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帮他收着,等他下次从书院回来已是半月后的事,想必也该消气。 宋时彦凑过来悄悄问:“阿姐可是和溯寒吵架了?” 宋亭晚叹气:“没有,是他单方面不理睬我。不过你什么时候回西北?” 见宋时彦不说话,宋亭晚猜到他是想等自己一道回去,开口劝道:“放心,我应该很快就能离开。” 等她拿到万灵丹。 虽然不能回家,至少可以摆脱系统监控,再也不用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任务。 对于攻略任务,宋亭晚猜测秦溯寒对白轻轻是一见钟情,不然很难解释好感度自动增长的现象,少男少女的感情果然难以琢磨。 想到秦溯寒方才被人求娶,忍不住低笑出声。 待众人落座宴饮亭,仆从沿着小径鱼贯而来,八人自成一队,托举素花瓷盘,盘中各色瓜果。 打头一人报:“绣花高饤八果垒!” 正要动筷,宴亭中央传来悠扬琴音,飘渺悠远,古朴淡雅。台上红裙舞女闻音而散,两排裙摆翻转,逐渐露出最深处的青色倩影。 众人目光汇聚,只见女子一袭天青流云广袖裙,高髻美珠,媚眼如丝,身姿婀娜,行走间步步生莲。 正是柳茯。 魏枝珠玉在前,柳茯的美便似浮于表面,再闪耀的星也无法与月争辉。 宋亭晚收回目光,抬袖给宋时彦添了一筷子香橼,起身时猝不及防与对面的秦溯寒眼神相撞。 两人无声对峙片刻,秦溯寒刚启唇,便见她扭头退了下去,心下烦躁愈盛,抓起酒杯一饮而下,唇边沾染酒渍,面容微红。 宋亭晚步履不停,身后举杯饮乐的喧嚣声渐歇,寂静无声地沾上衣衫,带来丝丝缕缕的冷意。 缩了缩肩膀,快步穿过最后一道回廊,远远望着戏台后的妆室灯光未熄,舒了口气。 每每处在热闹中,她的孤独便无处遁形,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才发现心里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温含玉。 都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明明有更好的人选,可潜意识里总认为与白轻轻隔了一层什么。 轻抚上门,手指微顿,临了心生怯意,屋内传来纷杂言语声,听不清楚内容,至少有十人。 她记得戏单上只报了五人。 宋亭晚不再犹豫,一脚踹开大门,门板“砰”一声撞到墙上,屋内震颤一番,待看清眼前情景,即刻燃起浑身战意,恐惧顺着血液沿着手臂流动,手指微微发颤。 黑压压近二十个黑衣蒙面人从墙边木箱鱼贯而出,身体从怪异的蜷缩姿态舒展开,显露出整个身躯,旁边背对着坐着一男子,脸上还残留一半的妆。 “温含玉!” 高喊一声后,朝他所在的方向飞扔一物,一道金色残影滑过,速度之快,眨眼间垂直钉向伸向他背后的一只手,贯穿整只手掌。 手的主人被力道推撞到墙上,手掌丝毫动弹不得,见是一金簪,露在外面的双眼闪过一丝讶异。 宋亭晚几步并成一步,疾步闪至温含玉背后,展臂挡下迎面一击。 温含玉踢起地上的长枪挡在身前,一个转身将她护在身后,眼眸微动,透过他宽厚的肩膀宋亭晚只能望见他尚未卸下妆容的半张脸,妖冶又妩媚。 两人瞬间与几名黑衣人缠斗起来,屋内一片狼藉,破碎声不绝于耳,对面出手看似狠戾,却罕见得没有下杀手。本处于下风的局势,因半数以上刺客的逃离而转为优势。 望着黑影一个个从窗口逃离,宋亭晚猝然意识到,秦溯寒才是他们的目的所在! 见温含玉尚有余力应付,拔步欲追,刚离开几步,背后响起男子的闷哼声。 宋亭晚返身,踢开刺向他喉咙的一剑,操起坠落的长枪施力刺向杀手肩膀,将他抵在后墙,狠狠转动长枪,鲜红的血沿着枪身倾斜至掌心,墙上的人脱力跌坐到地上。 上前探到他呼吸还在,才返身去找躺在血泊中的温含玉。 手挤进背和地面的缝隙,将他扶坐起来,轻晃一下,胸口的窟窿涌出血,怀里的人连连咳嗽几声:“晚晚,我还以为你要丢下我自己逃了呢。” “没死就好好活着。” 宋亭晚拭去他嘴角的血渍,比起愧疚另一种情绪来得更猛烈些。 纠结和犹豫一遍遍碰撞,两个相悖的想法久久分不出胜负。 走,温含玉死。 不走,秦溯寒死。 作者有话说: 秦溯寒:你不会哄我? 宋亭晚:不会。
第14章 生辰(二) ◎养她一辈子◎ 饮宴亭的宴会接近尾声,客人逐渐散去,热闹如昙花一现,亭内恢复以往平静,只有仆婢们在收拾残局。 明月伺候白轻轻下去更衣,在通向净房的小道上,有一身着鹅黄外袍的男子在路口左右踱步。 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二公子,最近老是躲着她,索性顺了他的意,装作没看见他。 秦溯元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见她只顾着低头看路,全然没注意到自己,一时心急,上前几步,开口道:“明月,我有事与你说!” 白轻轻会心一笑,拍了拍明月的手,站到不远处给两人留足空间。 明月又惊又喜,故作镇定道:“还以为二公子再也不肯理我了呢。” “我没有,我只是......”