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亭晚收回视线,在前方三米处停步。 白袍男子支着脑袋,好以整暇地看着她,目光直接,不加一丝掩饰,似要将她看穿。 顾不得这炙热的目光,宋亭晚先发制人,行礼道:“小青见过大公子。” “小青?”秦溯寒倒是不急,喃喃道,“这名字不好。” “敢问大公子找奴婢是有何事?”宋亭晚补充道,“大夫人让小姐晚上到她院子里用饭,还要早些回去。” “抬头,近前来。” 宋亭晚硬着头皮上前几步,微微抬起下颌,并不与他对视。 今日秦溯寒与那日在马车里截然不同,或许是彼此地位的差异,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在心中化开。 秦溯寒站起身来,一道阴影笼罩住她,宋亭晚只能看见他光洁的下巴。 男子低沉又极具威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的衣裳呢?” 宋亭晚退后一步,懵懂道:“奴婢伺候小姐,怎会知道公子的衣裳在何处?” 秦溯寒上前两步,两人距离瞬间缩短,闻得见她身上淡淡的皂角味。 “才过了四天便忘了么?” 宋亭晚还要再退,被一把攥住手腕,一只大手顺着手腕向下滑去,覆盖上她的小手,两手交叠,温热自掌心传来。 掌心光洁细腻,竟没一处茧,浑然不像习武之人的手。秦溯寒按下心中疑虑,扳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 宋亭晚强忍着挣开他手的冲动,咬住舌尖,勉强挤出一滴泪来,晶莹的泪珠顺着指尖滑到他的手背上。 男主不是正直君子人设吗,这小手牵的还挺熟练? “觉得委屈?”秦溯寒手中力道收紧,嘴边溢出笑来,“被脱了衣裳的是我,我可比你委屈。” 女子灵动的眼里又溢出几滴泪来,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倒有几分可怜。 这次真是疼出来的。 宋亭晚觉得她是真的没必要装下去了,唯有以暴制暴才是最快的解决办法,她现在只想磨刀霍霍向公子。只是想到白轻轻终究是服了软,乞求道:“公子放过奴婢吧,那日是奴婢昏了头了,一时动了贪念才......” 她赌男主人设不崩,决定添一把火。 手摸上系带,轻轻一拉,外衫滑落,露出洁白圆润的肩头。 “奴婢也扒了自己的衣裳,公子可解气了?”宋亭晚腹诽,穿个吊带而已,露个肩膀也没什么。 身前女子只穿一件乳白色抹胸,勾勒出身上曲线,先是修长的的脖颈,再是精致的锁骨,然后是...... 秦溯寒侧过头去,拉开距离,烫脚似的踢开足上的外衣,脸上带着愠怒:“将你的衣裳穿上!” “请大公子先放手......”宋亭晚忍笑捏了捏他的手指。 作者有话说: 秦溯寒:她在勾引我 宋亭晚:你想多了
第5章 和解 ◎“想试试吗?”◎ 黑云低压,空气湿沉。 季勇望了望天,继续埋头卖力刷着,木刷沙沙作响,槽壁的污垢一片片落下,一脚踩到马粪上,污水溅到衣上也浑然不觉。 明月屏住呼吸,一咬牙跑到马棚边,胃中翻滚,几欲呕吐,这腌臜地每次一来便恶心得她几天吃不下饭。 忍着恶心,以袖掩鼻道:“父亲,母亲说您已经答应将女儿许给刘员外可是真的?” “刘员外看中了你,下月便抬你入门。大夫人那边你母亲会去说的,不用担心。”季勇放下木刷,抽出一块抹布熟练地擦拭起来。 明月心中冷笑,面上仍是乖巧的模样:“父亲可知那刘员外比您还要大上几岁?” 空中划过一道闪电,映出她苍白的脸。 季勇这才抬起头来,女儿自小便是听话的,苦心劝道:“男子年纪大点也没什么不好,你嫁过去后就是主子,比以后配给府上的小厮强。” “做第十一房妾也叫主子吗,父亲不就是贪图刘员外那点聘礼?”明月忍无可忍,怒吼道,“五十两银子便把女儿卖了吗!” 话音刚落,一记响亮的巴掌扇到脸上,明月身子歪了歪,险些没站住,潲水粘在脸颊上,顺着下巴向领口滑去。 “那点聘礼能救你弟弟的命!”季勇怒极,恨不得再加一巴掌,“你弟弟被扣在赌坊,三天之内不拿出四十两银子来,就砍他一条腿!” “他哪儿来的钱去赌?”脸上火辣辣的疼,明明已经习惯了,巴掌落到脸上时眼泪还是抑制不住夺眶而出。 “说是大公子赏的。”季勇继续道,“刘员外看得上你是你的服气,养你这么大也没想着你回报什么,宝星是你弟弟,你们姐弟俩要相互扶持。” 相互扶持吗,明月冷笑,她才不要这颗星永远纠缠着她,季宝星就是死了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反正我不嫁,我就是削了发当姑子也不嫁!”明月擦干净脸,嫌恶得看着袖子上的褐黄污渍,她以后定会脱了这身衣裳,穿上锦衣华服。 “季明月!你跑了就别回来!”季勇将抹布摔到墙上,恶狠狠道。 明月停步,那股恶臭总算消散了些,回过头,眼中坚定:“我不叫季明月,我叫明月!” 空中轰鸣,雨应声而下。 抬头望天,恰有雨水落入眼中,明月眨眨眼,这样便没人看得出她在哭了。 在府中漫无目的地游荡着,风肆意地刮,割地脸上生疼,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寻兰院。院里空荡荡,对了,二公子今日在书院。 明月摸摸脸,想起第一次遇见二公子,也是挨了爹的打。 