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听见门响后,琴云她头抬也没抬, 左右是逃不过被践踏的命运的。 但没想到长久没有动静, 给了她苟延残喘的间隙, 琴云这才抬眼看去,却发现来人竟是晚间与徐承朝起了冲突的那叫“叶知”的男人, 心中微讽,她还是没逃过成为男人撒气的工具。 而在她的注视下,那叫“叶知”的男人没走两步,就停在了外间的桌椅旁,落座无意靠近,反倒开口提了不知所谓的话题。 琴云她本不想理会,但见这人似乎没有那些来寻欢作乐嫖客的急切,又想起抚琴时听他说的话,还是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只是言语没忍住带点刺意。 “叶公子说笑了,小女自幼被卖于勾栏,哪里来的姓氏。” “呃,抱歉……” 叶知有些尴尬地扯扯嘴角,他没想到问个姓氏,还让他刚巧戳到了人家的痛处。 真是天地良心,他纯粹是觉得只叫名字过分亲近又别扭,他可是连称呼傅南絮,也是习惯性地连名带姓地叫! “那就琴云姑娘吧。 先头听周钟说的,你是只抚琴奏曲,那今夜在下也就不唐突姑娘了。 只是不知有无多余的被褥,又是在何处?” 听到道歉声后,琴云的眼底难得有了光彩,有些讶异地认真观察起眼前的生人,她在徐承朝醉酒时,听他提起过这人抢了他原先的心上人,没想到这真人竟是和徐承朝一样有理有度,与她先前听到的描述大相径庭。 再听见叶知直言不会对她做些什么,还向她询问被褥,琴云算是确定了徐承朝的评价带了强烈的主观性,这人搞不好还真对他夫人一往情深,连留宿青楼都能洁身自好。 在琴云给他指了指一旁的柜子后,叶知上前抱出整理被褥,自顾自地隔着躺下,酒醉过后真的只想睡觉,不过期间也没忘了尽量妥善地安抚人心。 “你不必担心,我是有家室的人,不会做多余的事。 只是,还请琴云姑娘体谅,在下要在这叨扰一晚,具体情况也请姑娘配合,不必对老鸨等人坦白。 当然,若是徐承朝那问起,你为了自己,直言也是无妨,只别在徐娘桂全那多言即可。” 坐着一动不动的看着叶知行动,直到他吹灭蜡烛,在外间地上躺下,琴云才有些实感,长时间愣愣不做声后,心潮涌动,才哑着嗓音说道, “没用的,在我进了这件屋子后,我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不管我说什么,徐公子心底总是会有根刺,他虽然说过会为我赎身,今日他接连受辱,又如何会再花钱财心意在我身上。” “琴云姑娘多虑了,我虽然与徐承朝有些矛盾,但这事上你不必过分悲观。 爱人之间的信任还是该有的,他既然承诺了,总是会做到的。” 叶知没那么了解徐承朝,这话说的半真半假,还是以安抚为主,毕竟这还指着人家帮忙掩饰呢。 不过基于徐承朝实际是个现代人,对傅南絮丧夫又坚持再娶的态度,别说没发什么,即便是别人真发生了惨状,琴云作为被困于泥潭的受害者也什么好指责的。 “承诺了就会做到吗! 你不是也说过今晚会回去的,不管是因为考虑什么,最后的结果不还是留在这了。 你夫人知道你会留宿青楼,也相信什么都没发生,也不会伤心难过,也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琴云一接话就是拆台,她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心情很是复杂,嫉妒又期许。 嫉妒她获得了两个男人的真心,如今的夫君即便留宿青楼也未起邪念。 期许她能真的一生安定婚姻幸福,从小到大在寻香阁内,从红倌到原配,她已经见过太多女子的不幸,遇见徐承朝,她本以为她也有一线机会,可惜到头来功亏一篑。 “是我的话,我不会信的。 不信你在青楼洁身自好,不信我未失身于他人。” 听见琴云低落的嗓音,叶知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他还真没来得及思考傅南絮相信难过与否的问题,决定留宿前后,他考虑都是在二皇子楚锦面前不要表现得过分“清高”,带着点男人的劣根性会更好融入取信…… 所以,傅南絮不会相信他吗,会因为他留宿青楼而难受吗? 应该不会吧,他们又不是自由恋爱成婚的夫妻,傅南絮又是一个相当理智的人,对他的要求也低得很,就凭他,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怎么就能牵动她的情绪了呢,他简直不要太自视过高! 可万一呢,哪怕是万中之一的概率,傅南絮还是会在意他留宿青楼呢,即便算不上死心塌地的爱情,这养个宠物也会有占有欲,何况是朝夕相处的枕边人,婚姻续存期间留宿青楼,疑似□□这换谁不膈应诶! 思维发散,算是躺不下去了,叶知认命地挺腰坐起,收拾起刚铺下没多久的床褥来。 将一切完璧归赵,叶知注视着琴云,不管她的出发点是什么,但她一番话确实启发他多思考顾及了些,又想起她的处境,于是道, “多谢! 至于桂全他们若问起,你就推说我认床,半夜走了。 