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扶墨将唇抵在她的唇边,醉酒似的又笑了笑:“告诉我,嫁给谁更好?” 江絮清眨了眨眼,感到纤长的睫毛轻轻刷过他的脸颊。 挨得实在太近了。 直到现在,她才隐隐明白他在发什么疯。 原来他一直都在在意她上辈子曾嫁给裴幽为妻过,现在把话说开了,他也不必隐藏了。 他又笑了几声,气息喷洒出来带有很明显的酒气。 “怎么,这么久不回话,是在回味他曾经如何亲你的?” 江絮清蹙眉,“没有,他没有亲过我。” 裴扶墨摇头一笑,帷帐外微弱的烛光透了进来,照亮他酡红的脸颊,他眼底还含着迷离的醉意。 那显然方才她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江絮清微扬脖子,凑到他身上嗅了嗅,停在他的脖颈处时心下猛地一沉,看样子他还喝了不少。 裴扶墨果然醉得不轻,仍是自顾自问着。 问她当初嫁给裴幽的心情如何,问她与裴幽同床共枕又是何种心情。 即便江絮清耐心地解释说她与裴幽什么都没发生,他都完全听不清。 “可是你知道吗,你嫁给他之后我有多心痛。”裴扶墨忽然往边上一躺,迷离朦胧的黑眸望着帷帐顶端,神志不清地说。 没他压着后,江絮清呼吸都轻松了许多。 可身旁男人那悲伤至极的语调,使她心头一颤。 江絮清侧过身去,想要伸手抱他,可还没挨近,便看到他眼尾的湿润一路流到了脖颈。 她顿时感到心里,舌尖都是苦的。 刚抬起的手,也悄然地缓慢放落。 “那一年的时间,我多次不愿回侯府,便是看不得你与他出双入对的场景,每日在玉荣堂用膳,看到你与他并肩坐在一起一副恩爱至极的新婚夫妇的样子,便是拿刀子在扎我的心。” “你不知道,我嫉妒得险些疯掉。” 裴扶墨满面醉意,意识模糊地将上辈子他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窝囊事都说了出来。 没人能明白上辈子江絮清嫁给裴幽的那一年,他究竟是如何撑过来的。 那无数个夜里,她梳了妇人发髻站在裴幽身侧的画面,于他而言都犹如噩梦一般。 那是他自小护着的姑娘,是他自从明白男女之情以来,便一直想要娶到手的姑娘。 偏偏就在他离京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莫名其妙成了他的嫂嫂。 是啊,他曾扬言要去江府提亲时,说过多么想娶她为妻时,她也曾多番拒绝说不会嫁给他。 她也没做错什么, 不过就是如何都不会喜欢他罢了。 上辈子那些事情,只要想起,他就觉得自己痛得无法呼吸了。 “江慕慕,你告诉我,重来一次你会这样转变,究竟只是因为愧疚,还是真的喜欢我。” 语落,他低低笑了几声,笑声带着嘲意。 含着泪的眼缓缓阖上,呼吸逐渐平稳。 屋内静得落针可闻,裴扶墨像是彻底昏睡了去。 江絮清侧卧一旁,大颗大颗的泪水不断的流至床铺,哭得紧紧咬住自己的唇,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听完他的那些醉酒之言,她才知道,原来前世的裴小九心里藏了那样的伤痛。 难怪前世在牢中她表明自己的心意,他起先是不敢相信的。 从幼时她便不止一次说过不会对他生任何男女之情。 他本就难以相信她真的会喜欢上他。 可在他好不容易尝试相信时,偏偏又出现了那样的事。 她将手轻轻贴上裴扶墨充满醉意的脸庞,沉默地凝望许久,感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心头弥漫。 ** 翌日天光明亮。 裴扶墨拧着眉宇坐起来,眼角余光扫到榻上只有他一人,他脸色顿时一变,直接赤足下榻出门。 门外站在几个侍女,见到世子衣衫不整的紧绷模样也吓了一跳。 “夫人呢?” 其中一个侍女反应很快,“夫人前不久去小厨房了,说是给世子准备醒酒汤。” 得到这个回答,裴扶墨仍是不满,冷声道:“你们是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我说了,没有我的允许,夫人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 几名侍女惶惶不安,连忙下跪求饶。 江絮清刚回来就见到侍女跪在门前的景象,连忙就加快步伐过来了。 裴扶墨在看到她好生生过来的那刻,眼里方才那抹杀气才稍微降下去。 她走过来,取过身后侍女的醒酒汤,说道:“这大早上的,怎么让她们跪着?” 说罢,她便做主道:“你们起来吧,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 侍女面面相觑,不敢起身。 裴扶墨沉声道:“夫人说的话没听见?” 侍女们这才敢起身,很快便散了。 裴扶墨一把捉着江絮清的手腕,脸色森冷,“跟我进来。” 江絮清亦步亦趋跟着他走,小心谨慎道:“哎呀你轻点,醒酒汤要洒了。” 裴扶墨果真放轻了动作。 回屋后,他目光落在那醒酒汤上,问:“你大清早便是去准备这个了?” 江絮清将他拉到紫檀桌旁坐下,笑靥如花:“你昨晚喝醉了,现在想必头很疼的,喝点醒酒汤缓和下会舒服很多。” 提起宿醉后的事,裴扶墨一点印象都没了,“我昨晚可有做什么事,说什么话?” 江絮清坐着托腮回想,“嗯,做了许多事,还说了许多话。” 裴扶墨按住醒酒汤的手僵住,乜她一眼。 江絮清笑了,“怎么啦,害怕说了些我不该听的?” 裴扶墨将那醒酒汤饮尽,慢条斯理地擦拭唇角。 