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前还不忘了看谢长临修长的背影一眼。 长乐宫,是皇后寝宫,华丽奢靡。 宫人太监排列整齐跪拜,“恭迎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荣庆在一旁低垂着脑袋,声音清冽,“千岁爷说,娘娘有何不习惯的,都可以使唤人去司礼监禀告。” “替本宫谢谢千岁。” 江妧说完,松开了手,他便往后退了一步,“奴才记下了。” 他走后,江妧让人起来,娘亲嘱咐的什么敲打啊赏赐啊都抛之脑后,什么都懒的说,带着自己的陪嫁丫头进了殿内。 反正都是司礼监的人,说什么不是白瞎? “巧巧,传膳。” 折腾一天了,她真快饿死了。 “娘娘,这个时辰怕是来不及了,要不您先吃些点心垫垫?” 巧巧是江妧从小就伺候在身边的丫头,来之前更是恶补了宫中礼仪,丞相夫人要她时刻看着江妧,以免出了差错。 在这宫里,除了那位九千岁,谁要是不按规矩来,下场无一不是一个死字。 当下再心疼也不得不提醒了一下,“今夜……是娘娘的洞房花烛。” “……” 江妧默了默,“先送些点心来吧。” 说完,她走到镜前,瞳孔有一瞬间变成了暗金色,很快就恢复正常,没人能捕捉到这个细枝末节。 没吃几块,江妧就任由宫人折腾她了,拆头发,卸妆,再去沐浴更衣。 期间问了问皇帝的情况,知道他回去后就在宫里砸东西泄愤。 俗称无能狂怒。 泡在热池子里,江妧放松的吐了口气,看向旁边的几个丫头,年纪都不大的样子。 “你们都是司礼监的人?” 她们连忙表忠心,“回娘娘,原先是,今后是长乐宫的人,只听命于娘娘。” 江妧笑了笑,看上去终于温和了许多。 倒也不是她想摆脸色,实在是大典上她得挂着端庄的笑,脸都僵了。 接着她就打听了一下谢长临的事,话语间没有要藏着掖着的意思。 宫女们知道的当然也就是那些明面上能说的。 例如那司礼监,东厂西厂的能人高手有很多,具体怎么来的不得而知,但他们都唯九千岁马首是瞻。 谢长临是在他十五岁时净身进宫,如今二十四岁,在宫里九年了。 八年前领国余孽刺杀先皇,九千岁救了先皇立下大功,后得了圣心,被先皇封为司礼监掌印,那时他不过十六岁,已是十二监之首,没人知道他给先皇到底灌了什么迷魂汤。 一年后先皇病逝,传位于七皇子桓承,但皇子年幼,年仅十岁,便命江丞相与司礼监掌印一同辅政。 这圣旨当时颇受争议,奈何先帝子嗣甚少,病的病,死的死,确实只有这么一位年幼皇子得以传位。 至于丞相和掌印,得先皇器重,各有才能,辅政的资格还是有的。 后面的情况江妧自己大概能想到。 新帝年幼,定会有人在暗中蠢蠢欲动,谢长临表面扮猪吃虎,实则手段强硬,暗中把西厂东厂收入了麾下,又先丞相一步把皇帝控制,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发展至今,朝中再难有人和他抗衡,可谢长临掌权之后不干人事,经常滥杀无辜,露出本就要天下大乱的真面目。 她的丞相老爹是两朝元老,御林军还在他手上,有实权,倒是能算一个劲敌。 江妧想着,最起码搞清楚了谢长临是最大反派,可她该如何自处,还得再看。 她不知道的是,这边还没问几句,就已经传到了谢长临那里。 彼时荣庆正伺候着谢长临洗手,一遍遍换着血水,一边说了皇后的事。 谢长临眼皮都不掀一下,轻嗤了一声,“江文山没给她做做功课?” 荣庆附和的笑笑,“可要叫宫人嘴巴闭紧些?” “没空管她,赶紧将这几人拖下去喂狗。” 擦干手,谢长临看都不看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带着几人去了趟东厂。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隐约能听到树上传来的蝉鸣。 江妧在这时被送往了皇帝寝宫。 预料中的看到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桓承。 太监李德全神色忧虑,“请娘娘安,还未来得及差人去禀,方才皇上郁结攻心晕了过去,还未醒来,今夜怕是不能洞房花烛了。” 江妧佯装惊讶,询问了一下情况,还假惺惺的说可以留下来照顾。 谁知道李德全立马笑着应下。 ......还是多嘴了。
第3章 小皇帝这么能折腾? 擦汗时她给皇帝额头擦出了红印,拉被子时差点没给皇帝捂死,喂药更是一口没进嘴,药汁全流到了皇帝的脖颈间。 一通操作看得李德全心惊胆战,“娘娘,要不,奴才来吧……” 江妧不好意思的笑笑,“也好。” 又待了片刻,她才回了寝宫,本来今夜说什么都该伺候桓承的,奈何李德全怕她把人伺候死,只能让她先回去。 至于明早,桓承如果想发脾气就是另说了。 刚跨进长乐宫,江妧迫不及待的让人传膳,毫不夸张的说,再撑一会儿她怕是要两眼发昏。 用膳时嫌伺候的人太多,她挥挥手把人都赶出去,只留一个巧巧。 “陪我一天了,你肯定也饿坏了,快坐下一起吃吧。” 巧巧摇头,“娘娘,我们现在不比在江南了,处处要小心些,奴婢不能坏了规矩。” “现在没别人,谁知道呢,况且我让你吃的,谁敢说什么?” 