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一见,拿着玉佩看了看,脸上露出个怪不得如此的神色,然后道:“你们两口子攒下的福报遇上了大能人,你妻子确实怀孕了,”他又摸了摸脉象,“两个月了,是个男胎,平时少出门好好养着吧。” “当时诊完脉,那老先生连水也没喝就走了,”张生财从回忆里回神,有些尴尬的道:“自从我婆娘怀孕,猪肉是凉性的孕妇吃着不好,我没少往黑市去淘一些补身体的吃食,一是我伤了肾要补,二来她怀着身子也不能亏了,这不,就遇上大师你了。” “你爱贪小便宜的精明呢?就没觉得哪儿有问题吗?” 秦若看了眼张生财,又转而看向姜望云,“云姐,你听出了问题所在吗?” “我不懂中医也不会些神神道道的东西,但是,这前后巧合太多了。” 哪有那么多走街串巷的能人给他遇的?她为了治好哥哥求爷爷告奶奶多少年了也没见遇上一个高人。 姜望云一下子就点出了问题所在。 秦若点头,“一个三一个九在玄学里都是有讲究的,端午又称毒五,是人体三魂七魄和周身气运最萎靡的日子,连续两次两个老头子都在端午节让你给遇上了。” 她一句话听在张生财耳朵里犹如晴天霹雳,炸的他脸色苍白,“那……那两个老汉是一个人?” “何止是一个人,如果不是你们两口子命大,明年端午节你还会再遇上一个过路的老汉来取你们两口子的三魂七魄和你妻子一身精血养成的玉佩。” 秦若顺手从李莉娟头顶和两肩各自轻拍一记,指尖在她印堂穴一点,随后像是捻出一根线一样一扯,李莉娟身上的祭鬼咒已经解了。 她看了眼那玉佩,这才把前后因果娓娓道来:“这块抱鲤童子玉佩看气运是盛唐时的东西,能蕴出紫气,一定是在强盛繁荣的盛世被人供奉过。约摸就是哪个达官贵人府上的女眷从送子庙里求来用以求子的。” “国力强盛的盛世气运加之虔诚的供奉,让这养于富贵之家的玉佩生了一丝紫气,通俗讲就是这玉佩上抱鲤鱼的小娃娃有了灵识。” 秦若话说到这里,张生财心里悔恨难当,就要找剪刀剪了这玉佩,却被秦若拦住了,“这在紫气的滋养下有了灵识的小娃娃是保住你老婆命的关键,你冷静冷静听我说。” “可是之后,这玉佩的遭遇不太好,上面的鬼气浓郁粘稠,要么遗落在被活埋的万人坑里受过鬼气污染,要么……就是有人拿婴儿的心头血祭炼过这玉佩,所以这玉佩上的小娃娃和锦鲤眼睛是闭着的,那人给你老婆戴上玉佩,已经在她身上下了祭鬼咒,你们两口子就是给这玉佩除煞驱鬼气唤起这抱鲤童子灵性的祭品。” “你老婆流过一个孩子,命运悲苦但存慈母心,五行为烛上丁火命,你横刀绝嗣纹当头寡亲缘,是钗环上的辛金命,命主坎坷磨炼,多遭劫难伤于刀刑,虽然火克金,可是丁火旺而不烈衰而不竭,能打磨辛金表面的杂质,使之避免轻折,所以你老婆是你的福星,才能给你挡了一刀让那一刀避开了你的要害让你得以活命。” “这抱鲤童子在玉中,埋在地下的玉属土,受香火供奉的玉自然属火,烛火香火本是一家,所以你老婆初见这玉佩就倍感亲切,一是这小娃娃的心神吸引你老婆的慈母心,二是温和的烛中火吸引香火,也因为这一缘故,被你老婆孕育除去煞气鬼气的抱鲤童子在用他的紫气蕴养你老婆的身体,因此才让她体内的鬼气□□使得腹部骤然增大,你说的下红不止就是小娃娃在把她体内孕育的鬼气逼出来。至于你老婆变得陌生咬你,是鬼气与紫气在拉扯中挣扎时影响了你老婆的心神。” “还有,这玉佩和你老婆也有点渊源。”秦若说着,那白色的玉佩上小娃娃本来闭着的眼睛慢慢的张开了一条缝。 “你夫妻二人确实命里无子,那个流掉的孩子就算你们兄弟不打那一架也不会留到足月,就算侥幸生下也是死胎,你们夫妻两心相同,好好过日子没有孩子也不影响什么,她的身体强行孕育孩子也是危险,你们两人都是晚年享福的命数,但是这玉佩上沾染的鬼气太浓郁了,这小娃娃想保护你老婆却力有不逮。” 她说完,轻轻摸了一下玉佩,“放心,她没事,我们助你一臂之力。” 秦若说着,转头看向姜望云,“你家那位就算我治好了,有了这一遭你们结合按理也是生不出孩子的,但现在有个机缘在这里,你怎么说?” 姜望云几乎毫不犹豫,就急切道:“我要,若若求你成全我。” 她想救这个可怜的女人,也想有生孩子的机缘,她当年在医院门口乞讨,姜妈妈才痛失爱女,于是收养了她,她成了姜家的女儿,如今她虽然与姜天仞是名义上的兄妹,但父母知道他们两情相悦,也同意,只是哥哥因为她的缘故如今受了伤,如果不给姜家留后,她怎么对得起父母? 怎么对得起那被她顶替了身份的姜天云?而且,抛开这所有的责任与愧疚,情到深处,她也想为姜天仞生个孩子。 “好,”秦若听到姜望云的称呼微微笑了下,转而对张生财道:“你给我接一碗水来。” 张生财几乎是跑着去的,从五斗橱里取了一个碗,去院子里的井边打了一桶清澈的井水,舀了满满一碗迈着小碎步都阻挡不了满的溢出来泼着洒了一路的水。 秦若见此,迎上去接过碗,对张生财道:“你老婆遭此大难,虽然说是因为你夫妻二人求子心切被人利用钻了空子,如今她已经受了罪,作为另一个当事人,你想救她,就要把这苦难接过去,你愿意吗?” “我愿意!” 