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淑妃可是正值圣宠啊,十七皇子也是圣上捧在心尖尖儿上的皇子。 可这番太子刚刚解禁 ,便又被巫师卜算出这么一挂,现在谁敢上赶着到东宫去献殷勤? 室内气氛顿时降至冰点,宫婢奴才吓得脸色赤红,大气都未敢喘。 身居主位的李煜着暗红色烫金朝服,身姿精瘦挺拔,虽未及弱冠,五官轮廓却清冷如霜。 在烛火的映照下,他的身影在外人看来,却莫名有些萧瑟孤寂之感。 他这太子,当得实在碍眼。 他只想查明母妃当年之事,可到头来,皇后将她视为眼中钉,父皇也一心想将他废黜。 如今又出现了这种状况,景和宫似乎也与他犯冲。 李煜紧抿着唇,用力地捻了捻左手的虎玉扳指,清冷如霜的面容里透出一丝阴狠来,“本宫倒要看看,你们能阻我到什么时候?” -- 烛焰幽幽,燃到了后半夜,被不知从哪里钻进来的风吹灭。 西苑的一女衣宫娥起夜时,突然看见主殿偏北角的厨房庭院冒出一两点幽绿的光。她大惊失色,叫醒同伴前往。 冰天风雪覆盖着的那躯壳,在白茫茫如寒刃发光的天地里,一动不动。幽绿的光亮,在她身下静静地闪着。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在暗夜风雪里响起,“她,会不会死了?” 领头宫女推搡了身旁的小宫娥,“你...去探探她的鼻息。” 那绿衣小宫娥吓得差点儿哭出来,“我不行,我怕!我奶奶说那黑白无常的眼睛,就冒着可怖的绿光。” 悠长的阴风夹杂着人们对鬼神的恐惧与遐想,吹开了整座庭院的灯笼,宫女们缩着抱作一团,“快,去请张公公来!” 张公公,便是东宫的掌侍太监张清。 很快,暗夜中的火把烫醒了东宫殿内的所有灯笼。李煜本打算按照约定赴竹林之约,听到外头窃窃私语的动静,披起外衣。 骆闻的身影适时出现在门外,“殿下,您醒了吗?” 李煜的声音浸着夜晚的寒气,有些沉,“出什么事了?” “启禀殿下,厨房后院,似乎发现了一块大玉石。” 《礼记•玉藻》有云:天子佩白玉而玄组绶,公侯佩山玄玉而朱组绶。 自古以来,玉一直是身份高贵的象征。可大殷王朝作为九州后起之新朝,偏居大陆西北角,自然资源不如东土富余,玉石资源更是稀缺,故而贵族世家,更纷纷以佩玉为荣。 李煜赶到院落时,庭院内的积雪已经被繁杂的脚步给踏尽。 “殿下,您看!”掌侍太监张公公拨开人群,手中捧着一块玉石往李煜这边来。 这玉石近一双拳头那么大,通体翠绿,甚至还发着光,仔细瞧,边角还有撞击的裂纹。 李煜接过他手中的玉石,那翠绿的晶体似乎他手中的纹路,散发着淡淡的余热。 饶是一向冷静的李煜,眼中也止不住震惊,这样的一块通体晶莹无杂质的玉石,若经巧匠细细雕琢,必能惊艳天下。 风雪渐停,向来人迹罕至的小庭院里到处弥散着火把的烟味儿。 此时已经四更天,李煜踏着步子,蹲在雪地里,细细打量着雪地上的卧痕,几片废弃的铜镜碎片胡乱地摆着,刮口锋利,雪地上的红色触目惊心。 “谁发现的?” 李煜的目光随着众人,看向了檐梁下的那张藤椅。 一层厚毯子将女子蜷缩的玉体围住大半,萧瑟寒风一吹,毯子内的人儿更显单薄脆弱。而她没被毯子覆盖住的身上,满是触目惊心的红痕。 当目光下移时,她那双手冻成酱紫色的肿手随即映入眼帘,血痂混着泥土粘在她通红溃烂的玉指上,令观者心滞。 是她!
