她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一直忽略掉的一件事。。 “等一下！”她连忙拉住三叶。 三叶不解地看着她，而明江的注意力全在它的眼睛上。 那双没有眼白的眼睛，是蓝色的。 第15章 Chapter.15 “怎么了？”三叶不解地看着她。 明江的脸色有些可怕，但三叶无法理解这种情绪，只觉得奇怪。 僵硬地收回手，明江道：“你的眼睛。” “眼睛？” “你们变成这样后，眼睛都是这个颜色吗？”明江问道。 “欸……这个嘛……颜色……” 三叶抓着头发露出茫然的表情，见状明江只能在沙滩上挖了个坑，然后引了一些海水进去，让三叶看向自己的倒影。 强烈阳光的照射下，那双蓝色的眼睛在水的倒影中勉强能清晰地看到。 “这个啊……”三叶恍然大悟，“嗯……这是‘神’的颜色。” 它的语言组织能力仍旧不太强，也不知道明江到底想表达什么，总之按照明江的理解来看，如果和那个未知的高维生物有所关联的话，眼睛就会变成这个颜色。 如果是这样，那么在五亿多年后的未来，蓝鲸实验室的那群人是不是真的掌握了关于这个生物的线索？ 如果是这样的话……会有盲目的崇拜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他们究竟掌握了多少，明江自己也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已经落后太多了。 必须尽快…… 身体现在已经没有办法直立行走，在岸上她就是一条蹦跶的咸鱼，于是解决完那条奇虾后，拜托了三叶去到处看看。 这座岛不是很大，以三叶的速度应该很快就能走完……并且，也根本没有必要担心会有危险什么的，她不觉得那些虫子能爬上岸。 没过多久三叶就回来了，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 明江是说让她去看看有什么危险或者可疑的地方，这也算是最基本的安全隐患排查，没有抱着发现什么的指望，能找到一处烤火的地方都不错了。 只是没想到三叶会抱着一堆虫子的尸体回来。 “你在哪找到的？”明江看着那些大概是被岩浆烤的已经有点碳化了的虫子尸体，从一开始的抗拒到现在她已经完全能坦然面对了。 至少是纯天然蛋白质，不是人工合成肉。 “我在另一边发现的，堆在一起，”三叶说，“愿神保佑你们，不知道是哪里的同类。” 她有模有样的双手合十祈祷着，然后抓起来就开始啃，并不在意自己啃的是同类。 明江一脸不忍直视。 “你不是才刚吃完吗？”明江说，“这么快就饿了？” 吃到“熟食”的三叶吸了一口口水眼巴巴道：“可是这样很好吃诶……哎哟……” 啃到一半她突然面露苦色，明江刚想问怎么了，就见三叶从嘴里掏出一块焦黑的碎片。 “有石头，”她不满地把那一块碎片扔在一边，海水的冲刷下，焦黑的碎片似乎露出了不一样的颜色。 明江“咦”了一声，把那块碎片捡起来，借着海水冲了一下，冲干净后，发现那原本的颜色其实是深灰色。 并且……那个东西，是一块金属。 不是矿石，而是一块金属。 寒武纪的生物都是一群虫子，上哪去制造出这个东西？这明显就是代表着文明的痕迹，而不是纯粹的天然产物。 这就是文明的产物。 如果这个时期确实出现了未知的文明…… 见明江脸色不对，三叶问道：“你怎么了？” “这个东西，”她有些激动地将手里的碎片放到三叶面前，“你是在哪里发现的？那附近还有没有别的可疑的东西？” “就算这么说我也……”三叶有些为难地抓了抓头。 沉默了几秒，明江也是觉得自己有点高看了三叶的智商，毕竟就算变成了人类的样子，说到底三叶还只是一只三叶虫而已。 她想了想，拍了拍三叶的肩膀：“这样，你带我去吧。” “诶？” 这算是意外发现，所以明江只好拜托三叶带着自己过去。 火山岛不大，直径范围大概两公里左右，比较麻烦的是水底下的暗礁和还没完全降温的岩浆，既然三叶刚刚是走着过去的，明江也不打算走水路，只好拜托三叶扶着自己过去。 本来就沉重的鲸尾，像这样只用尾巴根部支撑着身体果然不仅有点勉强，甚至就是一条蹦跶的咸鱼。 明江苦中作乐地想，幸好这里没有人会看见。 多亏了三叶力气大，扶着她大概艰难走了几百米，到了海岸线的另一边后，明江终于看到了那一处诡异的违和感。 也就是三叶没有多想，现在她一看就知道这地方根本不正常。 火山岛上寸草不生——这是当然的，寒武纪哪里都没有草，哪怕是海草和杂草，所以那些三叶虫的尸体不可能成堆地出现在这里，因为这里没有食物，火山的热量会把那些尚且脆弱的原始生物烤成虫干。 但是这里聚集了一堆虫子的尸体，甚至明显有人为活动的痕迹，因为那个火堆怎么看都不像是虫子，也不像是三叶能搞出来的。 使用火焰，也明显就是文明形成的标志之一。 看着那些东西，明江却没有半分欣喜，硬要说这种感觉的话，就是诡异的恐惧。 连植物都没有的寒武纪，这里却有将三叶虫的尸体点燃烤火的痕迹，而且是四周都没有陆地的，海中的火山孤岛，怎么想也太不正常了。 还是说寒武纪以前，海底就有了一个高度发达的文明？那绝不是现在才刚刚进化的低等生物能够做出来的事情，无论是那个金属的碎片，还是这里的火堆。 要么是天外来客，要么就是超出了她理解范围外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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