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我看多了,你忘啦,老方家的二媳妇,就这德性,平时比谁都会装,结果呢,你看前头留下的那个,跟个长工似的,后面背一个,前头挂一个,手里还牵一个,换了你,你舍得叫你儿子吃这个苦?这不是自己的就不晓得心疼,你望着吧,过两年岁数够了,肯定给他报名下乡。” 那样既不用为他考虑结婚的事,还能得一笔知青安置费。 算盘打的精着呢。 “这男人都是瞎子,我家那个还说老方家二媳妇说话轻言慢语,叫我跟她好好学,说话也好听呢,我可去他的吧。” “……” 人群里‘嗡嗡嗡’的讨论,偏偏声音不是很小,都听得一清二楚。 李秀梅本来还有点害怕呢,毕竟牵扯到迫害烈士子女的问题,但这会儿罪魁祸首就在现场,她不仅不怕,还颇有些骄傲地昂起下巴:“各位领导你们看,就这个人,她来找我的,把那个闺女说的那叫一个可怜哦,听得我心肝儿都揪起来了,我也是有姑娘的,将心比心,这才点了头同意去说一说。” “而且我可是给了好几个人选的,有巧枝家的老小,长顺家的五弟,她嫌东嫌西,最后才跟我说看中了常大河家的,可不是我主动提的。” 事实怎么样,谁都不知道。 但李秀梅这会儿却明白怎么说才对自己最好。 她提的那两家,不说男方人怎么样,至少父母双全,还好手好脚,是个健全人。 这样一对比,更显得童玲内心恶毒。 童玲哪里能忍受这样的指控,立即反驳道:“我根本没想过给善善找婆家,是你说的,常大河一个月八十几块钱的工资,还就这一个儿子,虽然有点残疾,但是十分听话,我想着善善命苦,要是能嫁过去,立即就能当家做主,再加上手里有钱,上面还没婆婆……” 当然,这个理由是站不住脚的,所以童玲说着就哭了,回头哀求黎红军:“红军,你相信我,我真的没坏心的,我就这么随口一提,回去以后我也后悔了。” “你后悔个屁!” “你后悔怎么没见你上门知会一声?你后悔怎么连你男人都瞒着?”张逐日愤怒反问。 李秀梅撇嘴:“就是,你后悔怎么没回头跟我说不谈了呢?你说了,我肯定不瞎做媒了。” 说着,还不停的顺胸口,一副被气到了的模样:“我做了这么多媒,还头一回这么窝囊呢,以后这媒谁爱做谁做,我是做怕了。” 童玲顿时缩缩脖子不说话了。 她有点怕张逐日,虽然这些年没怎么见过面,但当初这个人冲到纺织厂大院,将黎善带走时那个表情,到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觉得害怕。 她之所以找李秀梅给黎善说媒,就是因为有这么几个舅舅。 黎善眼看着要高中毕业。 毕业了就要找工作,她怕张家人想起来当初张红珍的那个正式工名额,要将那个名额抢过去给黎善,所以才想着先下手为强,黎善同意了最好,日后嫁给一个残疾傻子,整日里围着丈夫转,恐怕也想不起来这个工作,不同意的话,她还有其它的说法,好撺掇黎善下乡。 她算盘打的响,以黎善的性格,肯定不会嚷嚷出来,而是自己在心里不停的胡思乱想。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黎善居然变了。 从黎善出现在纺织厂大院的那一刻,事情就开始不受控制了。 “我,我只是没想好怎么说……”童玲往黎红军背后瑟缩,一副害怕的样子。 张逐日一直压抑着脾气,这会儿听到童玲的狡辩,不由怒火中烧,眉毛倒竖地瞪着黎红军:“当初你怎么跟我说的?现在就纵着你女人这么欺负我家善善?” 黎红军这会儿还处在震惊中,被这么一质问,下意识地说道:“没有。” “红军……”童玲呜咽着喊道。 她这会儿是真害怕了。 所以她赶紧拿出自己的筹码:“红军,我也有珠珠和聪聪呢,我要是真有坏心,我就不是人。” 童玲向来放得下身段。 这会儿连‘不是人’这种话都说出口了,黎红军再次动摇,他依旧不肯相信,自己的枕边人会是个心肠恶毒的人,可这事儿确实是童玲惹出来的,不给个说法也说不过去。 张逐日盯着黎红军,心里有些失望。 他是知道这个前妹夫耳根子软,但没想到这么不是个东西。 自己的亲闺女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他居然还想着为童玲开脱,当然,童玲是他老婆,还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人心都是偏的,本就不该指望他。 这么想着,张逐日也不愿意多待了,在这儿就是给人看笑话的。 他阴恻恻地瞪了一眼黎红军,然后转头跟刘主任,还有绣花厂的许秘书打招呼:“今天这个事真是麻烦你们了。” “哪里的事,这事情确实性质很恶劣,接下来厂里也是要严抓这方面。”许秘书打着官腔,当然,也不是说空话,李秀梅再怎么狡辩也没用,这件事里面,她的责任没有一半也有三成,所以后期绣花厂肯定要严肃处理的。 这事儿不仅牵扯到烈士子女,还牵扯到机械厂和纺织厂两个兄弟单位。 刘主任也表态:“关于童玲的问题,厂里要开个会讨论一下,不过你也知道,这事儿说到底也属于家事,厂里就算处理,也不会处理的太过分。” 刘主任这话就说的真诚多了。 张红珍烈士当年不仅救了厂里的重大财产,还挽救了许许多多工人的生命,刘主任就是因为张红珍才从那场灾难中逃了出来,所以才格外的愧疚。 张逐日理解地点头,然后拍拍刘主任肩膀:“等下了班,我去找你说话。” 这是准备严肃谈话了。 “好好好。”刘主任连连点头。 孙丽芳赶紧说道:“晚上到我家来喝酒。”