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蚕被下毒之事,不了了之。 犯人没查出来,所有损失更不用谈,全都得赵桑语自己担着。 初七从外面买来蚕丝后,村里人又有生出新的不满情绪。 初七购买蚕丝的价格,高出平时收购的平均价。 这么好的买卖,凭什么不给村里人?为什么白白便宜了那些外乡人? 肥水不流外人田,看来初七是没把村里人当自己人啊。 还是说,赵家因为这件事,心生疑窦,对村民们有意见,看谁都是贼,平白冤枉人? 总之,村里的人都很不开心,明里暗里都骂初七和赵桑语没良心。 连赵家的工人们,都隐隐有点被诱导的苗头。 弄得赵桑语风声鹤唳,每时每刻都惴惴不安,生怕再出点事端。 再来一次,她这点儿家底,真的扛不住。 初七听她说了这些,宽慰她,“你怕也没用,该来的挡不住。你得把心态放平和点儿,否则对身体不好。我会加强巡逻,放心,不会再出事。” 赵桑语点头答应,夜里却翻来覆去,依旧睡不着。 黑暗中,她摸到初七的手,牵住,道:“初七,你听过螃蟹的故事吗?” 初七反握住他的手,“螃蟹?螃蟹有什么故事吗?”她好像有很多奇怪的故事,时不时就冒出来,都是他没听过的。 赵桑语道:“抓螃蟹的渔民,如果只抓了一只螃蟹,就得拿网子兜住,防止逃跑。但如果抓了很多只,就不需要网,直接全扔在桶里即可。因为,如果有一只螃蟹想往外面爬,其他螃蟹就会把它扯下来。最终,大家都在桶里,一只都跑不掉。” 她停顿了下,道:“初七,我们就是那只螃蟹。其他螃蟹,见不得我们好,它们不想着逃走,只想把我们留在地狱。”
第62章 自从蚕死之事后, 赵桑语夜里就没睡过一次好觉。 “即使这次我们侥幸过关,也不知下次风波何时到来。我们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成绩,敌人在暗处, 随便使点坏就能毁掉。王村长去查, 查不出个结果。” “在村民们的眼里,不管我怎么努力, 我都是那个又穷又懦弱的可怜虫赵二。甚至, 他们觉得, 我就该一辈子当那个赵二才对。凭什么出身最差的穷鬼赵二能翻身?凭什么还能娶到你这样好的相公?凭什么这样的运气就不能落到他们头上, 偏偏让我捡了去?” “知根知底,才恨得更甚。他们不会去嫉妒王孙贵族的奢华,说起来就只哀叹, 是人家命好,天生富贵。但身边的人, 勤勤恳恳, 多赚了一分血汗钱, 他们也看不过去,嫉妒,仇恨。巴不得你永远和他们一起共沉沦。初七,你说人怎么这么奇怪呢?” 赵桑语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 初七安静听着,等她说完,只轻轻问了一句, “那么, 桑语, 你想如何?” 赵桑语道:“我想离开双鹅村。如今,我看谁都有嫌疑, 看谁都像要暗中害我的敌人。我已经没办法好好在这里生活下去。” 初七道:“既是如此,你决定好就行。” 赵桑语见他毫不犹豫,奇怪问道:“你就不劝劝我吗?我以为,你会觉得是我太敏感,在小题大做。” 初七笑了声,“不会啊,你不开心,还总是失眠,这已经是很严重的问题了。如果离开双鹅村,你就能像以前那样有干劲,那就赶紧走吧。” 赵桑语迟疑道:“可是,去新的地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不简单。这意味着,我们又得重新开始。好不容易建好的新房子,住了还不到一年。打那口水井,可花了我不少心思……” 初七见她一件一件数,好笑道:“你别数了,都是身外之物,重新再赚便是。你现在有房子和水井又如何?还不是寝食难安。” 初七越随意,赵桑语压力越大,“话虽如此,可你就不怕跟着我到处奔波,吃苦受累吗?我可不敢保证,以后就一定能混得比现在强。” 初七轻松道:“没办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大不了以后喝粥不吃肉,都能活。” 赵桑语感慨,“你这心态倒是够稳健啊。简直离谱。” 初七不关心心态问题,问她道:“你打算搬去哪儿?虎头镇?” 赵桑语道:“不是。虎头镇……感觉还是太近了。我想去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这样的话,从一开始,大家就只知道我是外地迁来、且有个貌美郎君的生意人赵桑语。再也不是穷酸出身的赵二。我打算去,余宁城。” 初七有点惊讶,“余宁?余宁可是除了帝都以外,最繁华的城市。说不上寸土寸金,但生活成本也贵得很是夸张。” 他笑了下,打趣赵桑语,“要是去那边儿,我们还真得做好要饭的准备。” 赵桑语推了下初七,急道:“你刚才还说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呢?我也想去大城市看看嘛。”一直在山沟里转悠,她还没见过古代都市。 初七捉住赵桑语的手,笑道:“我只是说贵,又没说不去。你这一家之主做了决定,我自然没意见。