而徐承朝那,若我猜错了,作为帮我遮掩的回报,你的赎身钱我来出!” 只是尝试着一说,看着叶知安静的动作,琴云也没想到这人这么听劝,沉思片刻后就要打道回府了,之后的一番话更是始料未及。 “不必了,你替我赎身,带我回府,那你这趟恐怕是白回了,你家夫人一样要对你失望。 若只是赎身,我没有亲人,无依无靠地这世道上也守不住我的积蓄,甚至因为这长相搞不好还会再被掳走卖到外地。” 琴云笑得有气无力,这人是个好人,又明显与他夫人恩爱非常,她再怎么下贱也做不出恩将仇报的事。 至于独立生活,她年幼时也曾奢望过,可在见了阁里一个最硬气的姑娘自赎后的遭遇,她也歇了这颗心,她也是一样的无亲人可依,这世道就没给貌美女子独自生活的条件,她不想重蹈覆辙被,没有最差,只有更差…… “看来,徐承朝没给你把我的事说全,之前也有过类似的事,不过被打断了。 给你赎身后,我当然不会把你带回府里,我们府上招人有他们自己的流程。” 叶知是在提出赎身时,就想到了后续的安置问题,不仅是琴云,还考虑到了赵芬。 “我府上有个厨娘糕点手艺还行,给她出资在外开个糕点铺,你若是愿意,就入个股参与经营,或是做个打杂学徒给你算工钱的那种也行,不说大富大贵,安稳度日应该不成问题。 你慢慢考虑吧,这只是初步想法,具体情况我还要回去跟我夫人商量,我的钱都在她那,即便是开了糕点铺,以后的事宜也是她在管。” 能说的,叶知也都说了,一切都看个人自我选择。 而关于琴云顾虑的女子安身立命问题,叶知他也觉得在楚朝是个老大难问题,年轻貌美的女子出于多番顾虑,有一份正当工作收入的确实少之又少。 奈何,叶知他如今不过是个从六品的小官,国家经济人员整体大事上使不上劲,但撞到他眼前的个体,他倒是不介意花点小钱能帮一个是一个。 就这样,在琴云惊诧的注视下,叶知将门开了个小缝,确认无异后,猫着腰一路小心地溜了出去。 等叶知马不停蹄地冲回国公府,进了自己小院,才发现和之前偶尔几次的留烛不同,除了院门口职守人员手中的灯笼,内部一片漆黑,包括正房在内的一排屋子都鸦雀无声。 叶知当然也没什么可指摘的,本就是他之前应下在外宿,不等他才是人之常情,悄悄松了口气,他被琴云说得顾虑重重,回来路上脑海中还预演了下场景,若傅南絮还在等他,他该如何应对! 如今也好,只是奇怪的有些意味不明的失落,叶知折返从院门口要了灯笼,摸去侧边厢房,幸好水尚有些温热,便就着简单清洗了下,后才进了正房。 将手里灯笼熄灭,叶知上次这么晚回来还是上任那天,像是剧情重演,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只是与之前不同,促使他半夜折返的人儿已经睡下,还是他多虑了。 然而下一秒,伴随着抵着腹部的突然袭击,叶知下意识地伸手,也只堪堪抓住了被子被子一角,呈虾状半个身子都悬空在外,惊讶地破音道, “傅南絮,你没睡着啊!”
第116章 满门忠烈的造反反派(32) 虽然在侍书打抱不平后, 傅南絮就吩咐院里的丫鬟都歇下,不仅是烛火,连侧厢房里的灶台也一并熄灭。 可在傅南絮躺上床闭眼后, 心底混杂着气恼讽刺的火焰却无法听从言语的指令, 反倒随着她自我不断强调的“不值当”愈发高涨,烧得她心郁气急, 难以入眠。 就这么自我斗争了许久, 寂静的夜里,傅南絮突然又听见院里多了微弱的脚步声,等她起身隔着窗户查看, 一团火光正好去了侧边厢房。 因为叶知在婚后第二天就和强调过院内的安全问题, 他们小院一贯是会安排小厮轮流值夜的,这明目张胆地提着灯笼,一来还去了常用洗漱的侧厢房,傅南絮立刻就把人选锁定到了叶知。 可是,这人不是在青楼风流快活,怎么又回来了? 就在傅南絮呆坐着胡思乱想间,余光里的火光再次出现,还朝着正房靠近。 电光火石间,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傅南絮下意识地躺倒装睡,只借着被子窗帘遮掩,偷偷确认来人。 烛火旁的, 果然是传话里告知要在寻香阁过夜的叶知! 一时间, 傅南絮心头有些滞胀, 百般情绪交织,依稀可察的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尽管是徐承朝差人告状, 说他与友人相约是去了青楼寻欢作乐,哪怕是二皇子身边的下人来通传他夜宿青楼。 叶知还是回来了。 见他熄灭火烛,逐渐靠近,傅南絮连忙闭眼假寐,反转来得突然,此前做好的心理准备全部作废,她的大脑现下一片空白,自尊心作祟不想被他发现眼眶的热泪,一时间竟不知如何面对叶知,便选择了逃避。 灰暗的视野出现更深的阴影,傅南絮知道叶知来到了床边,左侧传来窸窣动作轻声,可随着热源靠近,一股不属于他们二人的淡淡脂粉香钻进鼻腔,她呼吸一滞,猛然睁眼,来不及冷静说服自己顾全大局,抬腿便是一脚,中断了叶知的继续下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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