那天雪很大,地上铺满雪毯,天地连成一片。 刚满六岁的小姑娘只穿着灰色的单薄布衣,抱膝蹲在地上,凌冽的风割得脸上生疼,身体止不住地发颤,泪水划过,脸上才有点热意。 小明月将身体朝树后挪了挪,紧紧咬住唇,不让一点热气溢出。 “哪儿来的耗子,哭的好生难听!”秦溯元咀嚼一颗冰糖葫芦,发出咔擦的诱人声响。 明月止住哭声,小心翼翼探出头来,眼睛张得圆圆的。 秦溯元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指着她,颈上一圈白狐毛,手上拿着一串冰糖葫芦,透明的糖衣包裹着饱满的山楂,成了漫天飞雪里唯一的亮色。 明月咽了咽口水。 秦溯元又张嘴咬下一颗,两边腮帮子圆鼓鼓的,活像只偷吃的松鼠。 “你这耗子笑起来倒是好看!”秦溯元支吾道,嘴边一圈冰碴般的糖衣。 “我不是耗子!”明月垮下脸来,起身走到第一节 台阶处,寒风夹着雪铺面而来,冷的她一哆嗦。 “你也是不想读书离家出走的吗?”秦溯元舔了舔最后一颗,有些舍不得。 远处草丛里,砚书头顶落满了雪沫,有些无奈。谁离家出走跑到自家下人院的? 明月舔了舔唇,眼睛止不住地朝他手上瞟。 “你要吃么?”秦溯元走下去,取下糖葫芦递上,手指黏黏的。 明月上前几步,头猛地向前一顶,秦溯元发出“呜啊”一声惊呼便一屁股跌坐到地上。手中红色圆球沿着台阶咕噜噜滚了进松散的雪里,瞬间被吞灭。 “呜呜有人欺负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两只小腿在雪地上胡乱地蹬着。 明月边跑边回头看,见那白狐狸还趴在地上,不自觉笑出了声。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嘴角不禁上扬,明月振作起来,她的时间不多了,她要尽快得到她想要的,无论是人还是别的。 ...... 砚书戳了戳秦溯元的手臂,刚想提醒秦溯元这样不合规矩,秦溯元竖起一根手指压在唇上,“嘘!” 耳朵紧紧贴着门,隐约听到“脱衣裳”三个字,惊得捂住了嘴。 砚书见状,默默朝门边挪了挪。 门的另一边,宋亭晚已穿好衣裳,规规矩矩地跪坐在罗汉床前,视线跟随对面男人袖边暗纹游走着,一时半刻也拿不准对面这位到底还要她跪多久。 秦溯寒望着她的头顶思绪万千,见她终于有点跪不住了才启唇道:“你叫什么?” “小青”两个字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宋亭晚。” 告诉他倒也无妨。 秦溯寒默了一瞬,继续道:“以后就跟着我,我会让母亲再给你家小姐配个丫鬟。” 宋亭晚抬眼,茫然地盯着他,似在问为什么。 秦溯寒眼里浮现出笑意,伸手虚点她:“我的侍卫武功不如你,把他教出师这件事便既往不咎。” 门外的砚书:“?” 宋亭晚察觉出他的意思,斟酌着言辞道:“大公子放心,奴婢跟着小姐是为了报恩,不会做出对府上不利的事情。” 秦溯寒歪头,一幅“你看我信你吗”的表情。 “此事重大还需问过我家小姐。”宋亭晚决定还是挣扎一下。 “三天内搬到觅竹院来。”秦溯寒抬抬下巴,“你可以走了。” 宋亭晚泄气似的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我家小姐......” “已经送回府中。”秦溯寒想到什么,补充道,“宋小姐武功高强,这点路程应不在话下吧?” 这是气还没消了。 “是,大公子。”宋亭晚强忍着激动不卑不亢道。 她倒是求之不得,上次出府有任务在身并未多逛,她的古代一年游计划可以正式开启了!一年是她给白轻轻的定的期限。 秦溯寒低头一笑。 望着女子窈窕的背影,不由想起刚才的情形,心中有些乱。他起初确实猝不及防被惊了一跳,待望见她脸上全无半点羞涩,便知是她故意而为。本想干脆便给她个教训,却被那片雪白灼伤了眼,不敢再看她。 门上隐约透着两个身影,宋亭晚会意,放轻脚步,提前退后几步,猛地一拉。 两人不出意料地摔了进来。 宋亭晚矮身行礼道:“二公子。” 秦溯元假意整理衣摆,掩嘴咳了一声,余光打量着她,故作严肃道:“嗯,你下去吧。” 砚书退至一旁,为她开路。 见宋亭晚身影从楼道消失不见,秦溯元再绷不住,冲进室内,疯狂摇晃秦溯寒肩膀:“大哥把她收进房啦!有小嫂嫂啰!” 秦溯寒将他一把推开,理了理衣领,看砚书一眼:“把他拖出去。” 秦溯元倒退着,笑声不减:“你还不承认,都让人家住进院里了!我要告诉母亲......” 随着声音远去,秦溯寒明显感觉头疼减弱了些。 他这弟弟还是太聒噪了些,不过母亲那里是该知会一声。 木制的阶梯蜿蜒,一道青色身影消失在二楼拐角。 宋亭晚并未多想,既然白轻轻已经回府,二楼便空了出来,接待其他客人也无可厚非,只是那一晃而过的身影有些眼熟。 转过拐角,下到二楼,预备将手上的衣裳挂回去,垫垫脚还差点距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头顶,从她手上接过衣裳,稳稳地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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