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绯衣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玉苍葭瑾盯着樱空月手指上缠绕的细密花枝,冷道:“牵丝道。” ——他下在虞岁岁身上的,压根就不是什么咒术,只是他修的牵丝道道法,万物皆为牵丝木偶。 这时,樱空月白皙的脖颈出现了一抹血痕,像是精美瓷器上的裂纹,鲜血涌出,红得触目惊心。 “殿下剑法一如当年。”容貌普通的少年缓缓倒在血泊中,脸上却带着诡异的微笑,他身上细如丝线的牡丹花枝也枯萎了——这不过是一具被樱空月用牵丝道操控的人偶而已。 玉苍葭瑾闻言神色一凛,立即掐了一个传音法诀,但他还没发出去,就被一道无形的剑气给击散了。 玉绯衣他们没空管樱空月那边发生了什么,他们看见虞岁岁被拉进幻境中,下意识也想跟着进去,但被玉苍葭瑾伸手拦了下来,“别闹,你们进去只是添乱。” 然后他抬头向樱空月身前的位置行礼道:“殿下,冷静,您那等修为,一入幻境连金戈盏都会崩溃。” 幻境崩溃会直接伤害到里面的人。 “爹,”玉绯衣迟疑道,“你在跟谁说话?” “殿下?”莫遥疑惑不解,“什么殿下?” 柳策不知联想到了什么,面上浮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不要多话。”玉苍葭瑾低声说,然后直接把他们三人给禁言了。 血泊中绽开了雪白牡丹花,银发粉瞳的少年踏花而立,樱空月抬手,一架巨大的牡丹屏风凭空出现,将庭院那边的太守和宾客都隔开了。 天衣今夜无雨,皎白月华流淌在金色花海中,白衣执剑的颀长身影蓦然出现,剑刃凝出霜雪,他一振袖就荡开了剑上的血迹。 这个连一招半式都算不上的动作也荡开了凛冽剑意,与之前的贺楼琼相比,他才是真正的寒冬。 玉绯衣、柳策和莫遥面面相觑,下意识想要向他行礼——那身影赫然是月衡剑尊应纵歌。 而樱空月拂了华贵衣袖,正身行礼:“罪臣樱空月,见过殿下。” “殿下竟然会入仙门之地。”他低头闭目,有一瞬间慈悲如神佛,末了他轻叹一声,“此刻山河,皆承君恩。” 应纵歌无视他,只是看向神色恭敬的玉苍葭瑾,冷声问:“若我压制修为,能否入幻境?” “当然可以,但现在这个幻境是根据贺楼琼的记忆所化,会遇上什么不好说。”玉苍葭瑾回答说。 应纵歌没有任何犹豫,收了长剑,直入金戈盏幻境。 金色的花海尽头是飞雪连天的大漠,边关寒苦,行数百里才有一处客栈,酒旗倾颓,被霜花凋暗。 应纵歌感应着熟悉的灵息,上前推开了客栈的门,里边大堂木炭烧得很足,噼啪爆出清淡的松香,一股混杂着酒气的熏暖扑面而来。 所以他一推门进去,也带进去一阵寒风,大堂里醉倒的酒客被冻得一激灵,嘴里就含糊不清地骂着一些口音浓厚的俚语,北域人多是这般粗犷。 应纵歌对此习以为常,他反手关上了门,对着迎上来的店小二说了句:“温一壶酒,要石冻春。” 说完他自己都怔了一瞬,这个时隔百年仍未忘却的习惯。 “石冻春?”店小二把毛巾往肩上一搭,赔笑道,“北域都是烈酒,石冻春更是出了名地烈,这位客官从衣着看上去是打南边来的,要不还是换一种?我们这儿都没什么人能喝几口石冻春的。” 应纵歌没理他,总归这不过是幻境,他绕过去直往楼梯上走。 被他抛在身后的店小二还在絮絮叨叨:“唉,客官,真要石冻春啊?那您可得先选一间楼上的客房,要是醉了……” 应纵歌没说话,顺着木楼梯上了二楼,径直走向了一间客房,他屈指敲了敲,轻声唤道:“岁岁?” 里边没人回应,只有轻微的水声传来。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推开了房门。 这间客房算不上宽敞,被床榻占了之后就只剩下一片窄小如过道的空间,一道纱帘垂笼下来,帘后放着一只浴桶,氤氲水汽凝成细密白雾。 应纵歌将视线从纱帘上那道隐约玲珑的身影移开,才注意到客房的窗户被打开了,寒风携着霜雪卷进来,还捎了窗边一树红梅的花瓣。 窗外斜阳西坠,快要入夜了。 几瓣梅花飘落在木制的地板上,上面凝着的霜雪被温暖热汽融化成晶亮水渍,每一瓣都浸润了融水,红艳得饱满丰盈,不堪一碰。 “哗——” 纱帘被撩起,虞岁岁从水中起身,跨出浴桶时可以看到半截小腿,莹白肌肤被水汽蒸腾出了一层浅浅的绯色。她白皙的足踩在那几瓣梅花上,艳红浓稠的汁液溢出,像是被破碎而流淌出的鲜血。 一片泥泞糜红,她的脚趾上面还有他亲手涂上去的丹蔻。 “师尊…”她仰头看他,眼中一片静谧,冰雪寒芒落入这双眼,都盈盈如水。 应纵歌瞥了一眼窗外,已经可以看到璀璨星月。 北域天光短暂,很快就是漫漫长夜。而房里也没有点灯,已经越发昏暗了起来。 “咔哒”一声,应纵歌阖上了窗,再利落地上了锁。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22 12:56:52~2023-05-23 15:18: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因吹丝挺 10瓶;Pasithe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幻术 ◎他知道这是幻境◎ 应纵歌关好窗, 转身看向虞岁岁,她像一枝从江南春水中捞起来的桃花。 “师尊…”她的眼睫颤了几下,眼中盈着夜雾一样轻软的迷茫,缓缓踮起脚时玉足揉红, 她踩着艳汁淋漓的梅瓣, 伸手想要环上他的脖颈,话语和吐息轻柔如兰烟。 “乖, 先别动。”应纵歌按住她的手腕, 上面被细密的牡丹花枝缠裹, 他垂了眼眸, 指尖凝起剑气, 想要将花枝剖离再碾碎。 但虞岁岁一下子挣脱,还扑进了他怀里,踮脚抱住他脖颈, 将脑袋往他颈侧蹭,轻轻嗅了一下然后道:“师尊身上好香…” “是牵丝道在控制你, ”应纵歌蹙眉, “岁岁,你能听到为师说话吗?” “听到了, ”他怀里的少女乖巧地点点头, 然后眨眨眼道, “那又怎样,这是梦吧, 师尊。” 她觉得自己又做了艳梦。 应纵歌的眉峰往下压,他用剑气将那些牡丹花枝切割成碎尘。再也没有牵丝道的控制了, 岁岁应该是自由的。 但他觉得岁岁现在的状态并不正常。 他怀里的少女只是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还是往他怀里贴蹭, 像一只不安分的小动物。 他感到脖颈上一片濡湿温暖,脑中空白了一瞬才意识到虞岁岁将双唇贴了上去,有一下没一下地追逐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像是觉得有趣。追了一会她就没什么耐心了,张口轻轻咬了上去,也不管咬没咬到。 “……”应纵歌的呼吸错乱了几下,伸手轻推她的肩。 虞岁岁轻哼一声,“欲拒还迎。” 师尊要是真想将他推开,怎么可能用这么小的力气。呵,男人。 而应纵歌得她一句“欲拒还迎”,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虞岁岁张了嘴唇,露出牙齿轻轻磨他的颈侧,有些含糊不清道:“师尊,我好像有点渴…” 她觉得头脑一片混沌,不过这是梦嘛,要什么清醒。 渴……应纵歌缓缓反应过来,岁岁是想要他颈间动脉里流动着的鲜血。 他被她用牙齿磨得轻颤了几下,颈侧动脉这一重要的命门被如此威胁,好像生死都全然交予出去。他习惯掌控全局,但这一刻的失控却并不让他讨厌,而是带来了一种深陷未知的隐秘情愫。 ——他好像变成了她的猎物。 “岁岁…” 你会如何对我? 虞岁岁觉得他这句话里像是压抑着什么,一抬头就看到他眼尾的泪痣。这一刻她才明白了,为什么说桃花眼天生含情。 “啪嗒、啪嗒——”外面的飞雪敲着窗户,发出细碎声响。 这些声音在提醒这是一个幻境。 是幻境啊…应纵歌当然知道,幻境之外,他的徒儿只会遵规守矩地唤他师尊,却和其他人走得亲近,并肩赴夜宴同生共死。 她还说过她有要去喜欢之人…… 复杂的情愫如同窗外飞雪一般翻涌而来,心脏像被积雪填满催压,慢慢地融化成莫名的酸和涩。他知道岁岁想要他的血他的灵息,也知道岁岁现在的状况不正常,更知道他明明是清醒着的,但他伸手轻扣她的后脑勺,将她按向自己的脖颈。 这只手骨节有力,执剑时锋芒无匹,但现在却把她按向了自己的命门。 ——饮下我的血脉,让我的鲜血流遍你身躯的每一寸啊。 虞岁岁眼神微茫,像是被蛊惑,张口咬了下去,苍白肌肤上泛出艳丽血痕。 应纵歌瞬间将她拥紧,侧脸贴着她的发心,长睫低垂,眼尾泪痣烧灼一般泛起病态的红。 他修为至高,身躯的自愈速度飞快,鲜血还没来得及从伤口流出就要愈合。所以虞岁岁只能用了些力,吸吮皮肉下的甜美鲜血。 师尊的血…比他本人要温暖得多。她发散思维地胡思乱想。 她发现师尊不仅任由她吸血掠夺灵息,还伸出手轻抚她的脊背,像是在哄一个过度溺爱的孩子。 她松开唇齿,轻声呢喃道:“师尊这样会把我惯坏的。” “没关系,”应纵歌埋在她半湿的长发里,声音低而闷沉,“宠坏了也没关系…岁岁永远可以,到为师这里来。” “唔…”虞岁岁含糊着应下,看见他一边渗血一边愈合的伤口,像是白玉里埋着一线虹霓,她越看越觉得脑子成了一团浆糊,竟然低头轻轻舔舐了一下,像是小动物在舔水喝。 “岁岁…”应纵歌用力地闭上眼。她的舌尖擦过新生血肉,带起细密的酥痒,连带着那处肌骨血肉都麻痹了起来。 他闭眼,他不愿也不敢去看,却无法拒绝,为什么要拒绝呢? 这时,窗外响起了金铁相撞一样的轰鸣,灵力爆破发出的光芒短暂地照亮了四周。 虞岁岁恍然回神,她松开环抱着应纵歌的手,惊疑不定地问:“怎么回事?听上去像是有人在打斗。” 奇了怪了,按照以往那些夜间绮梦,梦境的内容只有她和师尊贴贴,并不会梦见闲杂人等。 “……”应纵歌觉得怀里她残留的温度逐渐冷却了,缓缓平复下气息道,“这是贺楼琼的记忆。” 贺楼琼…虞岁岁想起来了,哦,是那个天衣太守。 虞岁岁下意识就想去窗边看看情况,而应纵歌却按住她,“先等等。” “怎么了?师尊。”虞岁岁还是听话地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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