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时,他已入了仙途,而我……” 他苦笑了一声,笑容里多有无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白灼灼,却不由得想,当年他作为开山掌门,修为更是深不可测,是真的不敌还是刻意沦为恒绰道君的手下败将,以此赎罪。 “那你只可知他是如何入的仙途?” 这句话初听并无任何情绪,语调平平,但细究起来却是有一股极深地厌恶,闫雪飞一愣,抬头看着眼前少年,只见其唇线紧抿,显然很是在意。 于是他便低头细细思索片刻,随后道:“对此我知之甚少,只知道他最如了晋元宗的含光峰。” “而含光峰的峰主是谁来这,怎么想不起来了?” 闫雪飞正喃喃自语,就看到原先还安然聆听的少年径直转身来到了一处石窟前,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卷画轴,而后来到他的面前,将画轴啪的一下甩开。 “可认识这人?” 闫一抬头,就看到画轴上的女子,看着看着倒有些眼熟,五官轮廓倒是与面前少年颇为相似。 但察觉到自画卷一侧射来的凌厉视线后,闫雪飞忙收回眼,又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久到所有人都不抱希望,翁玉宸也一声不吭地准备将画卷收回时。 他却猛地一拍脑袋:“我想起来此人是谁了。” 尽管从最开始白灼灼都已经听不懂也看不明白了,但依旧很好奇,于是上前一步问道:“是谁?” 那闫雪飞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后,捋了把胸前垂着的胡子,摇头晃脑道:“此人就是含光峰峰主的爱女,若干年前曾到我宗门做过客,老夫记得她尤为天真烂漫,身受内门弟子的喜欢,却不知她与你是何关系。” 眼珠子一转,却是朝着翁玉宸的。 却见那少年径直冷笑一声,眸间底色尤为冰冷:“不错,是我母亲。” 眼见闫老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白灼灼却凌乱了。 照闫老头所说,那女修是峰主的掌上明珠,最后又怎么会流浪到民间,遇见翁玉宸的父亲,还生下了…… 她调转视线看向了玉床旁的少年,他的半边身子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但身形却寥落之际,让人无端为之触动。 心中微梗,白灼灼正要上前一步时,却听前方的少年抬头笑了,那笑却没有丝毫暖意,反而极近嘲讽。 “我怀疑厉恒与我娘曾是恋人。” 不然后来翁家为何会出现那等惨事,历恒又何必向那人下手…… 少年眸光微垂,好似被天山上的雪覆盖了一身。 话已出口,剩下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纷纷从中看出了震惊,闫雪飞两眼闪着的竟是熟悉的——八卦之光。 白灼灼就是一阵无语。 对她而言,那些事遥远的仿佛天堑,而只有眼前这人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于是担忧的视线就落在了少年的肩头。 白灼灼小心地挪动着步子,靠近后小声说道:“要不我们先回……” 看那少年还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遁入了某种虚空,白灼灼便将眼刀飞给了闫老头,而对方则无辜地耸了耸肩。 气结之余,白灼灼就又劝到:“会不会是这老头脑子有问题,未查证的话,还是不要放在心上。” “哎,你说谁脑子有问题,我可听着呢啊。” 白灼灼快气炸了,这人怎么一个劲的捣乱,没看到主角脸色都不好了嘛,于是拼命朝闫老头使着眼色,而对方也从上蹿下跳变得安分了许多,到最后与白灼灼站到了统一战线,目光隐含担忧,顺势望向了少年。 良久后,那冷寂如月华般的身影才动了动,很轻地说了句:“先回吧。” 随即就转过了身,动作轻飘飘的,而在白灼灼的眼里就成了受不了打击的绝望。 她响亮地应了一声后,朝着闫老头使眼色,希望对方不要在说什么不合适的话了,但眼见对方刻意忽略,随即朝翁玉宸的背影大声喊道:“别走啊,少年我们做个交易可好,你来与我说话……” 接着停顿了下,用挑剔地目光将白灼灼上下打量完后,就又续道:“带上这小女娃也许,作为回报嘛,我可以帮你修炼如何?” 白灼灼立刻将怀疑地目光投过去,然而有人比她还快,甚至用的是更无法辩驳的方式。 “你如今等同于废人,这样的也能教?” 纵然看不到说话人的脸,闫老头能猜得到那是怎样一张平静的面容,不含丝毫嘲讽,只是单纯的好奇罢了。 闫雪飞的胸膛不自觉地起伏,声音也高了八度::“我是看你帮我弄干净了身上,才好心提议。” “怎么,废人就不能教了,我修道时,你这小屁孩也不知道在哪呢。” 语气说到最后越来越弱,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那头颅也低了下去,背影拒楼下整个人显得有几分可怜兮兮,在一联想到对方被关了这许多年…… 白灼灼就落后了几步,在老头抬头的瞬间说道:“如果有机会的话……” 话还未说完,就见对方一甩袖子:“去去去,老夫这也不是什么人都收。” 