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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等上了一等，街道尽头终于出现了手握长矛的两队士兵，迅速将街道中央的百姓疏散至两侧，抵达另一头的尽头后又站立于原地，三米一人横握长矛，呈护卫作用。 往一旁让了让点空间给师父二人，听着渐起的交错马蹄声，叶知眯起了眼睛，意图看清遥遥接近的人马。 欢呼声由远及近地荡开，又迟迟未曾消退，叶知终于看清了这座都城的主人。 女主姜婕骑着匹棕红战马，齐整穿戴着全套盔甲，腰背挺直，目光来回巡视，只余出一只手来回挥舞回应百姓热情，所过之处花与香囊齐飞，肃杀威严与风流恣意奇妙地融合在一块儿。 即便属于瓜子脸衬出的典型娇媚相貌，却叫人生不起，或是不敢生出不轨之心，因为那眉眼中流转的是战场死人堆里染出来的凛冽锋利，嘴角微勾的笑还带着漫不经心的肆意，迷人但危险至极！ 目光只在女主脸上停留了一秒，在其似乎转向这边的瞬间，叶知立刻改掉此前沉静的思索模样，挂上这个年纪该有的好奇神态，视线后移，像是惊叹这班师回朝的盛状。 实则，心中警铃大作，难怪这女主哪怕是穿越到了古代，走的既不是宅斗虐渣男，也不是腻歪的甜宠文传统言情套路，人家是当机立断和离，走的继承势力逐鹿天下女帝之路。 叶知只庆幸即便在与师父的交谈中夹带了不少经验私货，也本能谨慎又狗腿地句句以师父的教导作为切入点，他提醒一两个要点后，就推着师父自己下结论，没显得过分天马行空，也没怎么暴露他本就有成型的观点。 不然，他这分分钟就得在女主面前“掉马”，而叶知，不敢赌拥有这般气质的狠人遇上了同来自现代的“老乡”，是和气友好的“两眼泪汪汪”，还是以上位者的权势将可能超出她掌控的危险扼杀在摇篮中，让他“独自泪汪汪”！ “这两年来，齐地还没吃过败仗吧，姜主公可真厉害！” “没错，这姜主公的确气势过人。” …… “是呀，是呀！” 听见师父柯孔也在应和师娘对姜婕连绵不绝的夸赞，叶知下意识地附和一句，又忍不住想潜移默化地再给师父强调了一次， “师父也很厉害，等会儿宴席得姜主公接见，她必会赞同师父的真知灼见！” 被师父柯孔笑着拍了拍脑袋，叶知不遗余力地继续给师父鼓劲，话里话外反复强调部分观点与当今时代的衔接性性，以免被女主怀疑。 走过朱雀街，抵达齐国公府，在一众百姓的呼喊注视下，姜清瑜紧张地跨下她的小棕马，隔着一步远紧跟在娘亲姜婕身后，卖力地挺腰收腹，小脸绷紧不苟言笑，直到迈进了大门，听着激动的人声消失，才忍不住上前牵住了娘亲的手。 “娘亲，我这次是不是进步很大，我都没有被吓哭！” 瞧着身边小女孩仰头求表扬的期待，姜婕忍住了甩开她带着汗还黏哒哒的小手的冲动。 两年了，她还是不习惯带娃，但这可不是别人家的孩子，是这具身体亲生女，不仅躲不开，还得好好教…… 没办法，谁让她根本没有自己重新体验生育的计划，这就是她唯一的娃，现在不好好教，以后哭的就是她！ “清瑜做得很好，下次继续努力。” 姜婕干脆半蹲下身，与其视线平行后，认真夸奖努力了一句，只不过还是没忍住将自己的手指抽了出来，借着拍肩膀的瞬间，将汗液都擦了回去。 “嗯嗯！” 被认可后的语调突然上扬，带着小孩子特有的清亮，等姜婕站起继续往府里走，姜清瑜也迈开腿跟上，更没忘记瞄准了摇摆的手后迅速握上，才笑着和姜婕聊天。 “娘亲，你有没有看见高尚书见面时提过安排在茶楼的柯先生啊？ 清瑜看见他了，看上去好像比高尚书老很多，他真的很厉害吗，我感觉高尚书他们好像很开心啊？ 站在他右边的是他夫人吧，她好像一直在盯着你，看上去有点激动？ 左边的那个，就是线报上柯先生的弟子吗？他好像只看了你一眼，就往后看了，又转过头只和他师父说话，他好奇怪，娘亲你这么好看又厉害，大家都在看你，他为什么不想看你呢？ 而且，他好像有些矮，应该没我高，他是年纪小，还是就长不高呀？” 终于到了分岔口，姜婕一把捂着便宜女儿的嘴，叽叽喳喳了一路，她有些后悔是不是她矫正过枉了。 两年前刚到的时候，小女孩还是个被忽略惯了怯生生的闷葫芦，她将人带出来脱离那压抑的环境，又处处引导倾诉她的体会感受，总算扭转了那她看着都心累的可怜模样。 只是结束过渡期后，这孩子似乎过分依赖她了，什么事都要和她说上一说，可她真的不是“知心姐姐款”，更没有亲妈本能的慈爱，多了她只会闭麦心累。 “后面的宴会他们也会去，你这么好奇的话，宴会上自己问他！ 现在，姜清瑜，你要回房洗漱换衣，再带你去宴上吃饱喝足。” 将十二岁的小朋友扭转面朝方向，再一拍她屁股示意出发，姜婕就头也不回了进了自己的屋子，带娃这种事对她这样自私又自由的灵魂实在是太折磨，偏还丢不出手…… 虽然遗憾娘亲以不重的打屁股结束了她满腹的问题，但姜清瑜撅了撅嘴，还是乖乖地回去自己屋子将小盔甲换下。 其实她很容易满足的，能天天见到娘亲自由自在的，即便不回答她的问题，她十分的开心里也还有八分。 不像在孙府里，偶尔见到娘亲不是在勉强地笑，就是小声地哭，那她十分的开心里，一分也没有了。