秦溯元脸涨得通红,已经演练过无数便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隐隐猜到他要说什么,明月按下心中欢喜,故意走远了些:“小姐还要去更衣,二公子要是没什么要紧的,明月就该走了。” 身后蓦地传来男子的高声。 “你、你可愿意跟着我!我会对你好的!” 明月回眸,泪水止不住从眼角滑落,多年的期盼成真的这一刻,欣喜之外是委屈,她再也不用回到所谓的家了。 自从十五年前穿过来,没有一刻如此时一般轻松,即使不能嫁给秦溯元,她也满足,她期盼的本就不是正头娘子的位置,只要能依附秦家,为妻为妾并无分别。 至于秦溯元,诚然年幼时对他有过几分悸动,随着日月的蹉跎也消散了。她起初定下的是秦溯寒,因为攻略对象本就是他,曾经也蓄意接近过几次,奈何他软硬不吃,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四年前偶然被白轻轻发现了身份。两人达成协议,白轻轻帮她另谋一条出路,她做白轻轻在秦府的眼睛。 另一条出路便是秦溯元。 明月以袖掩面,整理好仪容,点头应下。 秦府正门这边,秦溯寒送宋时彦和三公子登上马车,等宋时彦的马车走远后,朝着另一辆马车上的人一拜:“殿下慢走。” 窗户被猛地放下,车内男子沉闷道:“你是何时与小枝结识,今日之事务必给本宫一个说法!” “小生今日乃第一次见魏姑娘,实在不知......” 马车缓缓摇动起来,声音散在风中。 “够了,明日将小枝的钗子送过来,便饶了你这次。” 秦溯寒无奈地朝马车再一拜,拜别后返身回觅竹院,见竹林前站着一主一仆,脚步顿住,高挑那个望见他后迎了上来。 “母亲让人准备了烟火,溯寒可有空陪阿姐去观月楼?”柳茯羞涩地摸着头发,双目含情,唇轻抿着。 “年考在即,今日还未温书,我让砚书叫小元陪阿姐去。”秦溯寒避开她的目光,侧身站着。 柳茯受不了他的疏离,那日的事情她已经道歉,难道就因为这么件小事不认她这个姐姐了吗? 往年她生辰,都是他们姐弟三人一起去观月楼看烟火。 今年她也要如此。 “你还是不肯原谅阿姐吗?”柳茯上前一步,捏住他袖边一角,嗫喏道,“溯寒,我对你的心意......” 秦溯寒猛地收手,袖边从女子手中滑落。明明是一起生活十年的亲人,他却觉得眼前人是这样陌生。 一年前他发现了阿姐的异样,尽力维持那层极薄的窗户纸,就是不想失去一个亲人,此刻亲口听她说出只觉心寒,在她心里十年亲情敌不过一时的悸动。 “砚书。”理好情绪,继续道,“送表小姐去寻兰院!” 他确实还有事,宴会一半宋亭晚就不见了踪迹,等至结束也不见她的身影,从未有过的焦虑情绪在体内发酵。 他只是去要回金钗而已,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想见她。 漫天飘零的竹叶将月光隔绝,脚下是稀疏的脆响,原本无风,竹林却摇曳得更甚,林中充斥着难言的诡异,抬头望去,数十道剑光垂直而下,汇聚成一束,朝他凌冽而来! 剑尖随着秦溯寒贴地滑行,地面上留下一串剑痕。 其中一人猝不及防剑尖上挑,剑身在空中弯成一道弧度,秦溯寒一个翻转险险避过,外袍还是被划拉出一条裂口,从腰腹贯穿至背部。 黑暗中响起刺耳的裂帛声,秦溯寒大力一挥,半截衣摆从中间断开,被甩挂在竹枝上。 下巴上被纷飞的竹叶割到,颗颗血珠紧挨着渗出。 黑衣刺客中为首一人打了个手势,其余人听号令退后,包围圈扩大一倍。秦溯寒随手擦去脸上湿热,眼珠不错地盯着朝他靠近的人。 长剑毫不犹豫地挥下! 胳膊上传来割裂的痛感,秦溯寒紧捂伤口,血止不住地从指缝流溢,左肩又挨上一刀,伤口处血肉翻起,隐约露出白骨。 来人饶有兴味地擦拭一下剑身上沾染的血迹,放在鼻尖闻了闻,眼中倒映着男子的身影,轻蔑道:“主人说要将你凌迟至死,还有九百九十八刀,你可要撑住了。要是提前断气,我可交不了差。” 说着又挥剑割下一刀。 秦溯寒腿上一软,踉跄几步,单膝跪地,把住旁边的竹杆,竹身的细刺倒插进手掌,艰难支撑住上半身,咽下一口血沫:“阁下放心,我定撑到第九百九十九刀才死。” “你找死!”黑衣人不再收力,瞄准腹部一剑刺去。 只听“嗖”一声,一硬物穿破黑暗,刺进鲜活的□□。 林中风云搅动,大量竹叶脱落,剑尖在一寸之隔时蓦然停住,空气停滞一瞬,蒙面人瞳孔放大,不可思议地低头看向胸口传来剧痛的地方,一杆长枪正中心脏贯穿,又在霎那间被人从背后抽出,血溅当场。 天空传来巨响,绚烂烟花绽放,变成星点四散开,越来越多的烟火升空,黑夜刹那间被点亮,秦溯寒借着烟火消逝前残留的光看清了抗着长枪的女子。 女子一头乌发以白色绸带高高束起,眼尾上扬,毫无瑕疵的脸上,只有鼻侧点一颗痣。 一双满载怒气的眸里不仅映着明明灭灭的烟火,还有他。 宋亭晚屏息隔绝空气中的血腥味,使枪挑开趴在地上的尸体,如烂泥般软绵,胃中一阵翻滚,几欲呕吐。 枪垂在地上,不断滴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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