巧巧坚持拒绝,她只能叹气,“那你也出去吃些东西,我吃完就睡了你不用管我。” 她一走,江妧快速往嘴里塞了几口东西,边嚼边走到屏风后面,对着空气喊了一声,“司命?” 眼前凭空出现个束发男人,看起来有些虚无缥缈。 “几天不见,这么虚了?” 江妧嬉笑着调侃道,“干嘛,特地来看看我?” 司命脸都黑了,“没大没小!你才虚了!” “我又不能私自下凡,不就只能这样找你了?” 不等她回答,很是生气的骂道,“我施法有误你怎么不提醒我?竟然还敢明目张胆的用法把皇帝搞病了,会反噬的你知不知道!” 好像要验证他所说的,江妧嘴角突然溢出猩红的血来。 司命急坏了,“还憋着?快吐出来呀姑奶奶!” 江妧的确是忍了好久了,从刚刚在乾安殿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身体的不适了,一直撑到现在。 但她还是面不改色的把血咽了回去,用帕子擦了擦嘴,“问题不大。” 她反手把锅往司命头上一甩,“况且,要不是你给我安排的这个破身份,我至于吗?我是来帮恩人历情劫的,又不是来给那小皇帝生儿育女的。” 司命摸了摸鼻子,“你这个身份很好接近你的恩人啊。” 说了多没意思啊,他就是要看看,自己这次的话本子多加了个局外人,能不能把水搅浑。 江妧瞪了他一眼,“来之前你就只塞了些话本子给我,还说恩人命格大煞,其他半点没透露,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 她一股脑的控诉,让司命愈发心虚,讪笑道,“别气,反正……你就做你想做的,其他什么都不用管,你不受命格约束,这点我够意思吧?” “……这么说,我可以尽情调戏恩人接近恩人?” “自然,你是他这次的情劫,你要做的就是让他爱上你。” 只要你能的话。 江妧想起什么,更加幽怨了,“恩人和我现在的爹是死对头,你这什么破设定?” 司命一本正经实则两眼望天,“你可以一边倒,也可以两边周旋,最好是后者,不过,随你开心,日后我不会再来了,你也不会再显金瞳,不想提前回就得万事小心些。” 说完,他顿了顿,贴心的提醒了句,“你恩人这世不是好人,如有必要,你还是尽可能的护一护这安楚国中的百姓,别让你恩人杀孽太重。” 江妧沉吟了片刻,看他也不愿透露更多,便不再纠结,“知道了,那你走吧,看你都快虚没了。” “嗯,加油。”司命笑笑,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转瞬消失不见。 他一走,江妧卸下一口气,脸色开始变得苍白起来,现在彻底成了凡体,反噬之痛比刚刚来的要猛烈,疼的她蜷缩在床上微微颤抖。 她本是淮南山下的一只三金瞳猫,修炼千年终于历经雷劫,没熬过去正奄奄一息的时候,有个神祇一般的男人轻点了一下她的眉心,竟让她一身妖骨化为仙骨,捱过了鬼门关。 彼时,她刚修成人型,浑浑噩噩间记下了那位恩人。 之后的几百年,她游走四海八荒也没找到那人是谁,直到遇见司命,从他口中得知,恩人是九重天上的人,最近准备下凡历劫,这才赶紧自告奋勇的追着来了。 虽然代价有点高。 可今天见到谢长临,她觉得一切都值了。 就是他,没找错人…… 反噬之痛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把她折磨的浑身无力,最后虚脱到动弹不得。 巧巧来过一次,被她赶在了屏风外,说自己要睡了这才没人再进来。 只是外面的膳食也被撤走了,撤的很快。 迷迷糊糊睡到后半夜江妧就被饿醒了,骂骂咧咧的起来搭了件衣服走出去。 立马就有守夜太监来询问,听到她又要吃东西,匆匆跑去让小厨房安排。 这下江妧总算是吃饱喝足睡了个安稳觉。 翌日。 巧巧很早就带着两个宫女来催她起床,说待会儿要见宫妃,得梳妆准备。 江妧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只叮嘱了一句,“别像昨天一样往脸上擦那么多粉,头饰也弄简单些。” 然后继续当木偶,头一点一点的,看得几个丫头哭笑不得。 深知皇后原本性子的巧巧快愁死了。 好在关键时候江妧没掉链子,听见宫妃们来了还知道要摆摆架子,说待会儿再出去,先晾一晾她们。 巧巧听完这番言论,神色一言难尽,微微附身到她耳边,“娘娘,您是皇后,需要端庄大气且温和宽厚,以免落人口舌说些不好听的。” 江妧一愣。 司命给的那宫斗话本子里不都是晚去的比较牛吗?怎么她就不能搞这一出? “算了,那听你的。”巧巧总归比她靠谱些。 等她装扮整齐走进大殿的瞬间就感觉自己被满屋子的花给围了。 乖乖,人好多啊。 那小皇帝年纪轻轻就这么折腾? 粗略一看就有几十个人跪在下面,大多是些十五六岁的姑娘,稍长些的也就不到二十,各个长得如花似玉,那齐齐请安的声音清脆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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