白灼灼瞪大了眼,正要撩开袖子与这老头子理论理论时,却看到面前空空的,翁玉宸已不见了。 她便一惊,也顾不上身后大叫着留步的闫雪飞,转身急急跟了上去。 而在他走后,原本一脸愤愤的闫雪飞却兀自出了神,随后笑着摇了摇头…… 费力跟上后,白灼灼便起身钻回了剑鞘里,瞪着少年被月光拖长的影子,头一次感觉到了有的时候语言也是种匮乏的东西。 等回到了弟子院,白灼灼才从剑鞘里飘出来,她跟随着少年站在了院子中央,望着头顶的一轮圆月,努力梳理的种种。 她能看出面前少年对恒绰道君的敌意,只是为何呢……猛然间,白灼灼好似抓住了什么东西。 恒绰仙君唯一与翁玉宸产生交集也就是在翁家,当时众人只道是翁玉宸不识抬举,却未曾想过他道君的出现是有多么的不合时宜。 当时正好是翁家灭门,家主翁帆失踪,而他作为当世最强,正好出现,一切有那么巧合么?在联想到少年一开始的拒绝,已经对那密室里被关人的恐惧。 他在恐惧什么? 是被发现被秘密关押的人是他失踪已久,找不到尸首的父亲? 白灼灼浑身一震,她顺势看向了身侧的少年,他眼睛半阖,神情淡然。 白灼灼的心脏被却有了中难言的震撼,她永远无法体会到少年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一种无助。 其实这些年,他也很煎熬吧…… 怕被关在密室的是消失多年的父亲,又怕不是,这就意味恐怕翁玉宸今后心中的阴霾依然存在。 少年的眼眸倒映出了一轮圆月,亮光好似两点寒芒,翁玉宸努力让自己的去专注,好不去理心中诸多的烦忧,他看的很专注很用力,直到身后传来的一阵轻唤。 翁玉宸应声回头,就看到身后穿着白绸裙的少女黛眉浅浅一弯,宛如盈盈春水,她竟伸出了双臂,竟做了个拥抱的姿态,嘴角翘起视线却是朝着地面看去的。 他低头,就看到原本脚下青砖石上原本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此刻却多了另一道小小的身影,身影紧紧依偎着他,在月光下静静流淌着竟是两个人紧紧相拥的影子。 就好像他们紧紧相拥着。
第24章 第二十四把剑 翁玉宸心中微动, 原本沉寂的内心好像突然被吹入了一缕春风,将他整个人熨贴都分外柔和。 他必须要很用力才能维持住面上的表情。 原来……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然视线中少女却朝他扬起了如花般的笑颜,翁玉宸慌乱避开后, 听着那依稀来自于胸腔中里的震撼。 原来那个东西, 竟可以跳动的如此之快之急, 让他不禁生出了一种错觉, 害怕真会跳出来。 但内里越是躁动,面上却越来越冷静。 他顺势看向了身侧的人。 少女却因为他的一时乱动, 重新设置起了动作,手臂间或轻抬间或翻转, 小模样认真极了。 翁玉宸忽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垂下眼,眸子闪过一丝触动。 所以等到了第二日,闫老看见面前这两人却不意外, 他望着站在石室中央的少年,他眼睛半阖着,神情很是淡然。 但不知是是否是错觉,闫雪飞却感觉那清冷的面庞下隐隐藏着几分变扭,这让他身上即刻多了丝鲜活气,不在那么触不可及了。 闫雪飞不禁微微发散,他有些得意也有些开心, 但面上却是看不出来,反而开口讥讽:“呦,不是看不起我这废人嘛。” 他在废人上加重了语气, 但预想而来的画面却没有浮现, 少年并未慌乱地错开视线,而是径直和他对上, 目光仿佛有实质仿佛再说:毋庸置疑,你就是。 闫老便收回了阴阳怪气,没有在自讨苦吃了,而且话不多说,直接进入了正题,在为少年测过经脉后,饶是见惯了人世间诸多天才修士的闫雪飞还是忍不住面目惊愕。 眼前这人经脉的长度和宽度都比一般人要强上许多,而且其灵脉及其汇通。 当世修士主修五脉术法,金木水火土,只能选一样进行修习,而这少年竟是罕见的贯通者,换而言之,他五脉皆能习得,这是怎样的恐怖天赋。 九州大陆上这样的人也不过才出了一位,然那人还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会有那么巧合么? 闫雪飞随即让翁玉宸在掌心凝聚起灵力,眉间一折,脱口而出地竟是责备:“修士通常需引气入体,取天地灵气修炼,灵气也分上等下等,但你身上灵气竟极为驳杂,一看就知道往日未曾好好修炼过,取用的也都是稀薄灵气,以至于经脉拥堵。” 简直白瞎一副好身子。 最后一句话,闫雪飞未曾点明,而是转眼吩咐了几道天材地宝,嘱咐少年每日需勤加修炼,外加银针将体内斑驳的灵气怯除。 出乎意料的是,此次少年却未曾反驳,尽管闫雪飞后知后觉,自己的语气似乎不太好,但他还是凝神听着。 长此以往,闫雪飞的心绪就变得如同水一样平静了,此后少年更是常来常往,但更多的时候则是翁玉宸在一旁打坐修炼,而他就与一旁围观的白灼灼闲聊,一二而去的便也熟悉了。 两人时常,斗斗嘴,日子倒也过得飞快,翁玉宸也由原本的筑基一层到了大圆满,当真是进展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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