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已经要结婚了,那贺大哥总不至于怕麻烦我了吧?”秦若心下愉悦,眼睛里的光彩让一双桃花眼像沐风盛放一样美,站起身道:“我去给你烧壶水。” “外面下着大雨呢,你出去淋雨病着了怎么办?”贺钧剑神色间也愉悦,“我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这么点小病那就缺那一口水了?” 秦若面上乖巧点头,心下却疯狂吐槽,屁的小病,那会要命的。 “那……那我今天受了这么大委屈,贺大哥都不安慰安慰我的吗?” 让她与厉鬼大战三百回合她绝不带退缩的,可是让她跟男人谈个恋爱撒个娇,寡王表示这真的要了老命了! 为了这人不在结婚前挂了,秦若一咬牙忍着羞耻撒娇,地上鞋子里的脚趾头已经恨不得抠地了,她尴尬的满脸通红,浑身的不自在。 但是灯下脸红的样子,却与害羞别无二致。 贺钧剑轻笑了下,本就低沉的嗓音沾染了病弱的沙哑,在外面肆意喧嚣的雨声里,显得格外撩人,“好。” 一句答应落下,他长臂一伸,将炕边站着的女孩子虚虚的揽进了怀里,身体却没有贴上,只一手松松的抚着她的背,比起拥抱女性倒很像再给闹别扭的孩子顺气。 滚烫的大掌落在秦若的头顶,顺着她的发抚下,“再等等,再等几天就自由了,若若一直很好,是他们有眼无珠。” 那像哄孩子一样的动作和语气,让秦若心里烦躁的尴尬悄悄的消弭了,脸上做戏的欢喜倒是多了两分真心。 如果这是书中秦若的哥哥,那姑娘应该会过得很幸福吧? 秦若的神思只游移了几秒,她马上就定了定神,垂在身侧的右手迅速掐了一个驱邪符,然后抬起掌心,抚在了他胸膛上。 刹那间,掌心下的冰冷与刚才摸到的滚烫的手腕仿佛判若两人。 秦若一心低着头,掌心抚在他心口,驱邪符生效那一刹那,贺钧剑体内的怨气从她的掌心牵引而出,如抽丝剥茧一般,绕到了秦若白皙的手上。 贺钧剑若是有阴阳眼,便能看见他胸膛里诡异的一丝一丝的黑红色的像烟雾又像气流的东西被秦若的手吸引出来。 可虽然他看不到,但他明显能感觉到体内火烧火燎的热度慢慢在消退。 贺钧剑垂眸看着姑娘的发顶,眼中情绪翻腾,心下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又仿佛不过两三分钟,秦若放开手,直起身子从贺钧剑的怀里退出来,“贺大哥的一个拥抱治愈了我的不开心,我满血复活了。” 垂下的右手指尖轻动,丝丝纠缠不休的怨气散在了空气里化为了尘埃。 到底还是个性子柔软的小姑娘,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贺钧剑收回手靠到墙上,“我的身体也好受多了。” 他看向秦若,温声道:“我们的出生无法选择,可是我们可以选择各种各样的活法,对你不好的人,不值得你难过,因为他们本身就不好,对你好的人,不会让你难过。” “那贺大哥呢?”秦若脱口而出。 话音落下才顿觉冒昧,她一个一心守寡的人,要是万一贺钧剑对她有意,那不是完球了吗? 且不说给这人逆天改命要承受多大因果,就是真的改了命,他们的塑料婚姻何去何从? 而且,这是一本书里的世界,她这个外来者虽然顶着秦若的壳子,可是她不想插手任何人的命运,她就像戏台上的看客,虽然入了戏,但还是在抱着冷眼旁观的心态看戏。 “我?”贺钧剑一怔,随即眼神一闪,才道:“我会尽量不让若若难过。” 没有大包大揽的保证,一句尽量,反而让这句话听起来含金量高了不少。 “那我可记住了哦,”秦若唇边噙着一抹笑,心里却打定了主意,看在天选守寡老公人还不错的份儿上,在他命运来临前她会劝,实在劝不住,那她也爱莫能助,只能独自美丽的守寡过逍遥人生了。 要是劝住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秦若透过纸糊的窗格子看了眼外面,被风带起的雨点儿掠过窗户洇湿了糊窗的纸,一点点的湿痕慢慢扩大,就像悄悄加深的夜色。 “一不留神都这么晚了,倒是我打扰了贺大哥休息。” 贺钧剑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窗外,也道:“躺了一天,跟你说了说话反倒整个人都精神了。” 随即他笑了下,状似玩笑道:“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秦若微微垂头故作羞涩道:“照这么说,那贺大哥的病明儿个就能好。” “明儿个我就离开清河村了,你等我,最多半个月时间。” 贺钧剑再次跟秦若确定自己的归期。 “好,”秦若乖巧点头。 “这么晚了,我就先回去了,贺大哥明天还要赶路,早点休息。” 贺钧剑体内怨气一除,明天一定能好,早去早回,她也能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么大的雨,你上哪儿去?”