张生财再次毫不犹豫的确定他要救他的婆娘,“我婆娘是我念书时的同学,是我娶进门要过一辈子的人,也是救了我一命的恩人,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更是我心下惦念着喜欢着的人。” “好,滴你左手无名指九滴血,再把你妻子的头发剪一撮拿给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玉佩里的小娃娃身上的鬼气被李莉娟孕育五月,也算是生养他一场。 秦若说完,张生财找了个剪刀,右手拿着剪刀张开剪刃,左手无名指往剪刃上一撞,刹那间殷红的血珠滚了出来,他大拇指的指甲逼着伤口,手抻在碗上方仔细的数了九滴,这才移开,“大师,这……这够了吗?我虽然身体不好但血多的是。” “够了。” 听到秦若亲自说够了,他才松开掐着伤口往出逼血珠的大拇指,然后随便在抹布上擦了下,拿起剪刀就跪在小床上轻轻剪了一小绺李莉娟的头发,捏的紧紧地递给了秦若。 “你放水里吧,”秦若一指方桌上的碗,自己反倒去了小床边,执起李莉娟的右手手腕,在她无名指上好似只是轻点了一下,李莉娟的手指上沁出了血珠,秦若一挥手,九滴血珠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悉数落进了方桌上的碗里,这一手震得张生财眼睛都看直了。 另一个旁观的姜望云也是惊讶的屏住了呼吸。 秦若端起碗看向姜望云,“云姐,你五行属乙木,生生不息的生机度这对母子一程吧。” “好,我怎么做但凭若若吩咐。”姜望云走过来毫不犹豫道。 “需要你一点血,”秦若说完,姜望云就把手递了过去,“需要多少你随便取。” 秦若从她食指上一点,姜望云只觉得仿佛针扎一样的一点点刺痛袭上感官,然后血珠沁出了食指慢慢流进了碗里,约摸三秒后,细小的伤口不再往出沁血珠,秦若也放开了她的手。 走到床边,秦若看着安静躺在李莉娟的胸口处的玉佩道:“我能救你妈妈,你乖乖到碗里来。”她话音刚落,那拴着红绳的玉佩轻轻一晃从玉佩上的孔跟前断了,“咣当”一声轻响,掉进了碗里。 混着血迹与头发的清水里,漾开的血珠让水变成了淡红,混合着那一绺发丝,慢慢缠绕到了玉佩上,渐渐地,碗里的血色在变淡减少,那一绺头发也在逐渐消融。 过了几分钟,碗里的水彻底变成了清水,玉佩的质地也更加莹润清透,上面的小娃娃,俨然已经睁开了眼,而他抱着的锦鲤,也点上了眼珠,甚至碗里蓦地打了个水花,像是锦鲤摆尾溅起的水花似的。 再看玉佩,与之前看似一模一样,可是仔细一打量,就像是玉的质地更加莹润,而上面雕刻的童子和锦鲤,也是活灵活性,对着光仔细看,那锦鲤的鳞片边沿有红光一闪而过。 “来云姐,你把手伸过来。” 秦若拉过姜望云的右手,后者连呼吸都放轻了伸手展开停在了碗边,玉佩在水里又一次打了个水花儿,像是调皮的鱼儿在江海里逐浪翻身似的,随即,姜望云手心里侵入一股凉意,那玉佩落到了她手心里,姜望云手心一颤,只觉得微微一股刺痛伴随着凉意传来,只见一滴红豆大小的像血珠又似朱砂却要比二者晶莹剔透的物事在那玉佩上一闪,没入了姜望云的掌心里。 木生火,乙木柔和的生机正是五行属火的李莉娟和被鬼气污染的童子佩急需的救命甘露。 秦若端起碗,递给了张生财,“你喝半碗给你老婆灌下去半碗,她子宫里酝酿成型的鬼气会随着污血流出来,人就能清醒,不过身体虚弱了些要慢慢修养,至于你,你老婆受了五个月的罪,你也体会一下吧。” 张生财心下一喜,忙不迭的端起碗就要喝,只要他婆娘能醒,都不要他的命,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他一口灌下去小半,意犹未尽的看着碗里的水,酸甜苦辣各种滋味儿刚刚在那一口水里尝尽了,舌根只余下无尽的苦涩,“这水对我婆娘身体有好处吗?” 如果有好处他就少喝些,苦就苦对她身体有好处,如果没什么好处,那他就多喝给婆娘留一小口,她从小就爱吃甜口的东西。 “能清理她身体里鬼气,行了,你喂给她吧。” 听见秦若这样说,张生财赶忙单腿跪在床上一手端着碗一手轻轻揽起妻子的背颈,慢慢的把大半碗水一口一口给李莉娟灌了下去,他手很稳动作也慢,一点都没有洒出来。 几乎就在他收手把人放平的那一瞬间,房间里一股带着凉意的血腥味蔓延开来,张生财歉意的看了秦若二人一眼,井水兑着暖水瓶里的热水倒在一个搪瓷脸盆里取了条毛巾,进了帘子之后拉上了那小床上的帘子。 不多时,张生财清理了血污,给妻子李莉娟换了下身的衣裤和褥子,再次从帘子后出来,房间里的血气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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