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罗少知并没觉得自己得到解放,文承离她还是很近,只要他想,略一转身、一抬手,就能把她重新摁回角落,先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肆意揉搓、肆意妄为…… 罗少知暗自掐了自己一把,想一巴掌把自己拍晕。 “罗少知。”文承忽然叫了她一声。 罗少知抬头,便见文承脸上的神色很困惑,“你不生气吗?” 罗少知发懵,“生什么气?” 文承:“我羞辱你,你应该骂我、咬我、踢我,再用匕首刺死我,在我的尸体上来回践踏……” 罗少知更懵了,他说什么呢? 文承看过来,认真又疑惑地问:“可你为什么不杀我?” 罗少知渐渐害怕,这人莫不是疯病犯了,好端端的说什么杀不杀的话? 文承后退一步,摊开手,极有礼貌地说:“这儿没别人,只有你我,正是杀我的好时机,为什么不动手?” “文、文三,你是不是癔症犯了……” 罗少知吓得一动不敢动,“还是方才没睡醒,梦魇了?” 文承缓慢地收回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罗少知,表情阴冷而诡异,“是,我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你分明厌恶我到了极点,无时无刻不想着我去死,怎么会好言好语地站在我面前。” 罗少知崩溃:“谁厌恶你了,想让你死!” 文承看着她,冷冷道:“你是为朱悯而来静安王府别苑。” “放屁!” 清新脱俗的两个字,反叫文承怔了一下。 罗少知朝他发脾气:“我连朱悯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干什么要为他来静安王府!” “那你为何来这儿?” 罗少知卡住。 她撇嘴,委委屈屈地扭头,不说话。 文承眼中接连闪过几抹困惑,似乎遇见了什么极难理解的事,“你不杀我?” 他自言自语:“也不为朱悯……” 罗少知头皮发麻,咽了咽口水,干涩地问:“文三,你今早出府,吃药了吗?” 文承静道:“吃了。” 罗少知立马趁机试探:“是什么药?” 或许根据文承每日服用的药材,也能分理出头绪。 文承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想知道?” 罗少知这时候嘴巴的反应比脑子快,机灵道:“听闻侯爷身体不好,我关心关心。” 文承幽幽道:“怎么,怕我早死,你的姘头便少了一个吗?” 罗少知:“……” 她的脸又开始不合时宜地变红,模样羞涩。 文承定定在她脸上看了几秒,突然歪头,神色求真且诚恳,好奇地询问:“你是不是很喜欢外头对你我的这些编排?” “当然没有!”罗少知大声反驳,“正经人谁会喜欢这些!” 文承恍然大悟,点点头,十分认同,“你也觉得自己太不正经。” 被戳中心事,罗少知心梗,“才没有。” 这嘴回得小声,毫无说服力,跟撒娇似的,一般男人早就主动投降了。 然而文承不一样,他的一颗心大概是混凝土做的,并且那混凝土俨然已经淹没到了脑子里,致使他的脑子也异常之轴,脑回路异于常人,听完抚掌叫好,赞叹连连。 “真好,你并非正经人,而我是个疯子,我们俩果真天生一对。” 罗少知没底气地嘀咕:“谁要和你天生一对。” 文承勾唇,手一探,忽然搂住罗少知的腰,捞鸟雀似的一把将她勾过来。 罗少知猝不及防,腰一软,狠狠撞到文承的胸膛上,吓得惊叫半声。 等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正被文承抱着,她呆住了,颤抖道:“文、文三。” 文承贴在她耳边,低声道:“罗小姐不想与本侯天生一对?” 罗少知对他这语气毫无招架之力,徒劳地挣扎,衣裳乱了大半,声音都变了,“你放开我……” “那从前日日往本侯房中钻的人是谁?”文承手劲大得离奇,“又是谁方才盯着本侯,久久不肯挪眼?” 罗少知看出来了,文承不是犯病,只是单纯的恶趣味,想看自己难堪。 也不知他是受了多大的刺激,才变得如今这样恶劣。 罗少知再度挣扎了两下,依旧没能挣开,心中顿时一阵愠怒和懊恼,两手抵在文承胸前,气得鼻息紊乱、口不择言。 “说得好似侯爷有多清白,我再怎么放荡也不敌侯爷……大庭广众之下要嫁给静安王,侯爷才真是天生混账!” 挣扎中,她头上的珠翠和步摇被晃掉了,乱了几缕头发,两颊因羞恼而晕着红云,金粉薄云衫的领口松散几分。 文承的视线一直紧盯着罗少知的双眼,没有下移半分,口吻变得危险,道:“你吃醋?” 罗少知被气昏头,也不知他问的是谁,张口便道:“吃你个头!” 哪知,文承因她这句话莫名松了些力气,嘴角也诡异地翘了起来。 罗少知先怔,而后由内到外地感到凌乱。 这人是有什么受虐的癖好吗,非得被人辱骂才舒心? “文三,你松开我,”她放软语气,好声好气道,“你弄疼我了,我难受……”