这会儿也顾不得心疼粮食,场面虽然乱,可她也没放弃给小儿子找工作呢:“我整几个好菜招待。” “行。” 张逐日也不客气,率先告辞:“我先带孩子回去,这都快下午了,又闹了这么一场,估计心里也不好受。” “对对对,你们先回去。” 刘主任帮着许秘书送客。 张逐日穿过人群,走到最后面,对着一直缩在人群后面的黎善喊道:“跟我回去。” 别以为他没看见,刚刚童玲就是被她推出来的。 黎善应了一声,亦步亦趋地跟了出去。 等出了绣花厂大门,黎善坐在了张逐日的车后座,过了许久才听见前头传来张逐日的声音:“今天这事儿你做的很对,就该这样,别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受委屈了就回来告诉大舅,大舅给你撑腰。” 听了这样满是关怀的声音,黎善再也忍不住的将脸贴在张逐日宽阔的背上。 她没吭声,只抵着他的背点点头。 张逐日能感觉到孩子哭了。 顿时更加心疼,也更加的愤恨童玲的所作所为。 黎善也在想童玲,她一直觉得,童玲不当演员可惜了,上辈子她下乡后,张逐日也去纺织厂找过黎红军,只是那时候童玲在厂里演了一出戏,以至于全厂人都知道,黎红军想让黎善在纺织厂上班,但黎善不愿意,非要追着贺堂去滨城。 所有人都说,黎善是为了爱情走的。 而那个时候木已成舟,哪怕张逐日不相信,都不能再找黎红军麻烦了。 再加上张家那时候也发生了一些事…… 黎善突然坐直了身体问道:“大舅,最近二舅写信回来了么?”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求收藏,求撒花,么么哒(づ ̄ 3 ̄)づ
第6章 舅妈 ◎“对付黎老太这种人,还得我亲自来。”◎ 二舅张逐本。 如今在琼州岛当兵,已经是团长级别,一家子都随军去了琼州岛。 上辈子黎善下乡后不久,二舅张逐本就牺牲了,但那时候黎善远在滨州,家里人怕她伤心都没告诉她,还是她死后回到白马县,才知道早两年二舅就去世了。 如今算算时间,张逐本应该还活着。 黎善虽然关心二舅,但她既不知道二舅是哪一天出的事,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死,所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提前预警。 “你二舅那个情况你也知道,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琼州岛是个岛屿,通信不畅。 一般除非大事,张逐本很少与家里面联系,只每半年和家里报个平安,若是其它时候跟家里联系,那必定是出事了,所以张逐日可不愿意在其它时候听到弟弟的消息。 黎善心里着急,却不好在面上表现,只装作无意般说道:“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老梦到二舅,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二舅好好的,你也别胡思乱想。” 张逐日没想那么多,只认为是孩子受欺负了,下意识的思念家里安全感最强的人。 他虽然是黎善的大舅,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没有张逐本给人的安全感足,毕竟张逐本壮的像头牛似的,光站着就相当的震慑人。 “嗯……”黎善应了一声,但还是寻思着抽空给二舅打个电话,提醒一下。 张逐日带着人回了机械厂的职工大院。 大舅妈范琴已经做好了饭,在家等了好长时间了,他们到家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范琴站在路口朝着远处张望。 黎善从车后座上一跃而下,冲着范琴就招手:“大舅妈。” “欸,善善。”范琴一听到外甥女儿的声音,就赶紧朝着他们跑过来。 张逐日将自行车锁到车棚里。 范琴拉着黎善不停的打量,满眼都是心疼。 黎善两岁不到就到她身边养着了,感情比亲母女也差不多,今天还没下班就被人告知,说黎善的亲爸来了,肯定是想把黎善带回去,说的她心烦意乱,更有那不对付的在旁边阴阳怪气,说她养了十多年,好不容易养大了,结果人家亲爹过来摘桃子。 还有人说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亲,人家亲老子一来,她这个舅妈就靠边站了。 范琴虽然不信黎善是这种人,可到底心里没底。 这会儿看见黎善回来了,她才松了口气,随即又看见她双眼发红,心里又是一紧:“怎么哭了?是不是你爸说你了?” 黎善摇摇头,挽住范琴的胳膊:“没有,就是……” “出了点事,回家去说。”黎善话没说完就被张逐日接过了话头。 为了黎善的名声着想,可不能在外面说,要是被人听了墙角就不好了,况且,这职工大院很有几个搅屎棍,被收拾了几回也改不掉说闲话的毛病,张逐日可不想成为这些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范琴一听这语气,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脸色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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