贺钧剑皱眉,长腿一伸从炕边上站起来,犹豫了下终是道:“我去知青大院找个男同志住一夜,你待在这儿别回去了。” 雨伞在农村那可是值钱的奢侈品,有一块塑料布披在身上做雨衣都是稀罕的东西,何况秦家就算有,这小姑娘也未必能拿得到,她受了委屈哪里会注意到打雷,如今被大雨挡住了,为了她的身体也不能放她一个人冒雨回去,可是为了她名声,也不能在这里跟他同居一室。 “我父母虽说……”秦若抿唇,语气落寞一顿,似乎是在想措辞,几秒后才又道:“他们虽说可能对我严厉了些,但晚上不回家是万万不能的。” “何况,我名声才好了些,总不能又连累贺大哥。” 秦若解释完,就从炕边起身,对贺钧剑道:“你感冒还没好,明天还要赶路,出门淋了雨又加重了怎么办?” 见贺钧剑皱起眉头一脸的不赞同,她忽然弯唇一笑,眼里泛起细碎的光,“我还等着贺大哥早点回来呢。” 如此温言软语,贺钧剑脸上的严肃也绷不住了,“我身体真的不弱,底线就是我送你回去,把你一个人放进这雨夜里,我不放心,别说现在……” 他顿了顿才道:“就是以前你只是个蓦然遇上的女同志,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淋雨。” 贺钧剑话不多又惯常性子含蓄,语气里省略的未竟之语秦若倒是听懂了。 “那,那再等等吧,我回去晚些倒没事,兴许雨再下几分钟就停了呢?” 秦若话音刚落下,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贺同志,开下门。” 门口,听声音像是罗大锋。 这不知道这么晚冒雨前来是想干什么。 贺钧剑看向秦若,如今如果打开门,以这个清河村的风气,天不亮就能传说无数个版本的谣言,这小姑娘的名声才沉冤得雪,现在出现在他房间里,如何说得清? 她又是个性子绵软的,被人再次指点议论,怕是难免又惹得难过流眼泪。 可是就这么大点一眼能望到底的地方,如何藏匿一个大活人? “怕吗?” 贺钧剑看向她,神色莫名温柔。 “不怕。” 秦若说着,自己站起身拉开了门。 门口,罗大锋脸上一脸色郑重严肃,身上披着长毛蓑衣,头上一定草帽,积攒的雨珠顺着帽檐落下了,像断了线的珠子打在鞋面上。 “秦若你怎么在这儿?”他眉头一皱,向里看了看,确实是贺钧剑同志的房间,再看看秦若,一时神色莫名。 “罗大队长找我什么事?” 贺钧剑站在秦若身边与她并肩而立,“我生了病,她还惦记着我救了她的事,来给我送了些吃的被大雨挡住了。” 罗大锋见人确实一脸虚弱,“哦哦,原来如此,”他道:“小胖高烧不退,如今这大雨自行车没法儿骑,人走去县城怕来不及,还是赵汗青提醒我说你是煤矿上的工人,兴许会开拖拉机,我就想着来问问你。” 他话音刚落,牛艳娥抱着裹着雨衣的姜小胖“嘭”的一声双膝一软跪在了屋檐外的雨地里,她脸上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声音嘶哑像一只即将丧子的母兽,“贺同志,我以前嘴贱倒闲话得罪了你,我该死我是个坏分子,求求你救救我儿子!” “我给你磕头道歉,我给你立长生碑,求求你救救我小胖。” 雨夜里母亲抱着滚烫的儿子悲鸣呜咽,可是身为一家之主的丈夫与父亲,却并没有现身。 “走,我会开拖拉机,给娃包严实这就走。” 贺钧剑当机立断,没有丝毫耽搁,“若若,我去送人去医院,你晚上别回去了,炕是烧热的,有罗大队长和牛同志作证,没人能说闲话。” 他快速两句嘱咐完,将人往门里一推,“晚上把门从里头插上插销。”说着就要拉上门。 秦若伸手阻住,看向雨地里几乎喜极而泣的牛艳娥,“这么大的雨大人淋了都得高烧大病,你先进来。” 她看到姜小胖整个人被笼罩在浓郁的黑红色烟雾里,和贺钧剑身上的怨气一模一样。 显然,并不是普通的生了病。 “贺大哥,你去跟罗大队长开拖拉机,让这娘儿俩在这儿先等等,万一拖拉机一时半会儿摇不着,小胖淋了雨可能病情还会加重。” 秦若无法眼睁睁看着那个拿枪扮作“李向阳”的小胖子就这么死了,她这当然只是说辞,只要她能接触到小胖,就能给他救回来,但她不能暴露自己会玄学的事,只能这么迂回。 “也好。”贺钧剑看了牛艳娥一眼,后者也赶忙抱着儿子爬起来进了屋檐下,他这才跟着罗大锋大步走进了雨地里。 牛艳娥一身的雨水,抱着已经烧的昏厥了的姜小胖进了房间,她没想到在紧要关头,对她关心的却是这个她平日里没少欺负污蔑的姑娘。 心下一酸,满面羞愧的牛艳娥无地自容。 秦若找了铁丝上挂着的贺钧剑的毛巾,给姜小胖擦了擦塑料雨披里漏进去的水,手一摸,一张脸烫手。 就在此时,昏迷的姜小胖忽然开始痉挛颤抖,一下一下蹬着腿,脸上惨白的不像活人。 俨然是看着要不好了。 牛艳娥已经顾不得愧疚了,双眼满眼的绝望,整个人失了魂一样看着自己的儿子,嘴唇颤抖,眼里却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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