第11章 文承瞥了眼她挡在身前的两只手,淡淡道:“你不是会武,挣脱不开?” 还不是怕伤到你! 罗少知敢怒不敢言,低声道:“三脚猫的功夫,几年不用,早就丢了。” 闻言,文承终于放开了她。 腰上一松,罗少知感觉呼吸都顺了,文承视线要往下移,她连忙背过身,耳畔通红,背对着他,嗫嚅道:“我衣裳乱了……你转身,不许看。” 文承淡淡扫了她两眼,回到书案边坐下,重新拿起豪笔,一边运腕一边问:“既不是为了朱悯,为何要来静安王府?” 罗少知听着耳边沙沙的书写声,余光朝后,瞧见文承正低头写字总算吐了口气,垂下眸来整理凌乱的衣领,“侯爷又为何要来此?” 文承抬眼,但紧接着又垂下眼帘,散漫道:“来见你。” 罗少知一愣,诧异回头,就见文承不知何时抬起了笔。 见她看过来,文承戏谑一笑,道:“你当真了?” 罗少知一口老血差点涌上喉咙。 她恼羞地把衣裳理好,再将落在脚边的珠翠和步摇捡起来,无奈地用两手拿着,纠结一会儿出去要怎么和飞飞解释。 文承瞥见她的动作,将笔搁下,道:“过来。” “……做什么?” 文承摊出一只手掌。 罗少知犹豫几秒,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将珠翠和步摇一起放到他手中。 文承朝右转了半身,“坐下。” 暖炉的烟小了,罗少知别别扭扭地在书案边坐下,用后背对着文承,小声问:“侯爷也会这些女儿家的事?” 文承拿起珠翠,比划了两下,寻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将其轻轻插入她的发间,“公主生前素爱梳妆,我在她身边看多了,自然也就会了。” 他口中的公主,应当是生母明珠公主,可明珠公主早在他五岁时便已逝世,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竟然还记得。 文承又拿起步摇,另一首勾着罗少知散下的几缕头发,挽了几圈,刚要将步摇插进去,手一顿,停下道:“步摇上有两颗东珠掉了。” “掉了?”罗少知诧然扭头。 文承手指一错,压在指腹下的头发散开,滑到他掌心,漏入指缝间。 “可能是方才落到地上了。”说着,罗少知便要起身去找。 发丝从手上忽地溜走,文承没说什么。 步摇上的东珠不大,想用肉眼找到十分困难,罗少知拎着裙边弯腰,刚齐整的乌发再度落到耳侧,惹人心烦地晃着。 文承左手撑颊,瞧着她四下乱转,另一手摆弄着步摇,心不在焉地问:“这步摇是什么人送你的?” “上回入宫,贵妃娘娘赐的,”罗少知颦眉将头发挽到耳后,扭头道,“你也帮我看看,脚边有没有?” 文承居然真的挪目,朝脚下看了两眼,“没有。” 罗少知接着找寻。 文承百无聊赖,似乎是觉得罗少知为了两颗东珠而着急很没意思,神色意兴阑珊,有一下没一下地搭话:“你从前分明很不稀罕这些东西。” “一颗东珠值银百两,你要是在岭南待过就会知道,百两白银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得在街头舞十年的剑。” 目光从书架脚下无意掠过,正好发现两点青光,罗少知眼睛一亮,勾手道:“找到了!” 这两颗东珠大概是步摇坠地时不小心从金丝扣上砸脱的,蹦得老远,将两颗都捡回手后罗少知欣喜直腰,回头发现文承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 “怎么?”她莫名。 文承指尖捻着步摇转了两圈,“你在岭南时,以舞剑卖艺为生?” 罗少知一顿,含糊道:“偶尔。” 文承微微一笑:“我记得你方才说,功夫几年不用,早就忘了?” 罗少知:…… 她皮笑肉不笑,“侯爷记性真好。” 文承挑眉:“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眠花阁没剑,否则我今日便能长长眼。” 罗少知尬笑:“京中不乏歌舞乐坊,侯爷想看剑舞,自然随时都能看。” 文承望着手里的金光步摇,忽而莫名地问:“你会用匕首吗?” 罗少知不明所以,轻步走到案边,道:“师父没教过,只堪用来防身。” 文承掀起眼帘,盯着她,“会用匕首杀人吗?” 罗少知再度失语。 文承的目光看得她背后发毛,十分不适,惴惴道:“我、我没伤过别人,除了……” 除了,你。 文承安静等着她的后文,罗少知却说不下去了,匆忙将步摇从他手中抽出,闪躲道:“飞飞在外等了我许久,我得出去了。” 文承静道:“你特地来找我,不问些别的?” 于是,罗少知刚挪出去的步伐蓦地刹住。 她不敢直接去问,“你这几年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些话的确是她来的目的,却也太残忍了,她说不出口。 长久的沉默后,罗少知回身,复杂地问:“侯爷这几年,过得如何?” 文承神情有片刻的怔然。 罗少知攥紧步摇,低声道:“回京之后,我听得一些传闻。” 文承的表情恢复正常,“嗯。” 罗少知脱口而出:“你的身体当真……” 文承眉头轻挑,眼角的红痣又在活泼,“你很关心我的身体?” “……不行吗?” 文承低笑:“当然可以。” “如你所见,不太好,”他眯起眼,以轻松闲适的口吻道,“却也暂且死不了,要让某些人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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