既是如此,明天起我就好好清点下家里的账目,说不定,用不着要饭。” 赵桑语恶狠狠道:“不准再说要饭,不吉利,呸呸呸。” 初七只好跟着她呸三下,无奈道:“赵老板还真是越来越迷信了。” 赵桑语道:“废话,哪个做生意的不迷信?殊途同归,最后都得信奉财神。只有财神,才是唯一的、永恒的神。” 初七连忙点头,抱住赵桑语,“你说得对,但是现在临时信奉下睡神吧,我好困啊。” 赵桑语挣扎,“大热天的,别抱我,两人贴贴,身上全是汗。” 初七选择性耳聋,丝毫不理会她的抗议,将她抱住,一夜睡到天明。 * * * * * * 定下离开计划后,赵桑语的心态随之松弛下来。 偶尔遇到些不顺心的事,她也不怎么认真。至于村里没事干,就知道到处溜达嗑瓜子的长舌夫们的阴阳怪气,她更是不放在眼中。 反正,她要走了。 一切不如意,都只是暂时的。 赵桑语看着熟悉的双鹅村,其实,这个村庄本身还是很美的,有山有水,有芦苇,有桑田,可是,村民们不可爱,导致再美好的风景,也令人无心观看。 只等将这个订单做完,她就会搬走。 初七则忙着算账,把家里能卖的东西全都清了出来,逐一估价。还有房产和那几块田地,赵桑语的意思是,全部都卖,什么都没打算留。 孙工头夫妻来看赵桑语,听她说有意搬去余宁城后,孙工头笑道:“巧了,我有朋友在那边,你要是有什么用得上我,只管说,别客气。” 赵桑语想想,道:“还真有事用得上你,我们搬去后,需要宽点的地方住下,之后还是做纺织生意。然后,我还打算租个铺面,自己卖布,省得辛苦织布,钱却都让布庄赚去。余宁商业繁茂,和村子里不同。那里人多,做生意应该比较容易。” 孙工头应下此事,“回去我就托人打听,有消息就告诉你。妹妹你就要进城了,以后飞黄腾达,可别忘了姐姐这土包子。” 赵桑语笑道:“哪里的话,你净爱开玩笑。我在那边,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二人闲话家常几句,孙工头留下吃顿便饭后,才离开。 送走孙工头和孙相公,赵桑语跟初七继续清点家中财物。 初七问道:“你当真打算变卖土地,什么都不留?” 古代人安土重迁,即使出去做生意,家里也会保留。很少有人像赵桑语这般决绝,连祖产都卖个干净。 赵桑语不以为意,她本就不是古代人,没这种观念。在她看来,她不喜欢双鹅村,走了就没打算回来。而且这种砖瓦房,若没人住在里面打理,不出几年就会倒塌。 左看右看,都属于不良资产,趁早出手换成钱才最划算。 赵桑语道:“不留。对了,初七,你写个告示贴门上吧,房屋和田地出售。这种大买卖很费时间,还要谈价格,麻烦得要命。我们早点准备。” 初七应下,着手写告示。 看到告示后,首先找来的人,竟然是王村长。 王村长问她,“我看你家这告示,是要卖房卖地?赵二啊,上回虽然出了点变故,你也不用这么大反应吧?未免太过了点儿。” 赵桑语不愿在最后时刻跟村里结怨,留下话柄,便只是笑笑,故作轻巧道:“王村长说笑了,当然不是因为那事儿。是我家相公,吵着说想去城里见见世面,我就想着,他跟着我也吃了不少苦头,便随他的意。” 王村长不悦道:“你家初七也太任性了。你也是糊涂,这种大事,怎么能随他的意呢?你一个女人,就该有自己的决断,不能被个男人牵着鼻子走啊。” 赵桑语笑着敷衍,但不改。全然一副鬼迷心窍的模样,初七说什么便是什么,至于她,被美色迷晕的昏君罢了。 锅全甩给娇娇七。 王村长说得口干舌燥,无奈离去。没办法,人家夫妻间的事,她管不了。枉她以为赵二开了窍,没想到,终究是个不长进的窝囊玩意儿。 赵桑语忽悠走王村长,轻松不已。她才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只想省点力气,若是说村里人善妒环境不好,消息一传出去,她可有得受。倒不如胡说八道,让人说她好色糊涂也不会掉块肉。 王村长没走多久,赵桑语又迎来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李金贵。 初七见李金贵和李娇娥来访,立刻高度警戒,走到赵桑语身后跟着。 来者是客,赵桑语请李金贵坐下,倒杯茶水,“李娘子来寒舍,有何贵干?” 李金贵道:“我看了告示过来,问问你家房屋田地价格。” 赵桑语见她没有找茬的意思,便同她说清价格,并领着她到处参观下。 李金贵对房子很满意,其实早在赵桑语建造这房子时,她就挺喜欢。 两人的商谈竟然意外和谐,李金贵只道价钱有点高,回家再考虑下。 李娇娥则心思全没在房子买卖上,望着初七,十分忧伤,“初七,你真的要走啊?” 初七本不想搭理,碍于面子,说了个,“嗯。” 李娇娥哭得抽抽搭搭,舍不得初七。他虽然没嫁给她,但至少还在村里住着,她能偷偷看几眼。现在要搬走,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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