第160章 命比纸薄的关门弟子（11） 随着姜婕的离开, 茶楼、酒楼、街道上密集的人群逐渐散去，哪怕走在路上叶知还能听见不在少数的意犹未尽，但比起之前的盛况已经安静太多。 但他提起的心依旧不曾放下, 因为叶知正走在去齐国公府的路上, 他的师父柯孔在宴请名单之中，在第一眼的判断基础之上, 他有了近距离观察女主秉性的机会。 明显不是宽厚仁和, 叶知如今就指望着不是暴虐好杀，别发现他的马脚，他不过是想着简简单单混口饭吃, 顺便看看戏…… 被引导着进入宴会大厅, 越过后排的一个又一个低矮小桌，安排给是师父柯孔的位置相当靠前，一如初至安城的重视。 没着急坐下，叶知落后在师父柯孔后一个身位，听着高尚书给师父介绍他们这整排的文臣，时不时配合着师父露出一个招牌的“弟子微笑”。 与对面小桌都排了三行的武将相比，文武官员特点还真是鲜明，叶知还能在武将列里找到些许面容显老的将领, 但文臣这边，只摆了两行间距还大，扫过一张张文臣的脸，他都还怀疑没有超过四十岁的。 至于缘由, 除了齐老国公本就重武轻文之外, 女主上位时对反对派的清洗恐怕也占了不小的因素, 还真是不为她用，就清除障碍, 是个杀伐果断的狠人能人呀！ 大门处突然出现一阵骚动，人头涌动，站于中央的官员向两侧散去，交谈声瞬间褪去，叶知透过人群间隙，瞧见是正主登场了。 聚集的人群四散，回到各自的位置站立等候，叶知也后退一步，回到了安排在师父身后给他的第二排小桌旁，隔着人群继续打量一步步走上高位的主人公。 已经换了盔甲战袍，也不是特别华丽冗杂的裙装，反而是更日常便于行动的深色长袍，黑黝顺直的长发被束成冠，未掩饰女性特征，也未刻意强调。 叶知瞧瞧场间出现的其他女子，还是真是明显的两类打扮，一是如师娘这般随丈夫而来的内眷，盘发花样精致着裙装，二就是以女主为风向标的女性官员，束冠着长袍。 前者远多于后者，且位置总体靠前，叶知敛着眉眼，道阻且难欸。 姜清瑜落在娘亲后一个身位，在进门前才乖乖地收回了自己的小手，整整衣服，以娘亲强调培训过的姿态进入宴会大厅。 这似乎是第二次打完胜仗办宴会了，可她还是不能像娘亲那样从容，只能集中注意力不让自己像第一次那样踩到裙?差点摔倒。 不对，她已经可以不用一直穿裙子了，姜清瑜想到这有点开心，她可以选择在读书上课的时候穿漂亮裙子，也可以选择在任何时候穿和弟弟一样更方便的长袍，不管是走路，还是又跑又跳，她都不用怕踩摔倒啦！ 虽然依旧有些紧张，但姜清瑜觉得自己比第一次的木楞已经好很多了，不是只盯着底下的路，她现在都敢借着余光看看两侧这些人。 找到他了！ 姜清瑜不自觉稍侧了下脑袋，又立刻回正，乖乖维持仪态，心情有些雀跃，虽然娘亲没回答她的问题，但她机智地在洗漱换衣时，问了什么都知道的管家嬷嬷，那个柯先生的弟子是年纪小，不是长不高，和她是同岁，还会一起去宴会。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样正式且无聊的宴席上遇见同龄人，姜清瑜莫名带着“有罪一起受”的期待，终于不再是她一个孩子看大人们喝酒奉承啦！ 只是，那人怎么不是左右看，就是低着头，一点好奇心都没有，明明大家都在看娘亲和她，这样礼貌吗？ 姜清瑜很怀疑那人有没有注意到她这个唯一的同龄人…… 在姜婕的一声笑语下，“谢过主公”在场内齐刷刷地响起，叶知也糊弄地含糊一声，跟着人潮一块落座，再是女主几句“庆祝大站告捷”、“齐地繁荣昌盛”之类的开场白，终于到了动筷时刻。 左右女主要先顾及在这次战役出力的武将，一时半会儿找不上他师父柯孔，而师父也是左一杯右一杯的被敬酒，顾不上落在身后的弟子，叶知干脆自顾自地享受当下，尝尝齐国公府厨房的手艺，还真别说，相当不赖，口味比以往的丰富多了，他很怀疑女主是不是给厨房开了后门？ 跟在娘亲身后，在爷爷伯伯辈的武将们面前晃悠了一大圈儿，姜清瑜只觉得肚子都被茶水填饱了，才终于能回身，到藏着与她同样无聊拘束的同龄人文臣一侧。 快得几乎要赶到娘亲身边的脚步一滞，和她预想的拘谨无聊不一样，姜清瑜眼含困惑，那人怎么好像一点没被身边的大人们影响，没被他师父领着“敬酒”也就算了，还悠哉悠哉地夹着桌上的菜肴，一脸专注品味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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