忽地倾身上前,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脸颊:“江慕慕,你千万莫跟我玩这些小聪明,即便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又如何?你这辈子都只能跟我在一起,永远都无法脱离我的身边。” 江絮清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轻叹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你就是赶我走,我都不走,我这辈子就赖着你了,不行么?” 裴扶墨瞳仁骤然一缩,死死地盯着她。 想从她这张脸上看到一点说假话的成分,可他却怎么都分不清。 他忽然后退一步,眼神微闪,“少说这种甜言蜜语哄我开心了,你觉得我会信你?” 江絮清莞尔淡笑,“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我会用行动和时间来证明的。” 裴扶墨心绪渐渐紊乱,久久无法平静。 ** 三皇子府。 李煜急躁地来回走动,说道:“沈玉秋来消息了,自从李衡那废物出事后,父皇就开始重用了太子,近日更是频繁召见太子商讨朝政,甚至还经常留太子到很晚,这些转变还不够明显吗?” 从前父皇分明对几个皇子都一碗水端平,即便是太子也从未在他那里得到任何优待,难道是二皇子和四皇子接连出事后,父皇觉得不能再这般下去了,才想这样表明态度? 裴幽思忖了会儿,说道:“从前陛下就那么看不上太子?” 他对朝堂的事实在了解的不多,就知道太子是裴皇后所出,而裴皇后当初嫁给晋安帝也是联姻,夫妻二人并没什么感情。 后来裴皇后薨了后,没两年,晋安帝就迫不及待将一个已经成婚生子的女人纳进后宫奉为宠妃。 那梅贵妃究竟是何来路,许多人都不知情,只知她曾经嫁过人,生过孩子,而晋安帝却丝毫不介意,甚至将梅贵妃的独女当初亲生女儿一般去宠爱。 李煜说道:“父皇对几个皇子都是这般,看不出更宠爱谁更冷落谁,不过倘若我们其中哪个是出自梅贵妃的肚子,就不一定了。” 也幸好梅贵妃在世时没有为晋安帝生下皇子,否则他们也不必争了。 裴幽见李煜如此着急,便问道:“沈贵妃可有说陛下身子如何了?” “好了许多,但到底年岁大了,心疾多年,夜里总是经常呼吸不顺。” 裴幽阴恻恻地笑了几声:“殿下,过段时日不就是陛下的寿诞?既然太子近日这么得陛下的看重,岂不是正是太子表现的好机会?” 李煜眉宇间的乌云慢慢散开,笑道:“裴大公子,果然你回来了,对我大有好处啊。”
第55章 猛虎 刑部尚书苏府喜得长孙, 今日设宴邀请了诸多好友庆贺长孙的满月之喜。江府也一并受邀在内,唐氏正坐在女子席位这边与一众贵夫人交谈。 宴席过半,唐氏顿时觉得胸闷气短, 便随意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我这心里头总是不安, 有一阵子没见着慕慕呢,好担心她过的不好。” 趁着四下无人,唐氏不知觉向身旁的贴身丫鬟秋晴说着心中忧愁。 秋晴安抚道:“夫人, 您就是多虑了, 侯夫人都说了, 世子是想跟二姑娘好好独处一阵时日,况且其他人也就罢了, 世子的为人夫人应当再清楚不过了。” 怀徵的为人她自然是放心, 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倘若他们夫妻之间没有任何矛盾, 按照她女儿的性子,搬出去这么大的事, 也不会这样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说一声。 “前几日濯儿还特地去找了怀徵,都未曾见到见到他的人影。” 唐氏轻轻叹息:“我就说按照他们那个情况, 婚姻迟早会出问题。” 便是因为相识十几年,关系实在太过相熟, 才不知道如何做夫妻,便是因为太相熟,才不知道如何真正走进对方心里。 苏府花园不远处, 一名丫鬟低声询问:“姑娘, 您不是说累了, 想过去坐一坐?” 盛嫣面色不自然,在跟唐氏意外对上视线后, 便下意识地转过身,匆匆离开了这小花园。 她身后的丫鬟愣了会儿才追上去,“姑娘,您等等奴婢。” 唐氏疑惑地收回目光,“那姑娘是哪家的?方才看到我就吓跑了,我看起来很吓人吗?” 秋晴望着那匆匆离去的主仆二人,说道:“看丫鬟的服饰应当是承恩侯府的。” 唐氏对承恩侯府有些印象,但她对方才那姑娘却觉得很陌生。 秋晴便道:“那位姑娘,想必便是原先的侯夫人生下的嫡女,听说那姑娘自小便被自己的父亲和继母丢到乡下庄子里养大,对外界的说法是乡下空气好适合养生,实际上……” 宅院那些事,懂得自然都懂。 没有了亲生母亲的孩子,就算有个爹,也如同后爹。 唐氏点了点头,望着盛嫣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起来。 盛嫣急急忙忙找了个位置停下休息,现在满脑子都在想方才不慎听到的谈话,世子夫人和裴世子的感情果然出现问题了。 难不成是她害得吗? 自从曲碧湖那次,她得知裴公子利用她来挑拨世子夫妇关系后,她便整日坐立难安的,一直想找机会跟世子夫人说清楚,可却怎么都寻不到合适的时机,加上她的确答应了裴公子再为他保守最后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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