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欲言又止,却终归只能摇了摇头,佝偻着身躯进里屋去了。 “你来了。”苏以安注意到了门外的温衔青,她放下手中攥着的耳珰,温温一笑。 “尝尝吧。”温衔青将碗放至梳妆台上,将汤匙递给面前人,“知你嗜甜,便多放些了糖,应当合你口味。” 入口先是觉出银耳的内滑软糯,细品时却甘甜十足,回味无穷。 更奇的是,待到这碗银耳羹全部下肚后,苏以安面上的胎记竟是褪去了许多。 她看着镜中倒映的面容,愣愣地抚上自己的面颊,不可置信地结了巴:“这,这怎么可能呢?” 看来这金手指果真可以做到。 温衔青心下一思量,似乎嗅到了商机。 吉时定在申时,花轿抬着新娘子,炮竹声响,邻里纷至围观。 平常百姓成婚,并花费不起多少开支,十里红妆更是想都不用想,拜了堂饮过酒,入了洞房便算结成姻缘。 酒席热闹,温衔青也是难得放松,推杯换盏间便忘了自己那见鬼的酒量。 放纵的结果就是她最终一头栽倒在桌案上,迷糊间似乎看见了满库发光的金子。 “钱……都是钱……” “小老板,小老板?”铁匠本该去婚房揭盖头了,但见温衔青醉成这副模样,又不放心离开,他焦急地原地跳脚道:“这可如何是好,我家中实在腾不出间客房啊。” 旁的人道了句:“也不知这小老板家住何处,不然咱们倒还有工夫送她回去。” 几人一筹莫展时,不知哪来阵风将门板吹了开,外头影影绰绰地有个身影,走近了才发觉来人是个年轻男子,一身红袍银甲,面容煞是好看,像是个少将军的扮相。 在场众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可很快又后知后觉地生出几分惶恐,毕竟谁也未能想到这在他们眼中的大人物为何来此,或是为谁来此。 直到那人生风的脚步在烂醉如泥的温衔青停了下来,几人才恍惚着卸了一口气。 楚淮序看着面前迷迷糊糊说着胡话的人,面露无奈,他绕到桌后,半跪下来,然后动作轻柔地将温衔青揽在怀中。 “明知自己酒品差,还愣是要喝这么多。”楚淮序低声道,“真是欠你的。” 往日里若是温衔青听到这话,定会毫不犹豫地呛回去,只是眼下她却是没这个机会了。 “这是什么……”温衔青探出手,触感一片坚硬冰冷,“还怪舒服的……” 楚淮序呼吸一沉,忍下这人在自己胸口胡乱触摸的动作,迈开的步子依旧沉稳有力。 也罢,同一个小醉鬼计较什么呢。 宿醉的结果便是日上三竿后,温衔青才悠悠转醒,头还一涨一涨地发着疼。 好在到底是没扰到新婚夫妇的洞房花烛,虽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总归是睡在了自己的床榻上。 兴许是连枝和谢玄知夜里来找,将她带了回去呢。 只是当温衔青问起昨日夜里事情的经过时,连枝的反应却是出乎她的意料。 “小姐,您当真不记得了?”连枝愣了愣,“是楚将军抱您回来的呀。” 温衔青顿时心如死灰。 自己喝断片也便罢了,可若是说了什么胡话,又叫那楚淮序尽数听了去,那便当真是在这人面前将颜面都丢尽了! 温衔青对自己的酒品并没有自信,但事已至此,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那你当时见我有没有做出什么……怪异的举动?” “如果小姐是指……”连枝一言难尽地开口,“您一直将手贴在楚将军的胸口动来动去的话。” 温衔青发誓,如果现在她能够回到现代世界死遁,这辈子她都不会再碰有将军戏份的小说,男配也不行! 因温衔青起得迟了,食肆今日的开张时辰也往后拖了拖,只是出人意外,排队等候的客官比往常翻了一番,而当中女子的人数也明显要多于男子了。 温衔青一见这场景便精神了许多,她低眉笑了笑。 瞧,这商机不就来了。 其中一个女子见老板终于姗姗来迟,笑道:“大伙儿可是等您好久了呢,小老板。” “是啊,今日一早我们便在此处等了,”另一人道,“晨起时见着苏娘子,那面上原是骇人的胎记不知怎的便小去了许多,一问方知,竟是因为喝了小老板的一碗金丝银耳羹!” “外头风大,”温衔青笑道:“且进屋里坐着等吧。” 众人鱼贯而入,到了日暮之时食肆打了烊,所有客官都惊奇地发现,自己的皮肤变得光滑白嫩了不少。 口口相传间,“无谱”食肆又一次成功爆火。 过了年关,春节便要到了。 入夜温衔青正躺在软榻上看话本,连枝突然敲了门进来,手上拿着一封信。 “小姐,这是夫人寄来的。” 温衔青只往那头瞥了一眼便将视线又转回了话本上,她淡声道:“先放桌上吧,我过会儿看。” 这些日子里那便宜娘都未再来作乱,温衔青几乎都快把这人给忘了,看来眼下沈慕荷又是耐不住性子,来彰显存在感了。 待把话本子的一卷看完,温衔青这才从榻上起身,她将垂落至身前的发丝捋到耳后,素手拆开被搁在桌上的信纸。 上头墨痕晕染,密密麻麻的字挤满了整张纸,从事到理,若是换作旁人看了,也一定会觉着写信的人可谓是推心置腹。 可惜看这信的人,是温衔青。