第6章 采石之术 不得不说,商邵柔还是低估了那板子打在身上的威力,一开始她全身麻痹,后来全身的每个毛孔都仿佛被针扎了般难受。 她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这无人问津的雪夜里,这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了晶体碎裂的声音。 她扒了扒脑袋旁的雪,那缝隙似乎透着一丝光亮。突然,什么东西灵光一闪。 元丰二十年,废太子寝宫失火,傍晚时分,有一处断木残垣之下泛着幽幽绿光,辟过鬼神后,圣上下令开凿,发现了大殷王朝建朝以来最大的玉石矿。 玉石之于大殷朝,犹如甘露之于干涸之地,她想也没想,拼命地用手刨雪和泥,不知到什么时候,她终于挖到了一块断裂的玉石。 商邵柔躺在雪地里,用手指将不知哪里找出的铜镜碎片掰成几块,找好角度反射月亮的光线,这才足以让玉石的光亮透过庭院,被人发现。 古有“得传国玉玺者,得天下!”这种说法。 如今,作为一个能操控大众舆论的金牌经纪人,自然也能够借助这一座玉矿,转圜东宫局面。 当她的耳边传来小宫娥恐慌害怕的声音后,她才放心地昏睡过去,自己得救了。 -- 不知昏天黑地过了多久,商邵柔才悠悠转醒。 她浑身又痒又痛,额头上也覆上一层薄汗。可周围有一股好闻的松香味儿,身下是软如云朵般的丝绒被。 这不是西苑寝居。 她挣扎着坐起半个身子来,环顾四周。殿内连一盏灯都未曾亮着,只有那冷清的月光照进窗柩之中透露出的沁骨光亮。 “醒了?” 商邵柔被这室内突兀的男声吓了一跳,借着月光,她看到男子身姿挺拔地站在床前。 他精瘦有力的肌肉贴着薄薄的里衣,外罩一层玄色狐裘披风,在月光下显得沉静矜贵。 那双在黑夜之中半开半合的眸子里似乎噙着很多情绪,耀目得令人移不开眼。 “骆统领?”商邵柔眼中一怔,“怎么会是你?” 她本以为,自己今晚可以见到太子李煜的。 李煜微咳了一下,眼神幽深地在黑暗里像是化不开的墨,“兹事体大,殿下亲自去养心殿向陛下禀告此事去了。” 昨日过后,他已无勇气再在她面前表露身份。 商邵柔抬眼望了下外面,有些疑惑,“现在已经很晚了,殿下怎么不明日再去禀告呢?” 李煜随即换上一幅愁容,有些无奈,“眼下东宫的状况,只怕是殿下晚去一刻,都要被人说私藏玉石,图谋不轨了。” 事实上,他也确实派人去养心殿通传了。这事,本该他亲自去。 可眼前的这女子伤势触目惊心,叫他实在难以放下片刻。 商邵柔想起绿枝的张狂,眼中竟也愁容遍布,只不过,她并未伤神太久。 须臾之后,商邵柔将被子往上掖了掖,“骆统领,如果我告诉你,这院落底下有一整座玉矿,你觉得殿下会作何打算?” 她昨日原本,便是要告诉骆闻这个消息的,只不过被绿枝给打断了。 穿来这么久,她今日才有一种茅塞顿开之感。该如何做,才能主动出击,挽救李煜,也挽救自己的命运。 她要借助这座玉矿在宫中引发一场激烈讨论,将东宫的热度炒热。 同时还要组建一个真正的经纪团队,扭转东宫败局,将所有的主动权都握在自己手里。 像今天这种被绿枝欺负而毫无还手之力的事,往后绝不会发生。 见李煜迟疑发怔,商邵柔继续说道:“骆统领若是不信,等明夜四下无人时,领几个亲卫在院落北角一隅挖几个洞便知。” 李煜沉吟片刻,终是开口,“我确实不信。你一个婢女,如何能懂玉石之术?” 如果这地底下真有一座玉矿,那这就是一件足以举朝轰动的大事。 商邵柔有些讶异于骆闻平静的反应。 在她看来,骆闻在得知这件事的第一反应,应是怀疑与戒备。说不定,在她话说出口的那一刻,就会有一把剑悬在她的脖子上。 可这,算什么? 商邵柔压下心中不解,按照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解释道:“骆统领,奴婢不敢欺瞒。进宫以前,奴婢曾于玉华山阴面偷学玉玄子采石术。” 玉华山,是大殷朝与卫理国的边界地,玉华山阴面产玉,玉玄子又是卫理国国师,精通勘玉采石之术。传闻他去一地,只要持细铁在石壁上随意敲敲,就能探知这石头底下有没有玉矿。 李煜微微皱眉,“若你真懂采石术,为何你入宫的生平簿里没有这一条?” 商邵柔一怔,他果然已经调查过她。 不过所幸书中,作者对于商邵柔的描写了近于无,这对她来讲是有好处的。 正因为作者对商邵柔的刻画十分草率扁平,她才有空间去杜撰一些难以考证的背景。 “大殷朝向来与卫理国不合,奴婢偷学敌国采石术的事情,可大可小,又怎敢轻易外传?奴婢一心想入宫报恩,若是主动说出此话,指不定会给娴妃娘娘带来麻烦。” 李煜听她说起母妃,心中又是一沉,露出些悲痛神色来。 商邵柔又继续巧舌如簧,“骆统领,奴婢一片真心,天地可鉴。若是您和殿下不相信,大可派人去玉华山取证。可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借助这玉石,帮殿下渡过这次难关。” 商邵柔说到激动处,言辞恳切,眼泛泪花。 李煜则又一次为自己的涌现出来的丝丝怀疑而羞愧,觉得自己真不是人。 “我相信你。”李煜的音色醇厚而轻柔,“你想怎么做?” 商邵柔在心中勾唇一笑,自己这么多年的磨砺,嘴皮子可不是白练的。 只是,她心中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这骆闻,怎么这么好骗?
第7章 制造舆论 由于借力撑着身子太久,商邵柔渐渐有些体力不支。身体的疼痛渐渐侵袭,商邵柔浑身颤抖着,脸好似又烧得通红。 李煜注意到了她的不适,想上前查探一番,抬腿之后脚步又顿住。男女之别,不应她只是一介婢女而被忽视践踏。 “你怎样了?需不需要再进些药膳?” 商邵柔狐疑地看了他两眼,为什么一觉醒来,骆闻对她的态度变得如此关切? “不碍事。” 她止不住轻咳两声,又使劲儿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强撑着使自己意识清明些,才缓声说道: “我有一个提议。等殿下回来之后,骆统领不妨转告殿下,让殿下明日直接将玉石送到景和宫去。” 李煜的脸有些冷。 谢淑妃算计他两次,他已打算与她断绝往日情谊,既往不咎。如今却他便要上赶着送块玉石去?这让人作何感想,难道他堂堂东宫太子,还需如此低声下气? 商邵柔的睫毛如羽翼一般轻颤着,眼中也因身上灼人的痛楚而氤氲着些雾气。 见李煜面色不悦,她猜想到应是那日殿下与谢淑妃起了争执,因此骆闻也对景和宫无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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