第7章 遇袭(一) 信上所写,无非便是催着温衔青回到府上,却借口春节将至,阖家团圆之际莫要再赌气。 这番义正言辞,简直要给温衔青气笑了。 烛火照壁,连枝见状问道:“那小姐可要顺着夫人的意思,回府上过节?” 温衔青未答,却是将那信纸揉作一团,引了烛台的火星子直接给烧了。 “若是当真回去,便免不了一通刁难,若是不回,那人就能名正言顺地在我爹面前说三道四。”她冷笑一声,“沈慕荷是吃准了我不会回去,这般做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占理。” 既如此,何必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温衔青坐上床榻,将一头披散的青丝草草束起,语气轻松道:“我们便在这里过节,连枝,过段日子你去镇上买些牛肉,除夕夜来做烧烤。” 兴许是因为解决了食肆存在的一大问题,此夜温衔青睡得格外安稳,晨起时被褥都安安分分没被踢开。 按照先前同楚淮序的约定,今日也是时候去演武场看看了,她记着这事,昨夜便已将一大桶银耳羹备好,开张时只需谢玄知温上一温,便可直接取出售卖了。 分明事情都已安排妥当,然而一直到了巳时,温衔青还未出发。 车夫等得急了眼,粗着嗓门喊道:“好了么?若是再不启程,给多少文钱也不等了!” “来了来了。”温衔青知是拖不得了,匆匆系上腰封便跑了出门。 坐上马车时她还有些不情愿,磨蹭了半天也不过是没做好面对那小将军的心理准备。 只是逃避无用,她也不会纠结过久。 离梁州最近的校场在五里开外的苍胥山上,马车约莫二刻钟的车程,很快便能到。 此处山势不高,但胜在山顶平阔,可供一百将士平日练武之用,出发前听连枝说起,楚淮序原先是在大都郊外的校场练兵,近日才带着麾下众将转移到了梁州。 温衔青听罢曾暗自腹诽:“若是他不来梁州便好了。” 上山费了些气力,到时便见将士们正在日头下演武,长枪在一招一式间反射出银色寒光,挥出的劲风簌簌作响,好不威风。 楚淮序本在高台上督察,见到温衔青的身影便同李副将换了位置。 长风卷起猎猎衣袍,他来到温衔青面前,笑道:“可算把小老板盼来了,若是再等不到,在下便又要亲自上门请了。” 温衔青知这人戏瘾又犯了,但奇的是他这话出口,却让温衔青彻底抛下了先前醉酒的尴尬。 “将军沙场御敌还真是屈才了。”她神色无奈,“依我看戏台子才是最适合你的地方。” 楚淮序闻言,无声笑了笑。 正巧练兵结束,众人散了去,李副将也得空下了台来,他像是同温衔青关系熟稔,笑得十分温和:“衔青,听将军说,你在梁州经营了一家食肆,改日我得闲,定也要去捧个场子。” 温衔青虽对面前这年轻将军没什么印象,但却被这人蹩脚的口音逗得一乐,她笑道:“何需改日,眼下我人就在这,将士们的午餐包了便是。” 都是为国捐躯、拼死杀敌的北顺儿郎,哪怕是李副将不提这事,温衔青也是打算下厨的。 她对着面前的铁锅思量了片刻,决定先下手做一道青椒酿肉。 猪肉的部位选择前夹肉,去皮后剁成末状开始调味。 青椒对半切开后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辛辣味,但这味道却并不难闻,适才拌好的肉馅被塞入压实,下入油锅后,锅底“滋滋”地冒着小泡。 青椒的香气在热油中被彻底激了出来,很快便弥漫到厨房的角角落落,让人食欲大开,收汁后,每一根青椒的表皮和内馅都吸足了浓稠酱料,轻轻一压便有汁水淌了出来。 温衔青拍了拍手,又一气呵成地做了红烧茄子和鲫鱼豆腐汤。 一荤一素一汤,营养搭配均衡! 校场将士共百人,做这些菜费了好些工夫,原本正午的开饭时间也延后许多。 新兵并不识得温衔青,只知今日饿得头晕眼花,便怨声道:“军中厨子是在做什么,平日里整日给我们吃些没滋没味的饭菜,如今竟是要直接断粮么?连肚子都填不饱,还打什么仗啊!” 在他身侧的老兵听了那人满腹怨言,掀了个白眼道:“旁的尚且认同,可你若要骂今日做伙食的厨子,老子便和你过不去!” “怎么,”新兵起了好奇,调笑道,“这厨子有什么特殊之处么?莫非是你心上人?” 话音刚落,那人的衣襟便被牢牢攥住,老兵咬了咬牙,举起右臂一字一顿威胁:“劝你小子别乱说话,否则小心脑袋。” 两人对峙间,温衔青总算是将这大锅菜端了出来。 她挽着袖,长发以一根木簪盘在脑后,将一张精致秀丽的面容完整露了出来。 新兵见状,讪讪同扭打在一块的老兵分开,吸了吸鼻道:“这小娘子……是挺好看的。” “肤浅!”老兵冷嗤了声,便带着碗打菜去了。 队伍逐渐缩短,锅中的菜很快便见了底,温衔青松了口气,准备收工。 日光驱散了冬日的寒,将士们围坐在一块,本就饿得发慌,如今碗中的菜色香俱全,更是激得空空如也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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